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柳寒意外的是,屋里不止有王奋一人,另外还有一个姑娘,柳寒注意打量下那姑娘,姑娘面如满月,看上去二十来岁,云鬓高耸,穿着件绿色宫装,外披淡红色纱衣,露出修长的脖颈,端坐在书案后面,丹凤眼好奇的打量着他。
“王兄好雅致,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携美游玩,”柳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位美女是?”
“这是我家世交,许家三小姐许舒许小姐。”王奋介绍说,许舒起身,微笑施礼:“见过柳先生。”
坐在那时,许舒就象一个安静优雅的贵妇,可这一站起来,露出修长的身姿,笑容绽放,顷刻间便如一缕春风吹进来,驱散了酷热,让人心旷神怡,柳寒忍不住稍稍愣了下,随即含笑回礼:“许小姐。”
“坐下聊吧,”王奋说着便坐下,许舒却没有,柳寒示意请她坐下,许舒略微迟疑便坐下,柳寒坐在她对面,一点也不避讳的打量她。
毫无疑问,这许舒是个美女,丹凤眼流盼妩媚,看着他的目光充满好奇,鼻梁秀挺,隔着两张书案也能看清肌肤的细腻,让人忍不住想抚摸把玩。
许舒带着三分天真三分矜持四分骄傲,好奇的打量着柳寒,柳寒也含笑望着她,俩人的目光碰上,许舒有些害羞的避开,脸蛋微微发红,娇羞的低下头。
看着她纯真的害羞状,柳寒在心里忍不住感到好笑,这女人放在前世绝对是个高明的绿茶婊,看她现在的纯真样,若是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她是个纯洁的贵族少女,可他早已经从叶秀的嘴里知道她的底细。
“许小姐什么时候到帝都的?”柳寒含笑问道,没有象往常谈判那样首先与王奋说话。
许舒微微摇头,冲他嫣然一笑:“已经大半个月了,不到帝都不知道,比邺城热闹多了。在邺城就读过柳先生的诗,想着柳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哦,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柳寒也同样含笑问道,目光专注的看着她。
许舒笑眯眯的,左脸生出个浅浅的酒窝:“读《出塞》,觉着先生是个豪爽汉子,风尘仆仆,跨马飞箭,可都读到‘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又觉着先生乃风流才子,游走在青楼风月中;再读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觉着先生应是那种忧伤的多情之人,想来竟不知道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刚才三舅看见先生,奴家便求他请先生上楼一见,还请先生勿怪。”
看着许舒愈发天真好奇,甚至还有点仰慕的目光,柳寒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调侃的笑意:“见到真人,心里是不是有些遗憾,心里直说,这人怎么如此粗鄙,满身铜臭,那有半点潇洒风流。”
王奋不由大笑,许舒掩口而笑,头上的珠花轻轻颤动,直言:“先生真是有趣。”
“柳兄啊柳兄,刚才我这侄女还说,柳兄乃豪杰之姿,对柳兄仰慕不已。”王奋笑道。
“豪杰?!”柳寒摇摇头:“柳某可真不敢当,要说这豪杰,当有吞吐天地之志,包藏宇宙之胸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者,虽千万人吾往也!这样的人,方能称之为豪杰,柳某乃小人,终日碌碌无为,为裹腹奔波,那称得上豪杰。”
王奋微微叹息:“柳兄眼中的豪杰,标准之高,当世有几人能做到。”
“所以豪杰不易啊。”柳寒笑道,依旧打量着许舒,问道:“许小姐倒是令柳某好奇,在下与王许两家连战数场,正针尖对麦芒,许小姐却来见柳某,这未免有敌我不分之感。”
许舒笑盈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修长白皙的脖颈微微摆动:“那是你们男人的事,奴家可不管这么多。柳先生,最近有什么新作吗?”
柳寒在心里暗笑,叹口气摇头说:“最近事情多,与你们争漕运,还有官差,那有时间想什么诗,许小姐这是第几次到帝都?”
“第一次。”许舒漫无心机的应道:“柳兄,要不劳您的驾,陪我四下看看,听说您的瀚海商社的珠宝很漂亮。”
“你这不是想让柳兄破费吗!”王奋似乎是随口而言,目光却瞟了柳寒一眼,柳寒心中诧异,看着许舒的目光添了一分色彩,心里暗笑,难不成改了美人计?
“三舅,看您说的,奴家自己带了银子的。”许舒带着三分娇憨三分不满,嘟囔着嘴说道。
王奋摇摇头:“有银子也不行,别忘了,来之前,姑母的话。”
这姑母的话好像很管用,许舒没有反驳,不满的低下头,却悄悄的求助的看了柳寒一眼。
柳寒却象是没看见,只是平静的看着王奋问:“王兄,令尊有没有改变主意,萧雨那边我可摁不住了,以后你王家的货和人,要想到帝都和江南,那可就难了。”
柳寒现在还没让萧雨动手封锁,王家的船队虽然没了,可货物和人依旧可以到帝都,当然,船上不能挂王家或与王家有关的帮派商社的旗;若萧雨动手,冀州的所有船队都不能进黄河,王许两家有关的所有商会的货物都不能过黄河,王许两家的人也休想平平安安过河。
“柳兄,有什么都好商量,”王奋语气苦涩,神情佯装平静,深吸口气:“要不这样,我做主,你们可以到黄河以北,我们不到黄河以南,但黄河水道还是共有。”
柳寒坚决的摇头:“不行,这事没商量。”
“柳兄,刚才你还说,要有宽广的胸怀....”
“打住,打住,”柳寒连声制止:“王兄,这可就没意思了,刚才不是也说了,我不是什么豪杰,更不是什么英雄,我就是一小人,满身铜臭的商人,那些吞吐天地,胸怀天下的事,是你们这些出入庙堂的门阀士族该干的,我呢,挣点银子,买上几亩地,种点田,过自己的小日子,你说是吧。”
王奋还没反应,许舒噗嗤笑出声来,她连忙掩住自己的嘴,低下头,一时间娇羞无限。
柳寒心神一荡,小腹禁不住冒出一股火,内息自然而然从腹内流出,将这股火压下去,两个呼吸间便恢复正常,心中不由暗自警惕。
“柳兄,黄河水道很宽,再说了,你最想要的是黄河以北的水道,我可以带家父答应,而且,我还可以答应,协助瀚海商社在冀州的活动,柳兄,这个条件已经够优厚了。”王奋十分诚恳,眉宇间有股焦虑。
柳寒想了想,扭头看着许舒,含笑道:“许小姐,你觉着这个条件如何?”
许舒抬头迅速瞟了眼,然后又低下头,把玩着裙带,低声道:“这是你们男人的事,奴家可不敢插嘴,奴家到帝都是仰慕柳先生风采,先生和三舅的事,奴家可不敢插话。”
柳寒哈哈一笑,起身看着王奋说:“王兄,与令尊再商量,我有的是时间,不过,从明天开始,王许两家的货物,不许过黄河。”
“柳兄,柳兄,”王奋起身,柳寒毫不理会,拉开门扬长而去。
王奋颓然而坐,良久才长叹一声,许舒没有起身,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抬头看着对面的案几,案几上的酒菜纹丝没动,酒杯里的依旧是满满的。
冲对面举杯,轻轻抿了口,许舒起身出来,拉开门走了,压根没与王奋打招呼。
柳寒回到府里,依旧径直到潇湘院,柳铜这些近卫一看就知道有事,潇湘院随即暗中增加了戒备。
“上扬州?”老黄略微感到意外,在他看来,柳寒这段时间应该留在帝都,他现在发展得非常不错,玉牌内卫,禁军军侯,再努力一把,就能进入虎贲卫,一旦进入虎贲卫,以他的修为,定是虎贲卫高官,可以查看虎贲卫档案。
“那林公公可是个活档案,”柳寒叹口气,似乎很是惋惜:“他对当年的事一直存疑,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查,可当年扬州参与这事的人,全都死了,那档案没用了。”
老黄摇摇头,档案不是没用了,而是性价比不高了,直接去扬州查,更容易。
不过,即便如此,漕运的事还没完全结束,帝都还有很多事要梳理。
“帝都的事就交给你和萧雨,漕运交给萧雨,生意就由你掌控。”
从林公公那得到的消息让他很是兴奋,现在,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查那事那人,而且,还可以得到内卫的协助。
“怎么啦?老家伙,有那点不对吗?”柳寒兴奋的喝了口茶后,抬头看见老黄神情中没有丝毫高兴的样子,忍不住有些纳闷的问道。
老黄没有回答,皱眉想了会,苦笑下:“最好还是不要去,一年,整整一年,风雨楼得到漕运,也不过一年多点。”
“这个,我考虑过,现在漕运不会再有变化了,除非漕帮与王许两家联手,方震应该不会犯这个低级错误。”
柳寒丝毫不担心方震,当初方震很干脆的从帝都撤退,便是摄于宫里的威胁,现在恐怕就更不会冒触怒宫里的风险,重返帝都了。
“你打算带谁去?”老黄问道,柳寒略微想想便摇摇头,老黄建议道:“带两个人去吧,厉岩和叶秀。”
柳寒愣住了,厉岩还好说,这叶秀是为什么呢?
“厉岩带在身边,叶秀暗地里跟着。”老黄又补充道。
“为什么要带叶秀?”柳寒不解的问,老黄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说:“有些时候,女人比男人好办事。”
“我考虑考虑。”柳寒没有否决也没有立刻接受,不过,老东西倒是提醒了他,找她问问这许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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