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明知道他刚才撒了谎,却还要他再说一次,为什么?
一旁乌朵忍不住低声道:“不如说实话吧?”
温言脑中灵光一闪,忽然一笑:“我是被乌西所伤,被乌铎带回来治疗的。”
整个院子里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大祭师。
大祭师脸上笑容似一直没消失过,轻轻地道:“乌荒,告诉我,他被乌西所伤,我们应不应该治好他?”
旁边乌荒脱口道:“应该,可是……可是他是外人,怎么能到南疆来?”
大祭师的目光终于从温言身上移开,转头看向乌荒:“假如你是乌铎,既要赶着回来向我覆命,又要治疗这个年轻人,你会怎么做决定?是先治好他再回来,还是把他抛在一边,先回来再说,又或者两者兼顾?”
乌荒一时哑口无言。
那边乌朵听得莫名其妙。
奇怪,怎么听大祭师的语气,像是在帮温言?
“大祭师,你是在替乌铎开脱吗?”大祭师身后,一个同样身穿长袍的中年男子沉声道。
“乌雷,你想替乌荒回答这问题?”大祭师头也不回地道。
“这……”中年男子垂下了头,“和给黑苗带来危险相比,我宁可自己承担不能救回被乌西伤害者的愧疚。”
他的回答虽然谦卑,但话意却隐透异义,温言听得心中一动,不禁仔细打量了他两眼。
大祭师淡淡地道:“这就是为什么你无法接替我的位置的原因,你拥有最强的斗心,却没有最深的仁慈。”
乌雷眼中透过一丝愠色,却没分辩,只道:“大祭师说得是。”
大祭师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音量微微提高:“这件事就这样吧,乌铎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我们亏欠这位年轻人,我许可他在伤好之前,可以呆在苗寨,谁要是再有疑问,我会以蛇神的名义赐予他合理的惩处!”
“是!”包括乌雷和乌岩等人在内,均同时应声。
温言双眼微眯,唇角笑意显现。
旁边乌朵没想到事情解决得这么轻松,反而有点没回过神来。
大祭师朝温言道:“年轻人,请跟我来。”一转身,众跟班之间穿过,进了屋子。
温言笑笑,一无所惧地跟了过去。
乌朵刚想跟上,乌岩踏前把她拦住:“大祭师只想见他!”
乌朵没法,只好留在外面,心中担忧。
他们会说些什么?
进了房子,到了二楼的一间小屋内,大祭师挥退余人,才道:“你明白多少?”
温言在他身后站定,轻松地道:“乌铎呢?”
大祭师转身看他,老眼中露出笑意:“这个问题显示出你的智慧,看来你已经知道抓你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审你这个外人。不过你是外人,很多细节不方便和你说,等乌铎来之后,你们就离开吧。”
温言诧异道:“你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大祭师走到窗边,一把木制的躺椅上躲了下来:“见你,只是要让某些人知道我重视你的存在,否则不出三天,恐怕你就会失去宝贵的性命。”
温言对这位黑苗的权势第一人生出奇异的感觉。
这是个睿智之人,话里句间都透出深意。
不过看这意思,自己再怎么问,他也不可能多透露消息,温言转换了话题:“乌铎现在在哪?”
“乌荒告密后,他就被长老会一致决定暂时关押在蛇窟。”大祭师悠然道,“现在也该差不多回来了。”
温言暗叫果然。
刚才在对方的诱导下,他已猜到乌铎已经出了事,所以才故意坦然说明真相。果然,这冒险的一着获得了效果。
由这事也能看出,这位大祭师是支持乌铎的,而刚才外面那个乌雷的话里,却透出斗争的意思。
看来在这地方也存在争权夺势的情况。
脚步声传来。
温言立刻听出是乌铎,转头看去时,只见乌铎大步走进屋子,没看他,却到了大祭师旁边,单膝跪下,恭敬地道:“谢谢大祭师。”
大祭师伸手轻轻在他头顶扶弄,温声道:“不用谢我,这只是对你的判断的肯定。带他走吧,你懂得怎么处理。”
“是!”乌铎恭应一声,起身退到温言旁边,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
温言立刻跟了出去。
刚下到一楼,两人就和那几个穿长袍的遇上,温言注意到乌雷狠狠地瞪了乌铎一眼,心里已明白几分。
院子里,乌朵正等得心急,见两人出来,登时大喜迎前:“你没事?太好啦!”
温言环顾左右:“乌荒呢?”
乌朵不屑地道:“跑啦!哼,我倒要看看,他以后怎么面对我!”
乌铎却皱起了眉,伸手朝不远处的乌岩招了招手。
乌岩立刻走近:“铎哥!”
旁边温言大感奇怪。
他已经不只第一次看到年纪比乌铎大的人叫这家伙“哥”了,现在这个乌岩至少比乌铎大十来岁,竟然也这么叫。
乌铎沉声道:“叫乌荒立刻到乌朵家找我!”
乌岩微一躬身:“是!”
温言和乌朵两人面面相觑。
看来乌铎这次是真的生了气,竟然迫不及待地想要收拾那家伙,乌荒这下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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