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法人代表不是申家的人吧?”
“不是。”申凯回答,很多企业的法人都不是真正的老板。
“那倒是简单了,重大事故责任罪落不到申家人的头上来,我想的问题倒还是多余了,原以为会是申家的人想过要做点手脚顶包,那么现在你只需要起草一份股权转让协议,让我占一部分有发言权的股票,让申家的人不要出面,我去山西处理。”
申凯觉得自己一定是防着裴锦程防得太厉害,才会觉得这一招走得危险,可是裴锦程连金矿都欲退回来,还会在乎一点煤矿的股份吗?他有些看不懂了,“裴锦程?”
裴锦程将申凯的疑惑置之不理,又问,“嗯,申家有多少流动资金?”
申凯摇了摇头,“生意上的帐务我一向不管,而且申家不像裴家,我们是分家的,但煤矿是属于几家人共有的,如果要处理抚恤这一块,肯定每家人都要出钱。”
裴锦程点了点头,眉峰一挑,“可你也看出来了,如果都像你三婶那样想,这钱怕是不那么好拿出来。”
申凯心里一点也也不爽,“到时候由不得他们。”
“嗯,到时候?到什么时候?到闹到举国震惊的时候?”
申凯一顿,“我马上来处理。”
“嗯,你召集他们先商量,我先去山西,那边的情况我了解一下,抚恤金这个赔偿度,你先核算一下,两个小时以后我应该就到了那边,你再给我打电话。”
“好。”
裴锦程又道,“钱的事,申家的流动资金若是不够,你可以跟我说。”
申凯突然一个警觉,“裴锦程,你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同意小五跟一个娶妾的男人生活。”
裴锦程闭了闭眼,他在想,他为何要在申家人面前这样隐忍?为何要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说点重话又能怎么样?反击回去又能如何?
可重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凤眸睁开的时候,抬腕看了一下表,“我先走了,你在这边好好照顾爷爷,股权的东西准备好了,赶紧让人送到山西来,我签字,动作要快。”
申凯还愣着,裴锦程已经转身离开。
花园里路灯零星分布,比天上的星子还要亮,照得离去的男人背影愈发的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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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锦程打了辆出租车回了申家,拿了东西又继续去往机场,手机捏在手里,想来想去,还是给梧桐苑的保镖打了个电话,然后让保镖拿给申璇接,“还没睡吗?”
申璇的手机被没收,楼上没有电话,门外是保镖,相当于是被裴锦程软禁了,“嗯。”
“我现在在海城,已经跟爷爷他们说好了,把行李给你带回去。”
申璇一惊,他居然去了海城,这个疯子,果然是个BT!“裴锦程!你够讨厌的,把我手机收了,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呵,这么凶,我收你手机,是不想你乱打电话回海城胡乱说话,过两天你平静点了,再给海城通电话不好吗?对了,你知道我现在要去哪里吗?”
申璇对裴锦程软禁她的行为,感到深恶痛绝,几次都想看看二楼到一楼的距离,看能不能跳下去,结果次次都觉得生命诚可贵而放弃了跳楼,“你去哪里关我什么事?爱去哪里去哪里?”
裴锦程要出口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嗯,那你早点睡吧,再休息两天就去总公司,我会跟Sunny说,把你的事务重新安排好,别带情绪上班,该工作还是得工作好。”
申璇心里呸了一声,“挂了。”
“喂!!!”裴锦程捏了捏拳,叫住申璇,申璇没好气的问,“干什么!”
男人笑了笑,“你对我这么凶,是不是万一哪天我死在外面,你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当然!你这种可恶的男人!我巴不得!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裴锦程心里突然被割了一下,嘴角轻扬,却是一抹苦笑,耸了耸肩,“嗯,挂了。”
把电话扔在椅子上,沉沉的呼了口气,他怎么会娶这样一个妻子?一点也不温柔,连装都不会装,至今记得当时她醉酒回家的时候,脑袋一偏,望着他,那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难道非得喝醉了,她才会那样乖?才会光滑得一根刺也没有?
望了一眼车外,夜色不再旖旎,灯影因为车速在夜色中划成光线,像恶魔在张牙舞爪,静了须臾,又把扔掉的手机拿起来,打了电话给裴立。
“爷爷。”
裴立问,“怎么样了?”
裴锦程抬手摁了一下眉心,看了一眼前方的司机,把“申家”两个字故意隐去,“他们家的矿地出了问题,107个工人井下作业被埋,应该新闻马上就会出来了,我现在去山西。”
裴立声音一惊,“你去?”
裴锦程点点头,空着的手在膝盖上捏了捏,“对,我去,他们家的人肯定是不方便去,山西那个矿,一直都有人要滋事,我想干脆我去处理好了,省得到时候一扯扯到海城政局这边来,你知道大哥不方便被扯进去,若是如此,他们家怕是到时候会弄得比裴家现在还麻烦。”
“锦程!”裴立的声音分明听得出已经动了怒,“你怎么可以擅自做这样的决定?!”
裴锦程刚刚解释完,听到爷爷的斥责,立时皱了眉,“爷爷?”
裴立那便显然已经急了,说话的速度也快了,有杯子撞落在地板上的声音,“锦程!你知不知道矿难这样的事,牵扯面有多大?钱的问题不是问题,只要申家需要,裴家可以给,给多少都可以,可是你不能去!”
“但是现在我不去怎么办?这边的爷爷已经倒了,二叔去了机场,三叔三婶在搞内讧,海城得留人看着,不然会搞得鸡飞狗跳。”
裴立长长吁气的声音也传来,“我不是跟你说分配,我的意思是矿难一旦发生,家属的情绪就难以控制,什么过激的行为都可能会发生,你立即给我停下来!不准去!这件事,申家不出面可以找别人,即便没有说服力,即便闹到申凯仕途中断,也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你马上给我回来!!”
裴立的话句句都是不容反抗的命令!是怒火攻心才发出来的命令!
裴锦程坐直了些,舔了下唇,显然没料到爷爷会如此强烈的反对,“爷爷,我已经答应了,做人怎么能出尔反尔?”
裴立反驳道,“做生意的人讲信誉,做生意的人,也多的是出尔反尔,不行!可以叫任何人去,独独你不能!”
“爷爷,我知道您关心我,我会注意安全的。”
裴立依旧不依不饶,“这不是一般的事故,一百零七人被埋,升级起来就是社会矛盾,锦程,现在这个社会有时候说得好听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但很多时候你手里捏着钱也未必有用,这个事件稍一处理不慎,就会升级成一个暴力事件,你懂不懂?!”
“我懂。”
“你懂还去?”
“爷爷,您不能永远当我26岁不到的年纪,我现在29岁了,不是说男人三十而立,成家立业吗?我这而立之年都要到了,家也成了,而且这件事分明是家事,对不对?您是不是有时候应该学着放手,如果这件事,我处理不好,以后您敢把祖印交到我的手上吗?”
裴立停了很久,呼吸一阵阵从听筒传进裴锦程的耳朵,再出来的声音已经有些微颤,“……锦程……裴家不比以前,有些方面的路子现在走不通,但是花钱可以解决的事,你一定要即时安排……万事……小心。”
“我知道,快到机场了,爷爷,我挂了。”
“锦程,一个小时候跟爷爷通次电话,听到没?”
“知道了,爷爷,真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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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璇挂了电话,眼皮一阵阵的直跳,有人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可是左眼和右眼一起跳,算个什么事?
她被关在二楼,电话没得打,网没得上,固然是烦的,所以她觉得自己从床上跳下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也是属于正常的行为。
可是眼皮跳啊跳啊,就一刻都不歇的跳,连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眼皮在发抖。
想着裴锦程给她打电话时候的声音,语气,心里一阵阵的难过。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难过,从被他强行从海城掳回G城,她就决定再也不要喜欢他了,更何况一回了梧桐苑,他就把她这样锁起来,她真是恨不得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他,这样的男人,注定和她这种性格的女人合不来的,永远都是战争。
就算体力相差甚远,打不过,也会沦为冷战。
可是她难过啊,就是难过,从他淡淡的说“嗯,挂了。”开始,就一直在难过。
她当时久久未从电话的嘟嘟声中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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