接下来两天,舒渔忙着给父母拜年,将卫暮云的事暂时抛到了脑后。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父母的新伴侣和孩子。他们都对她很热情客气,像是在招待尊贵的客人,然而始终只是客人,她变成了自己父母的客人,虽然还是会有忍不住的失落,好在她已经过了钻牛角尖的少年时代,也还算淡定从容。
只是在看着与自己有着一半血缘却小了将近二十岁的弟弟妹妹时,多少会有点不知如何相处的不自在。
到了正月初五,祁子瞻被父母押着走亲访友完毕,终于得了闲约舒渔一起共进午餐。
去的地方是祁家菜的一家门店,离舒渔小区不远。
两人刚在靠窗的位子坐下,祁子瞻就一脸痛不欲生抱怨:“明天就要去公司上班,感觉生无可恋。”
舒渔看着他皱成一团的眉头,笑:“伯母不是说让你待个一年半载,等你爷爷选定继承人就好么?这么点时间,再没意思忍忍就过去了。”
祁子瞻道:“要只是单纯去混日子,这一年半载倒好说,可我爸妈是让我去帮我哥的。到时爷爷若选了我堂哥,恐怕二老也会剥我一层皮。”说罢,挥挥手,“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别影响你的食欲。”
舒渔知道生在这种大富之家,难免身不由己,有些同情地拉住他放在桌面的手:“子瞻,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别想太多了。”
祁子瞻笑,反手抓住她:“等这件事尘埃落定,我就离开公司,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放心,不靠家里,我也养得起你的。”
舒渔噗嗤笑出声:“谁要你养啊!”
祁子瞻挑眉:“我就要养你,以后每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舒渔浅浅地笑,认识四年,无论是知心好友,还是已经升级为男友的祁子瞻,都给她很温暖妥帖的感觉。跟他在一起,不用胡思乱想,不需患得患失,总之没有任何压力。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服务员上来了菜。
祁家菜这两年开始走平民路线,除了祁家菜本身,还引入了一些八大菜系常见的菜式,价格亲民,吸引了很多普通食客。
两人点的也是几样家常菜。
正打开筷子要开吃,祁子瞻忽然咦了一声:“那不是表哥吗?”
舒渔循着他的视线扭头看去,果然见着卫暮云在服务台跟店长在说着什么。
“看样子他是在巡店。”祁子瞻放下筷子,朝舒渔眨眨眼睛,“你也知道我妈让我拉拢表哥,我把他叫过来跟咱们一起吃饭,你不会介意吗?”
他问是这样问,但显然没有要舒渔给出答案,问完这话就起身去了服务台。
舒渔看着他走过去跟卫暮云说了几句话,卫暮云唇角微微一笑,转过头朝这边看了眼,又对祁子瞻点点头。
祁子瞻满脸笑走过来,在舒渔对面坐下:“他和店长说完话就过来跟我们一起吃。”
舒渔讪讪一笑,低声问:“你真准备去拉拢你表哥?”
祁子瞻无奈地撇撇嘴:“说实话,不管是我哥还是堂哥,或者是这个表哥,其实大家都是一家人,公平竞争倒是无妨,但我真不想看到明争暗斗。可你也知道,这种事不是我说了算,甚至想明哲保身都不能,只能选择帮我哥。我这位表哥刚回来不久,爷爷很喜欢他,若不是因为他不懂祁家菜,估计会直接把祁家菜牌匾交给他。所以他的意见很重要,若是把他拉过来,我哥的胜算应该很大。”他叹了口气,“我说这些你是不是很讨厌?”
舒渔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理解你的。”
祁子瞻拉住她的手:“舒渔,你真好!”
舒渔见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祁子瞻也笑,抬头看到她身后走过来的人,赶紧松开手起身:“表哥,你过来坐。”
卫暮云在他旁边坐下,勾唇轻笑:“挺巧的,今天是我开年第一次巡店,没想到就遇到你们在店里吃饭。”
他话似是对祁子瞻说的,但目光却轻描淡写落在舒渔脸上。
祁子瞻嘻嘻开玩笑:“只有在自家吃才不用钱,我这不是为了省钱么!”
祁子瞻但笑不语。
舒渔则目光不知往何处看,干脆低下头装作要开吃的样子。
祁子瞻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道:“对了,舒渔大年初一搭的表哥便车回城,我还没谢谢你呢!”
卫暮云笑:“顺便而已,不用客气。”
祁子瞻朝舒渔看了一眼,戏谑道:“她没在你车上睡着流口水吧?在国外那几年,我们一起出去,她保管上车十分钟就呼呼大睡。”
舒渔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很想将这白痴丢出去。
卫暮云淡淡看了她一眼:“那倒没有。”说罢,忽然想到什么似地问,“我听说子瞻你和舒小姐是留学时的同学?”
祁子瞻点头:“是啊,我追了她四年才修成正果。”
舒渔下意识反问:“你什么时候追我四年的?咱们之前可都是朋友。”
祁子瞻嗤了一声:“当初要不是看上你,谁愿意跟你做朋友。”
还伸过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若是平日里,舒渔只当是正常不过的打闹,但此时卫暮云就坐在祁子瞻旁边,她真是想找个地洞遁走的心思都有了。
祁子瞻笑过,看卫暮云还没拿起筷子,赶紧道:“表哥,吃饭啊!”
卫暮云点点头,脸色深沉如水,低头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开动。
祁子瞻性格开朗健谈,一直都是他在说话,卫暮云偶尔应一声,舒渔则几乎全程埋头苦吃,实际上食不甘味。
偏偏祁子瞻不让她安安静静吃饭,给她剥虾也倒罢了,还每剥一只,非要亲手喂到她嘴里。
舒渔尴尬极了,虽然没好意思去看卫暮云,但余光也能感觉到他表情里的讥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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