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接起来,看着眼前的女人,眼里面有深深的责备还有浓浓的愠怒,但他的声音压得低,并不吼她,对着听筒说,“我给你的东西,再不可以丢了!”
她闻言,顺从的“嗯嗯”的点头。
他看着她的眼泪那样不争气的在白净的脸上奔流,也不替她去擦,紧紧的握着手机,指节都在发白,微带脾气的说,“再丢,我就把你丢了!再也不要了!”
她继续“嗯嗯”的点头,握着电话吸着鼻子几步上去,脚踮起来,伸臂攀上他的脖子,用力的搂住他,激动又凄然的喊着,“锦程,锦程!”
手机镶钻,指腹摸在上面,一粒粒的,一粒粒的都像是被剥了下来,变成了钢珠子,狠狠的砸着她的心。
没有什么比现在这样更好,什么也比不了,就这样,把心口贴在离他心口最近的地方,让她心脏跳动的节奏敲打着他的胸膛。
跟自己说,不计较了,就当过去了吧,就当这辈子死在他手上了吧,死就死吧,就这样了。
死也好过生不如死,好过没有他的这段时间,一想起他便是生不如死。
他长长吁了口气,紧紧的搂着她,长长的喟叹声中,眸里的怒色退去,暖意上来,“阿璇,别哭了。”手掌轻轻揉着她的长发,披着的长发,以前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倒很少这样,现在他总看她披着长发,真好看,头发一放下来,身上的钉子看着都少了好多。
“别哭了……”
她听着他的听声音,低低的,无奈的,又那么温柔的,一下子就软软的烘着她的心。
像寒雪未化,冻得发木的四肢已经无力行走,可夜里突有微微变暖的春风过来,穿透层层棉衣,一下子覆在了她的肌肤上,渗进了她的骨血里,好暖好暖,虽然只是浅浅暖风,却像突然跃入一潭温泉,主动#已屏蔽#,不过一瞬,却难舍难分。
裴锦程实在受不了这样热燎似的#已屏蔽#,凤眸里暖色未退,又上寒意,“好了,你再不回去,大哥估计午饭回酒店都要急了,我中午有个饭局,今天晚上你的应酬安排Amy去,如果启达公关部提不上来合适的人,从锦程控股借两个给你。”
裴锦程虽未说明昨天的事,但申璇已经感觉到了昨天应酬后的事,她之所以从那里离开,就是因为知道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他在怪她,虽然意味不明,但还是听出来了,点了一下头,“我以后会注意的。”
“你的长项根本就不是应酬,何必去做这样的事?”
“我知道了。”
“知道了怎么办?”
“回去会好好培养公关部的人。”
“嗯,我这次回去调一个过来给你们公司的人做培训。”
“好。”
两人的对话很简单,好象刚刚的温存都没有存在过一般,像是一个上司对下属的工作进行安排。
明明已经不在一个公司了,申璇也依旧点头说“好”,好象真是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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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锦程和申璇再次下楼的时候,酒店外已经又多了一部车子,申璇坐了上去,裴锦程站在车窗边跟司机叮嘱几句才微一颌首,说了“谢谢”退开两步。
到这时候,申璇才从内到外的觉得裴锦程是个绅士,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他待人极好,很有礼貌,并没有南方第一豪门大少爷的架子,哪怕这个车子里开车的人只是一个士官,一个部队里最普通的士官,是楚峻北的小兵。
就算他不说什么,那个士官也依旧会完成楚峻北的交待,但他也依旧谦逊和悦,虽然嘴里只有“谢谢”两个字,可他用眼神很认真的告诉对方,“实在麻烦,耽误了你的时间,我很感激。”
如此小的举动,却不是每个人生在那样家庭中的人能做到的。
同样生在豪门,她的几个哥哥虽是疼爱她,但从小被惯着长大,出门在外总难免趾高气昂,包括她自己。
申璇坐在后座,摁下车窗,“锦程!”
裴锦程已经退开,又上前一步,俊眉疑色一挑,“嗯?”
申璇朝着裴锦程招手,他只能再上前一步,往前一倾身,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锦程,我觉得你好帅,好帅。”
她感觉到自己脸上突然被烫了一下,明明自己并不害臊,松开他脖子的时候,看到他的脸,居然红了!
裴锦程眼神有些躲闪的舔了一下唇,他似乎在紧张什么往周围看了看,马上又伸手屈指在唇边揉了一下,轻轻的咳一声,“我忙好,给你电话,你那边有什么问题,也给我电话。”
“好!”
申璇在车子行进中一直给Amy打电话,开车的士官突然有些难以接受,他感觉后面坐着打电话的女人被鬼上了身,说话的口气,安排工作的条理,一板一眼的。刚刚在裴锦程面前那一瞬间的娇憨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实 无法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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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锦程才坐上楚峻北的车,便听到“咦?!”一声,“哟,裴大少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外面很热吗?”
“啊?”裴锦程看一眼楚峻北,“才下了雪,还热呢!”
“那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楚峻北刚刚一直看着后视镜,真不忍心吐槽,明明说是拿个东西,拿这么久。
裴锦程都不知道这尴尬劲是哪里来的,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啊,再这么说下去要成什么了?马上岔开话题道,“峻北,邱铭俊那边到了吗?”
楚峻北这才发动了车子,“没呢。”
车子里陷入一阵沉默,这个话题似乎有点难以进行下去。
楚峻北和邱铭俊,从小到大就是对杠着的,也不是天天见面就打架,就是各自看对方都不顺眼,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峻”,一个“俊”,符合那个年代的长辈给孩子取名字的习惯。
但偏偏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音同的问题,两个人也可以仇恨一番。
小学在一个年级,两个班,各自领着一帮子人,打架。
中学好多了,一学期打一两次。
高中就玩智商了,反正两个人轮流着被点名批评,全是拜对方所赐。
到后来读均校,虽不再给对方挑事,但是也不往来,说不清有什么仇,就是不对路子。
邱铭俊性格偏痞,抗旨从了商。
楚峻北性子刚直,也喜欢部队生活,遵旨从了均。
均商不搭界了吧?还是不对路,不对路归不对路,但双方都不在背后说对方的不好,所以北京城这帮gao门子弟,纵使知道这两个小爷不是一路的,也很佩服他们,总觉得真男人就该像邱铭俊和楚峻北这样。
看不顺眼可以,对方的优点你得承认,你不能背着去败坏人家,也不能因为单方面看不顺眼,就去给人家使绊子。
其实他们就是两国为王的皇帝,相互防范,却又有惺惺相惜的默契。
偏偏这次,他们的默契被打破。
楚峻北昨天晚上就没有睡好。
裴锦程也是一夜没睡,到现在,都没有睡。云烨那天在车子里说的话,裴锦程是记得的,当时楚峻北问云烨,“我就奇怪了,邱家那小太爷不是在G城混吗?你们怎么没跟他混熟?”
那时候云烨的回答是,“几百年前就知道你跟他不对路,从小打架打到大的,我还能跟他去熟,来得罪你?我跟你什么交情,对吧。”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楚峻北和邱铭俊不是朋友。
所以后来他有问过云烨关于邱铭俊和楚峻北之间的事,解释出来概括一下,就是他们之间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安,也从不主动挑对方的事。
北京跟G城不同,这里到处都是正治的味道,是权利的中心,而且关系比G城更加错综复杂,随便粘一个,怕都是惹都惹不起的人物。
楚峻北和邱铭俊两人各自为安,可以说惺惺相惜,但也有可以说成是大家都知道对方的实力,两败俱伤的事情,聪明人都不会去做。
可是平衡的格局都在昨夜被打破了!
明明外面到处都是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但车厢里却安静得只听得见偶尔拨动转弯灯时“特”的一声。
车子在金融街的丽斯卡尔顿酒店停下来,裴锦程看了一眼二楼的位置,又抬腕看了一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早了一点点。”
楚峻北腕上的表带是皮料的,很内敛的感觉,他看了一眼时间,熄了火,“我父亲去请了邱伯伯,估计还有一阵。我们先上去。”
裴锦程有些沉郁的呼 一口气,拉开车门,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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