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顾大人是不是参人了?”柳寒笑道,句誕叹口气,指指案头的信:“你看看吧,就明白了。”
柳寒没有看信,这种情况早就料到了,培训的这些人便是为这准备的,陆虞张如果老老实实,还能留下点,如果真暗中使绊子,那就将他们在扬州郡的老底给刨了。
这是顾玮私下给柳寒讲的计划,只是现在培训的人还少了点,按照顾玮的计划,一个县,除了县令,还有主记,功曹,廷掾,主薄,县尉,捕头,等等。县尉可以算武职,捕头则不算,剩下的主薄功曹廷掾主记,这些都是文职,品级虽低,但也是朝廷官职,协助县令掌管一县政务。
这五个人全都要换,至少要十五个人,再加上郡守府,怎么也要二十多人才够。
“现在只是开始,我看以雷霆手段,震慑一下,那些宵小自然知道收敛。”柳寒含笑说道,他对句誕的心情十分了解,这家伙既想要好处,又怕惹上一身骚,始终患得患失。
“现在正是较劲的时候,”柳寒说道:“大人知道,朝廷不会允许咱们后退,咱们只有死顶,坚持干下去。”
“是这个理。”句誕心里十分苦涩,后悔不已,自己当初干嘛答应到扬州来。
柳寒见句誕意兴阑珊,便起身告辞。
照例在行辕巡查一番,顾玮带走大批人马,行辕显得很是空,巡逻的官兵也少了些。
巡视一圈后,柳寒出了行辕,骑上马到城里闲逛,其实这也不是闲逛,他在观察城里的状况,他还无法完全相信城卫军,这城卫军原都尉是张家中人,现在是从虎贲卫抽调的,可下面的人没怎么动,如果有人要作手脚,照样可以作。
不但他隔三岔五到城里巡视,麾下的内卫全体都睁大眼珠子,盯着城里的一举一动。
城里比较安静,大辩难的余波还没完全消去,不少士子依旧在扬州停留,城内各书院都有士子寄宿,青楼茶楼依旧有很多士子在高谈阔论。
经过锦瑟楼时,柳寒迟疑了下没有下马,他想起了紫烟,美人情深,难以消受。
上次到锦瑟楼,离开时,紫烟幽怨情深的目光差点让他的心融化。
轻轻叹口气,这算怎么回事,不知不觉中,居然惹下情债,前世怎么没这好事。
“柳大家。”
柳寒闻言转头看去,居然是施凯和龙铮。
“好巧,在这遇见两位老弟。”柳寒跳下马,冲俩人拱手笑道。
俩人笑了笑,龙铮说道:“既然遇上,柳兄,不如到茶楼一叙。”
柳寒将缰绳交给店小二,随着俩人上楼,推开雅间的门,房间里还有一人正坐在窗前,看到三人,那人起身含笑施礼。
“柳兄,这是徐州马烨马明辉,马兄。”施凯介绍道。
柳寒心里明白了,今天绝对不是偶遇,说不定他们已经在街上找了自己好几天。
“马兄。”柳寒心中有数,含笑抱拳,打量着马烨。
这马烨身材不高,看着很瘦,估摸着三十多岁,长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两撇八字胡,一双小眼睛,发髻以麻布条系着,身上的麻布长袍洗得发白,显得有些落魄。
“柳大家。”马烨含笑拱手施礼,龙铮笑道:“马兄是我们刚认识的。”
“相逢即是有缘,我们都是有缘人。”柳寒笑眯眯的坐下,三人也各自坐下,柳寒问道:“这辩难都过去好几天了,你们还在扬州?”
“这新税制,天下观瞻所系,我们想多看看,所以到盐渎县和湖城县去看了看。”施凯也不避讳,直接说道。
“去看了看,恐怕没这么简单吧,”柳寒说道:“不知几位有什么感想?”
施凯三人互相笑了笑,龙铮笑了笑,说:“还是马兄来说吧,我和施兄见识还是浅了。”
柳寒轻轻哦了声,转眼看着马烨,含笑道:“那就有劳马兄了。”
马烨微微一笑,摸了摸八字胡:“龙老弟过谦了,不过龙老弟既然要考考我,那我就说说。
这新税制虽然是托言税制革新,可实际上是我大晋八百年的一次体制改革。”
柳寒心中顿时收起轻视之心,这马烨看上去猥琐,可却是有几分本事的。
“这次改革,朝廷是迫不得已,朝廷府库空虚,税收一年比一年少,所有人都知道症结在那,可谁都不敢动手解决,为何?邵阳郡王前车之鉴不远,甚至当今为太子之时,稍稍动了下,即差点被废,先帝保下了太子,但终泰定一朝,再无人敢动这个念头。”
“当今天子,在太子期间便有革新天下之志,可惜刚开始便碰了霉头,于是蛰伏数年,身边羽翼尽毁,现在有布衣朋友的张猛和尚书台的蓬柱,就是少数幸存下来的。”
“当今天下最大的难题不是塞外胡族,而是流民,扬州富庶,可流民依旧有数万,而冀州并州雍州青州等地,流民高达数百万,流民问题不解决,终会成为大晋心腹之患。”
“要解决这些问题,朝廷就得有银子,可现在朝廷没银子,于是,当今便顺势推出了新税制,这个税制恐怕是他谋划已久的了。”
柳寒微微点头,这个与他和黄师爷的判断相同,没什么出奇的。
“但,我以为,当今还是着急了,”马烨语气一转,严肃的说道:“就像刚才,当今在当太子时折了一场,羽翼尽失,所以,当今在推行新税制时,缺人。”
缺人,这话中肯,柳寒觉着有点意思了,这马烨看上去还有点真才实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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