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璇的房门如上次一般,没有上锁,大概是为了方便老爷子偶尔进门来看看她曾经闺房的样子。
毕竟申璇在申家被宠爱的程度,他一直都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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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就说过,她的闺房和她的性子严重不符,很多东西,看起来非常小公主,花边边,碎花花,可她实在是跟小公主搭不上边。伸手撑在她的梳妆台上,指腹慢慢掠过,抬手再看着自己的指腹,很干净,可谓不染纤尘。
这个房间打扫得很勤。
犹记得上次和她一起回海城来住在申家的时候,他们一起手拉着手出去逛街,游湖,因为韩启阳落水她去救人两人大吵一架,甚至大打出手。
打完咬完之后,又手拉着手去拍大头贴,不满现状的他们,又去拍写真。
那张相携之手的照片,如今还在他的手机上做着屏保。
想一想,真的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过一眨眼,她和他相爱,分开,真的是一眨眼,好多事,就像在昨天发生的一样。
.......
楼下佣人并非有事离开,而是拿着手机躲到宅外去打电话报信了。
这也是在申家的老佣人了,申璇一直叫她素姨。
裴锦程和申璇离了婚的事,申家人不会没人知道,而且申璇八个月不到早产孩子没有保住的事情,申家人也知道。
虽然是事后才知道。
素姨电话自然是打给老爷子,申老爷子正在秦家和秦荣方下棋,拿着电话一听裴锦程来了,脸都青了。
但还是吸上一口气,调整好呼吸,可即便再是风平浪静,申老爷子下棋的路子在秦荣方的眼里看来,已经是乱了,在不冷静的情况下走棋,便容易走进死胡同,便容易做些无用城。
“老申,有事?”
“嗯。”申老爷子轻轻一句,落下白子,被秦荣方堵上了枚黑子,顿时没了出路,他只能摇头,“家里有点事,今天晚上不在你家吃饭了。”
“家里有客人?”
“裴家来人了。”
“裴家?”秦荣方同申老爷子身材一样精瘦,这时候眉头一皱,眉心褶子很深,“到申家找你了?”
裴家和秦家同样是姻亲,到了海城,到申家却不到秦家,那么便不太可能是三房的人,二房没和海城的豪门联姻,那么就是大房?
可申家小五不是和裴锦程离了婚吗?这事情虽然人尽皆知,却又因为当事人有意不回应,慢慢的也冷了下来。
心知肚明,却没人道明,这是因为豪门婚姻中的聚或散,本就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
“哎。”申老爷子叹了一声,紧接着说出口的话,却带着愠意,“是裴锦程,不知道他来干什么!我懒得去应付,小五真是苦了太多年,虽然是她活该,但我想着这些年她在G城最后落个离婚远走的下场,我心里就难受。”
申老爷子颤颤呼气,将脸别到一旁,他们坐在秦家的后花园凉亭里,这时候抬眼看着飞翘的檐角,心里一阵阵的泛着苦,眼前都是孙女在马赛忙活的样子。虽然看着她偶尔E回来的视频觉得她潇洒又自在,但是天远地远的……
秦荣方听到裴锦程的名字时,眉毛微微跳动一下,他对裴锦程的印象很好,那次寒冬,申家小五和裴锦程已经传出离婚的消息,申家落到那步田地,整个海城没人愿意出手,可是裴锦程却从G城赶过来,开出条件希望秦家能帮忙,却又不让申家的人知道。
且不说别的,那件事做得出来,就说明裴锦程这个人人品不差,其实就算这门婚事不成了,裴锦程这个人,还是可以相交的。
“怕是有事,这棋不下了,你都分心了,再下下去,即便是我赢了,我也赢得不舒服。”秦荣方站起来,“不管他来干什么,总要说清楚,非语当时嫁过去的时候,你怎么安慰我的?
你说儿孙自有儿孙福,长辈管得越多的孩子,自主能力越差,出去容易被闯祸,也容易被欺负,闯祸的是你们家小五,被欺负的是我们家小语。
这些可都是你当初的原话啊,我可没多编。锦程和小五离婚了是不错,但是申裴两家竟然没有因为孩子离婚的事情弄得反目成仇,那么远道而来便是客,你想啊,秦家和裴家还姻亲着,我们秦家和申家关系也不错,这些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门户,你就算去应付一下也行。反倒显得申家大度。”
秦荣方的宽慰对申老爷子多少起到了作用,本来这事情自己的孙女和那个明星上了头条,他也估不准哪个对哪个错,这样子把人晾在申家,倒显得申家小气。
申老爷子离开秦家时打电话回了申家,准备晚饭,晚上有客人,准备多几个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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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锦程不知道申家居然因为他来了,还准备了丰盛的饭菜,若换了曾经,他一定大喜,可这次,他是心头忐忑不安的吃着饭菜,小口小口的扒着。
申璇的哥哥只有申磊和申建在,申凯依旧在D市。
申父申母也回了宅子。
裴锦程小心吃饭还是原因的,虽然菜肴丰盛,但是桌上的主人们脸色却不如桌上的菜品一样生动,与其说不生动,不如说一点也不动。
个个埋头吃饭,谁也不跟他说话。
裴锦程揉了一下眉心,一张脸如今虽然瘦了很多,但是依旧雅秀精致,拿着公筷,就伸向青菜炒虾皮,咧着嘴,大方的笑,“爷爷,您多吃点虾皮,补钙的。”
不知道有用没用,这种知识还是申璇怀孕的时候,他自己拿着书研究的,就幻想着申璇用虾皮炒青菜吃,这样维生素和钙都有了。
孕妇和老人应该都会缺钙,这个缺口应该没问题吧?
“我牙不好,嚼不烂就会贴在天堂上,难受。”申老爷子淡淡的说。
裴锦程吸了口气,心下暗道:出师不利啊。
出师不利,应该再接再励,可是吃饭的时候,不说菜,能说什么呢,脸上咧着的笑并没有放,而是换了公用汤匙支到一钵豆腐汤煲里,“那爷爷您尝尝这个墨鱼豆腐,蛋白质很丰富,墨鱼……
申老爷子在裴锦程刚刚舀起一勺豆腐时,不悦道,“我牙虽不好,但还没落到呡豆腐下咽的不堪地步!”
裴锦程心头一跳,长辈就是长辈,这帽子给他扣得可太大了,他哪敢有半点那种想法?这到底该吃什么?
申磊冷冷睨了一眼裴锦程,“裴家吃饭也应该是食不言吧?”当时裴锦程帮申家解决了新产品硬广被人抢了先的事,所以申磊心里其实一直忌惮着裴锦程的能力,所以说了这一句后,也没再说什么尖酸刻薄的话,虽然很想说。
申父申母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是压根的不想搭理。
然后整个餐桌只剩下一碗勺轻微碰撞的声音,裴锦程还记得当初第一次来申家的时候,申家人吃饭哪有什么食不言的习惯?就算没坐相家里也没个长辈说一声。
现在规矩做起来了?
裴锦程干脆谁也不侍候了,吃着菜的时候,一个劲的夸素姨手艺太好了,素姨从小就疼着申璇,看着这个前姑爷,就算被人夸厨艺好会很满足虚荣心,但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那你多吃点。”
裴锦程的筷子伸向桌上一碟金黄的面豆子。
其实就是鱼皮花生。
这是素姨炸的。
裴锦程是南方人,对于这样的油炸食品不是很喜欢。但海城人不同,海城人有时候就喜欢酌点小酒,弄点下酒的小菜,花生米怎么可以少?边吃边喝小酒,特别是普通的市民。
申璇喜欢吃的几样东西,都不是豪门千金喜欢的,什么猪肺面,什么鱼皮花生。
裴锦程还记得申凯那时候到裴家的时候,让厨房装了一碟海城带过去的鱼皮花生米,申璇看到那碟花生米的时候,筷子都在打颤。
眼泪也在眼框里打转。
申凯的动作,他还记得,申凯只准申璇吃三颗,之后却扯了纸巾,又偷偷的包起几粒,装在裤袋里,那时候的申璇再也忍不住的扑进申凯怀里,拿着拳头打着哥哥的胸膛说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再也不要哥哥帮她偷花生了。
申凯的声音难掩哽咽,“你三十五岁,四十五岁,五十五岁,一百零五岁,不还是我的妹妹吗?”
裴锦程想,那时候,其实他就有些心疼申璇了,虽然在裴家宗祠里,看她第一次挨打接电话时,他也替她捏了一把汗,可那次申凯到裴家来说的那句话,让他这个做丈夫的,第一次察觉到了危机感。
申璇跟他说过,鱼皮花生是她儿时的记忆,包括猪肺面,那些看似微不足道,却又让她无法挥去的记忆,都证明她曾经很幸福,家里人宠着她,宠到她的古怪小癖好,都一一满足。
不知道她如今有没有改变过口味,或者有什么让她放不下的G城食物,那些可口精美的小点心。
她曾说过,G城的早茶夜茶真是丰盛到让人觉得做人好幸福,就算一天早上吃一样,也可以一个月不吃重样的点心,这是在哪里都体会不到的幸福。
她怕是再也不愿意碰G城的点心了吧?
筷子伸向鱼皮花生,夹起一粒,放进嘴里,面皮炸得金黄却不焦,“咔渣”一声,咬破香脆的面皮,里面的花生酥松,想象着申璇正坐在旁边,她只能吃三颗,每一颗都细细的嚼,很珍惜,很满足,那样子,像是吃到了除了猪肺面地位以外的美食。
真的很美味,很香,面粉里应该是有秘制的香料,怪不得申璇馋成那样。
裴锦程再次看着素姨,“素姨,这豆子真好吃,怪不得阿璇喜欢。”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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