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静寂无声。
柳寒坐在屋顶上,灰蒙蒙的月光包裹着他,远远看去,就象一团灰色的蚕茧,在夜色中略微有些醒目,只是被起伏的屋檐给挡住,没有被发现。
昨晚,他从周玉那出来后,便悄悄回到度支曹,悄无声的在曹内巡查了一遍,对布防还是挺满意,便溜到库房屋顶调息运气,度支曹的布防是他设计的,对这个布防,他很有信心,当然,防宗师级高手不行,可武师中品以下,绝对无法潜入。
若有人要在度支曹制造事端,必须是偷袭,绝不会强攻,这是基本原则。
可若真有人铤而走险,让宗师高手来偷袭,那也是可能的,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至少现在还没到那种程度。
自从踏入七品后,柳寒发现吸纳元气的速度变慢了,这个发现让他很是纳闷,后来,他才发现不是这样,而是丹田内的真气增加速度变慢了,变慢的原因是,真气更精纯了,更多的杂质被排除体外,而精纯又让真气的威力更大。
在紫府修炼上依旧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柳寒不得不用吸取火晶的方式来修炼,可火晶中容纳的灵气属火属性,紫府中的真元却是五行真元,火属性过多,必然造成五行失调,必须要以其他属性的灵气补充,但现在,他找不到其他灵气,那个神秘小院,他还是不敢去碰。
双修,可青青的功力太弱,每次双修后,必须过上十天半月才能积累那么一点点,这让他很是有几分郁闷。
完全是在无意中发现,月光对平抑体内的暴烈的五行真元有帮助,虽然这种帮助还比较小,但总是聊胜于无,比没有强。
最后一种途径便是嘿药,可惜的是,他从清虚宗带出来的大部分丹药对他无用,而有用的部分,静仁告诉他,最好保留着,到冲关时再用,否则,他可能永远停留在七品或八品上,永远到不了炼体巅峰!
“修炼,漫长而艰苦,若是耐不住那份寂寞,最好现在就放弃。”
静仁的警告还在耳边,柳寒只能慢慢修炼。
七品宗师,上品宗师境界,看上去很强,世间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们的身影,他们只存在人们的传说中,可柳寒知道,在那个神秘对手手中至少有一个大宗师,至于有几个宗师,还很难说;
其次,隐世仙门,从静仁的身上,柳寒隐约察觉,隐世仙门有丝不安,而且随着时间推移,静仁这样离开隐世仙门的人有可能越来越多。
天光渐明之时,柳寒“醒过”来,轻轻舒口气,这一夜并非完全无事,他察觉到至少有两批人曾经在附近遥望过度支曹,这两批人修为并不高,甚至连彭余都不如,气息老远便被察觉,第二批甚至自己内部都发生争论。
看来是一场虚惊!
度支曹内一切正常,延平郡王和阎智又被招到宫里去了,柳寒想起来今日是朝议之日,看来今天朝堂上又一番争论,曹内各种小道消息横飞,程甲彭余都有些紧张,可柳寒却很平静,告诉他们不要管什么消息,要是有消息,延平郡王自然会告诉他们。
“我们的任务便是守好度支曹,特别是库房,其他的都不要管,让我们作什么,我们就作什么,让我们回去,”柳寒狡黠的干笑两声:“弟兄们也挣了不少外快,足够了,不要太贪心,记住,守好库房,回去本官有赏!”
众人顿时欢声雷动,这段时间下来,这些兵痞都知道一点,柳寒有钱,大把银子,柳寒说一不二,说赏就一定会赏,说罚就一定会罚!
没打听不等于没消息,消息自己会跑来,蒙逍自己来找柳寒聊天,柳寒自然不会拒绝,将其他人赶出去,和他在房间里聊起来。
蒙逍很坦率,告诉柳寒,他也曾拜师学艺,修到武士六品,后来感觉习武很难出头,便改学文。
不过,他对柳寒很好奇,习武能到宗师修为,习文,三篇震帝都,他很好奇,柳寒为何不参加品鉴,偏偏入了禁军,而且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
柳寒也不隐瞒,直言自己的出身太差:“蒙兄,哥哥我今年三十多了,以我这出身,参加品鉴不过自取其辱,我给自己谋了个庶族的身份,若三十年后,能给子孙留下个比较好的身份,我就心满意足了。”
蒙逍苦笑不已,长叹一声,说起自己,他的出身也不好,也是庶族,这是祖上三代读书换来的,他的高祖曾经入伍,在边境上与胡族作战,立功拜假校尉,退伍回家后,在家乡买了几十亩地,经过几十年经营,家里算是过上小康生活,现在有田数百亩,有几家商号。
士庶之别,有如天堑。
俩人相对唏嘘,沉默了一会,柳寒才问起昨天的事最后究竟是如何解决的?
蒙逍告诉他,皇上最后还是没出面,而是让穆公公出面了,穆公公一点没客气,告诉宫门前的士子,清欠是朝廷的决策,延平郡王所行所为,并没有违反朝廷之策,赵治大人之死,朝廷已有抚恤,士子当速速散去。
穆公公没有给士子们辩论的时间,说完之后便走了,士子们完全不能接受,继续在宫门前要求见皇帝。
“大部分人现在还在那坚持。”蒙逍苦笑着说道。
柳寒叹口气:“这些士子都是读书人,怎么就不懂道理,欠债还钱,这没什么道理好讲,你要说赵大人因此自杀,所以,这是坏的,不该清欠,那城外那些流民,有多少不是被朝廷的税和门阀士族的债,给逼成流民的,赵大人自杀,朝廷抚恤,那些流民自杀呢?谁管过?!”
蒙逍点点头:“此言在理,老百姓是不看道理的,只看情景,”说着轻蔑的笑了笑:“赵大人自杀,所以,清欠是错的,岂有此理!”
正说着,门外匆忙进来一个小吏,看到蒙逍和柳寒,连忙禀告:“俩位大人,外面好像不对,禁军在净街。”
俩人一惊,净街!这是帝都少有的大事!上次净街是方回造反,这一次又是为什么呢?士子叩宫?!!!
朝廷反应有点过度了吧!
柳寒和蒙逍交换个眼色,蒙逍快步跑出去,柳寒高声下令,所有人集合,很快所有士兵集合,柳寒下令度支曹府门加双岗,除了正门外,其余各门全部关闭,曹内库房加双岗,不准任何人冲击库房。
眨眼间,整个度支曹被动员起来,所有人都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柳寒站在门口,的确,禁军开始净街,禁军将士在内城飞马高呼,让所有人立刻回家,所有店铺立刻关门。
内城大街上,立刻鸡飞狗跳,所有店家纷纷关门闭户,街上的人在最短时间里消失,没过多久,街上就空荡荡的,看不到人影,整个内城一遍肃杀之气,柳寒相信,内城城门已经关闭。
没一会,大队禁军便出现在街道上,他们迅速穿过街道,向午门方向开去。
“唉!”蒙逍轻轻叹口气,柳寒也微微摇头,蒙逍低声道:“何苦来哉!”
柳寒依旧没开口,只是默默的看着午门方向,脚趾头都知道,皇帝决定采取强力镇压。
“皇上!”左辰跪在地上,悲苦的高声叫道,重重的磕头,额头上顿时红了一块:“万万不可!”
“这是他们逼的!”皇帝涨红了脸,青筋直跳,笼在袖中的双手握紧成拳:“朕若做错了,进谏可以,力诤也可以,朕不是不纳谏的人!可,朕错了吗!你们说,朕错了吗!”
皇帝的咆哮,声震大殿,众大臣无人敢应,薛泌偷眼看看,心怦怦直跳,昨天,他大力支持延平郡王,与秋云左辰差点吵起来,可他心里依旧十分不安,后来皇帝让穆公公出面,这才让他的心稳定下来。
可那些士子没有让步,依旧在宫门前请愿,今天朝会,皇帝震怒,差点将国子监祭酒郑恺当场削职,郑恺压根不怕,就在殿上弹劾延平郡王,直接引爆了皇帝。
皇帝当场下令,要禁军出动,左辰大惊失色,立刻跪下进谏,在场的也就他敢在这个时候求情,潘链甘棠都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赵治身死,朕也很痛惜,这样清正廉洁之臣,常年贫苦,这是谁的错?”皇帝怒喝道,甘棠一声不吭就跪下了,皇帝看也不看,昂首走到群臣中:“朕的错!?”
众臣低着头不敢应声,发泄一通后,皇帝的怒气稍歇,秋云想了想,试探着说:“皇上,要不臣和潘太师,还有郑大人,我们再去劝劝,让他们散了。”
“你们去?”皇帝沉凝片刻,薛泌上前一步:“皇上,臣以为,秋将军所言有理,这些士子都是读书人,应该懂道理,如此,朝廷仁至义尽。”
“好吧!”皇帝点头,秋云冲皇帝施礼,正要退出去,皇帝看着甘棠冷哼一声:“起来吧,你也去,告诉他们,朕不会让步,清欠必须继续进行,必须将朝廷的钱全部收回来!”
殿里的气氛紧张到极点,甘棠从地上爬起来,施礼后退出去。
皇帝看着群臣,大声宣布:“对于此次逼宫的组织者,三年内不许入仕!国子监要起草个名单交给吏曹!”
“皇上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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