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萨哈的彻底完蛋一下子给了京城里上窜下跳的倒鳌ttt|一针镇定剂,大家都是明白人,一下子发现风向不对,太皇太后似乎并没有站在他们的一边,立即便消停了下去。
孝庄太皇太后的‘安抚’确实让鳌拜踏实了不少,让鳌拜原本郁郁不乐的脸一下子又绽露了笑容,说到底,他鳌拜还是大清的擎天之柱,不管怎么说,这一对孤儿寡母的江山还得他鳌拜来撑着。
鳌拜放下了心,这时,沉寂了几日的孝庄太皇太后又颁布了懿旨,着令鳌拜入宫觐见。孝庄已开出了价码,这个价码就是帮助鳌拜除掉了苏克萨哈,如今,该是鳌拜出力的时候了。
鳌拜早等着这一刻的到来,他穿着仙鹤补服,内里套了件黄马褂,头顶着插着双眼花翎的红宝石顶戴,胸前挂着玛瑙朝珠,神采奕奕的在一队戈什哈的拥簇下骑上了马,沿着直道往宫门处赶。
到了神武门,守卫宫门的侍卫早已眼尖的过来打千请安,不需查验入宫的腰牌,便笑眯眯的礼送他进了宫墙,鳌拜身后的戈什哈是不能入宫的,只能在宫外等着,鳌拜独自一人下了马走了进去。
立即便有值守.的太监过来请安,引着鳌拜从左近转过了太和殿,接着便进入了后宫,终于在慈宁宫前停下。
待小太监通报之后,鳌.拜才算是进了殿,在左耳的厢房处,太皇太后与幼小的康熙正在炕上等着他。
“臣鳌拜.叩见皇上。”鳌拜并没有下跪,只是微微的朝着康熙打了个千,显得倨傲之极。
“臣鳌拜给太皇太后请安!”鳌.拜又将脸别向了炕上的那个老太婆,他原想打个千了事,可是心念一转,不由自主的竟跪了下去。
玄.烨的脸色并不好,他半偎在孝庄怀里,对眼前的鳌拜恍若未觉。孝庄嗯了一声,沉吟了片刻之后悠然道:“起来吧。”
鳌拜被孝庄脸上所表现出.来的沉郁气氛弄的有些揣揣不安,按理说这个老太婆子并没有什么好怕的,说的好听点叫她一声太皇太后,不好听点,也不过是快要进棺材的妇人而已,每当鳌拜这样想着,可是真正与这个‘妇人’面对了面,便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压在心头,沉重的让他透不过气来。
鳌拜小心翼翼地起了身。心.里又气又闷。气地是自己不争气。在这个老太婆子面前示弱。闷地是偏偏自己是镶黄旗护军统领、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在(皇帝禁卫军司令)。擢领侍卫内大臣。累加少傅兼太子太傅。教习武进士。放眼朝堂。已没有人能够和他对抗。可是在这老太婆子跟前。他却偏偏没有了脾气。连出口大气都要看老太婆子地脸色。
孝庄眯着眼。抚摸着玄地后辫。悠悠道:“鳌拜。大行皇帝在日。哀家得了重病。那一年是顺治几年来着?”
鳌拜蓦然地抬眸望了沉浸在往事中地孝庄一眼。连忙答道:“是顺治十四年地冬天。
”
“对!”孝庄温情地点了点头:“那一年地雪足有三寸厚。楼檐上长满了尖刺刺地冰凌。哀家病地很重。先帝爷焦虑不安也要病倒了。是你日夜随侍在先帝和哀家地身畔。连饭都不能吃上。”
鳌拜心里一暖。那个时候还是侍卫内在。是顺治跟前地侍卫。当时孝庄病重。顺治朝夕侍侯。鳌拜也没闲着。昼夜于宫中侍候。都顾不上自己休息吃饭。深获顺治帝地赞赏。
如今鳌拜成了权臣,这些往事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骤然被孝庄提出,他亦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先帝刚刚登基,满朝尽是多尔衮的党羽内应,附和多尔衮者多如牛毛,是你鳌拜挺身而出,矢志不渝的站在先帝身后,这些哀家也都记得。”孝庄干瘪的嘴唇犹如吹出一拂春风,将鳌拜以往的功绩一一说了出来。
“皮岛之战,也是你鳌拜舍身当先,第一个冲上皮岛,使我大清得以拔出腹背的那枚冷钉。
锦州之战,还是你鳌拜果断乘胜追击,打到明军步兵阵地之前,再败明军。你冲锋陷阵,一马当先,五战皆捷。
入关之后,平燕京,河南,湖广,江西,南京,陕西,哪一次不是你鳌拜一马当先,每战必捷?”
鳌拜的呼吸开始加重,他仿佛看到金戈铁马中那个年轻的自己冲在最前,眼前一个个城池就此陷落,烽火四起,高城深堑却阻挡不住他,他挥舞着大刀,削下了一个个脑袋,挎紧了膝下的战马冲撞入一次次的敌阵。
紧接着天下平定,皇太极驾崩,他坚定的站到了幼主福临的一边,与权势通天的多尔衮对抗,他的处境十分危险,有功不能赏,反而屡遭摧抑,三次论死,最后终于挺了过去,成为顺治皇帝跟前最信任的心腹。
然后呢?然后顺治驾崩,又是一
继位,但是鳌拜已不再是从前的鳌拜了,现在的鳌拜)3乃是三朝元老,更是开国元勋,手底下掌握着内廷、八旗的大半兵马,阿附的党羽遍布朝野上下,他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帝国的至高权利只有一个,现在在鳌拜手里,可是将来怎么办?将来幼小的皇帝会长大,长大之后就要亲政,亲政之后就需要收回所有的权利,可是不能啊,鳌拜心里明白,他的党羽太多,他的政敌也是太多,一旦他失去了权利,长大了的皇帝会怀疑他,党羽们会树倒猕猴散,而他们的政敌会站出来,编织罪名,纷沓弹劾,不死不休。
就是这样,要嘛握紧权势掌握天下人的生死荣辱,要嘛自行隐退,最后被人抽丝剥茧的拉出来大加责叱,想要做个富家翁都不可得,鳌拜只能选择前者。
“鳌拜,你的赫赫战功和你的耿耿忠心哀家都记在心上,这是大清欠你的,也是福临欠你的,将来玄也要感谢你。”孝庄继续絮絮叨叨的犹如述说‘家常’一般。
“臣不敢当!”鳌拜膝下一软,又顺势跪了下去,他先是感动,接着又是冷静,最后又产生了疑窦,孝庄这会子怎么提出往事来了?莫非是有求于己,故意先行示弱?
“你当得的。”孝庄眯着笑脸,垂头望怀里的玄:“皇上,你说是不是?”
“是,鳌少保.乃我大清柱国之臣,朕年纪尚小,不能亲理政务,皇祖母不是常说,若没有鳌少保,便没有我们孤儿寡母的今日吗?”玄与祖母对望一眼,朗朗的道。
孝庄嗤笑道:“什么孤.儿寡母,不许胡说。
”
祖孙俩说.了会话,让鳌拜更是觉得摸不着头脑,他早已感觉到年幼的玄烨对他的敌意,想不到今日竟说出了这一番话出来,而且听他孤儿寡母的乱叫,显然是有口无心之言,八成不是刻意抚慰自己的话,难道自己原先预料的有误?亦或是有人从中挑拨幼君和自己的关系?一想到这里,鳌拜的浓眉不由得微微下沉了一些,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鳌拜,快起来吧,不要拘谨,.想当年你在宫里头行走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过,想来是你如今身居高位了,言谈之间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生怕有人嚼舌根是吗?不必去理会他们,哀家和皇上信得过你,那个苏克萨哈,整日跑到哀家和皇上那去说你的坏话,如今哀家已经把他打发去宁古塔了,哀家倒要看看,谁还敢整日无事生非,挑拨离间。”
鳌.拜终于觉得轻松了一些,方才的拘谨一扫而空,心想太皇太后还是信得过自己的,皇上也还年幼,自己多花费些时间与他对奏,将来说不定还能落到个好。不知不觉之间,原本坚定独揽朝纲一辈子的他又开始松动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他还真不敢走上那一条枭雄之路。
“哀家这一次叫你来,除.了和你叙叙旧之外,还有一件事。”太皇太后的眼睛仿佛穿透了鳌拜的心,适时的徐徐说道。
“太皇太后说的可是西南的.战事?”
“正是,如今边境不宁,乱匪假借前明的旗号,已攻略了西南三省,长此以往,我大清自太祖爷打下来的基业难免会…道人家,又不懂得行军布阵之法,否则真的想亲自出京城,为玄好好的稳固住社稷。”
鳌拜忙道:“太皇太后言重了,足藓之患自有忠臣良将前去料理,哪能劳动您去。”
孝庄眼波的余角瞥了鳌拜一眼,道:“那依你看,该当如何?”
鳌拜沉吟着不知如何回答,上一次他推荐了齐齐哈尔去,可现在这齐齐哈尔连个鬼影都不见了,三省总督丢了两省,上万的八旗和数万的绿营被打的丢盔卸甲,这一次,纵是他脸皮再厚,也不好再推荐人去了,若是再败,就算没有人跳出来弹劾,他鳌拜自己还有脸出来混吗?
孝庄看透了鳌拜的心思,笑道:“齐齐哈尔没有本事,与你没有干系,你只管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放眼整个北京城,哀家最信得过的还是你。”
鳌拜点了点头,道:“微臣以为,若要剿灭伪明,首先就是要统合各省的精兵,譬如广东福建的耿精忠、尚可喜,他们是藩王,向来独断专行,就算派了督帅过去也节制不住,还有贵州的提督赵福和陕西提督王辅臣,这二人曾是吴三桂的故将,属下的精兵都是广宁一系,若是朝廷所派出的督帅威望不够,又如何能够调度的动他们?因此,微臣以为,伪明之患不足惧,真正的问题却是我大清各省藩王、提督不能同心协力,因此,朝廷应该派出一名德高望重,又素有军功的人出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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