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大人。”一个佐领站出来道:“如今那李雄还,此人会不会为了身家性命,将埋伏之策和盘托出?若是明军有了防备,这一次的计划恐怕就要落空了。”
科哈多摇摇头,含笑道:“他的一家老小在我们手里,不怕他不就范,不管如何,只要明军中军一到,我们立即动手,不能出任何差错。”
几个将佐纷纷点头,湖南绿营只有四万,若是真刀实枪的动手,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如今康熙皇帝早已颁布了旨意,不战自溃者抄家灭族,他们是万万不敢退的,与其如此,倒不如拼一拼,这一仗打好了功劳是少不了的。
这时,出去探查的探子回来了,在帐门口候着,科哈多让他进来,问:“明军的中军在哪个方向,还有多久才能抵达飞虎涧?”
探子打千道:“大人,自明军的先锋军过去之后,再没有人通过,卑职也是奇怪,便冒险沿着山路往贵州方向走了十几路,仍然没有看到任何明军,倒是有几个明军的斥候在打探,好在卑职是一副樵夫打扮,明军的斥候倒没有生疑,卑职估计,明军的中军应当是在三十里外歇营。”
“三十里外?还在歇营?”科哈多心里打了个突,难道明军有了防备,识破了伏兵?不可能的,他心里安慰自己,如此精巧的方案,明军怎么可能识破,李雄也不会说,他又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些都是他的命根子,一定是因为明军的主帅感觉到了什么。
几个将佐脸色变得惨白,他们胜利的最大希望就在于突袭,一旦被明军察觉,那么他们所面临的只有两个命运,或战败身死,或逃亡被抄家灭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科哈多握紧腰间佩刀,大声道:“诸位不必惊慌,我们依计行事。
”
将佐们点了点头,脸上的自信减少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惨白。…………………………………………………………………………………………
前面的李霄所率的一万先锋已过了飞虎涧,李定国的中军足有七万人仍然安营歇养,另外一边的沐剑铭率两万人翻山越岭择路在一侧呼应,待第二日天色微亮,吃饱睡足的中军士兵们被呼号声惊醒,开始掩埋篝火,收拾营帐继续前行,李定国心里安定了不少,反之李雄的眉宇之间深了一层忧虑,他原本以为所有事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谁知明军的将帅一个比一个狡猾,明知道前方的长沙城里有人诈降,这里不可能有伏兵在侧,仍然小心翼翼,李雄最大的失误主要还是在时间上,他放言约定了长沙城的守将科哈多将在半个月之内诈降,主要是因为按通常的行军速度,要想从贵州赶到长沙若是急行军的话正好是半个月,也就是说,除非李定国想拖延时间,否则只能催促三军急行,这样就不可能如此慢慢腾腾将兵马分为三部了。
另外一个因素还在于明军统帅地自信。按常理长沙城里有四万绿营。李定国若想对这些开城诈降地清军就必须集合兵力抵达长沙城下。可李定国倒是自信满满。让一万地先锋军就敢先去了。
知己却不能知彼啊。李雄肠子都要悔青了。他哪里知道明兵个个都经过长跑训练。每日急行军不但速度比之那些绿营快上不少。耐力也十分惊人。平常地徒步行军一日最多也不过五十里。可明军楞是翻山越岭能走六七十里。这还不算。明军地主帅可谓是艺高人胆大。一万人便敢去长沙城下对开城纳降地四万绿营长途奔袭。他李雄是如何也想不到地。
李雄虽然心里忐忑不安。可是在李定国面前却不敢表露出一丝半点。他所寄望地。只是希望运气了。
李定国让李雄陪在身侧。经过一夜地歇息。李定国地精神焕发了不少。骑着快马带着李雄和几十个亲兵快跑了一段距离。将身后蜿蜒地大军抛在后头。时不时和李雄说几句关于战局地估计。李雄笑着旁听。却总觉得李定国地话有些刺耳。虽是如此。他也只能不断点头。强颜说妙。这种感觉。实在是难受地很。
前方地斥候回来了。李定国询问了路径。斥候道:“前方再走二十里便是飞虎涧了。那里两面都是峭壁。中间地小径只可一人通过。有些地方甚至连马也过不了。地势极为险要。小人问了几个山里地土人。他们说过了飞虎涧便可抵达娄底城。那里驻扎地兵马并不多。李总兵绕过城池。城内地清
敢追击。”
李定国点了点头,道:“好,过了飞虎涧,我们便占了娄底,以娄底为基地,征集粮饷。”李定国哈哈笑了一声,突然眉头一皱:“这里四周都是大山,沿路所过之处也没有看到任何村寨,如何会有土人出没?他们是汉人吗?”
斥候道:“看装束应当是汉人的樵夫,而且汉话也顺畅的很,应当是汉人无疑。”
李定国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是汉人就更蹊跷了,寻常汉人的山寨如何能够在这里生存下去,既然他们是出来打柴的樵夫,可为什么要深入如此深山来打柴?这岂不是得不偿失吗?他们可说了什么?”
斥候也起了疑心,越来越觉得李定国说的有道理,连忙肃容回忆道:“小人想起来了,他们见到小人时脸上竟没有一点害怕和惊异的表情,似乎早料到我们回到这里来似的,若是寻常的樵夫,看到他们的装束,要嘛害怕,要嘛便是一脸的惊诧,毕竟小的身上拿着武器,又是军人,他们是清人辖下的樵夫,见到我们的装束若是不害怕便是奇了。
”
“还有。”斥候补充道:“那几个樵夫说的不是土话,在长江以南,各地的方言都有不同,甚至每个郡县的土话都略有不同,可是那几个樵夫说的竟是官话,若是寻常的樵夫,如何会懂官话?小人当时急着回来禀报,一时也没觉得什么不妥,如今王爷这样一说,小人便想起来了。”
李定国沉思片刻,又问:“那几个樵夫都在什么地方出没?”
“就在飞虎涧方圆十里左右。”斥候道。
这个时候,一边的李雄已是脸色苍白,他原本还有些侥幸的心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千算万算,自己竟算漏到了几个假扮樵夫的清兵身上。
李定国已起了疑心,眼眸瞥向李雄,见他脸色虽是强自镇定,可眼眸飘忽不定,似乎害怕了些什么。李定国先对那斥候道:“传令下去,让所有将佐到前方山坳处议事,大军暂时停止前进,多派出斥候进山打探,若是还能碰到这样的樵夫,就抓几个回来。”
李定国说完,一脸淡然的转向李雄,深望了李雄一眼道:“本王明白了,李先生高明的很哪。”
几个樵夫摆明了是清军的斥候,而这一次行动虽然不算是十分秘密,可也算是仓促出发,清兵的斥候是哪里来的?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飞虎涧附近,这些显然不是娄底城里的守军派出来的斥候,因为他们说的并非是官话,此外,李霄的部队刚刚从娄底城下绕过,娄底城内的府县衙台飞马派人去长沙报信都来不及,哪里还可能派出斥候到这里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清兵早就知道明军的出兵时间和行军路线,在飞虎涧附近设下了埋伏,并且派出斥候,等待明军的中军一到,便从两涧的山中杀出。那么又是谁走漏了这些消息呢?知道这个信息的人绝对不会超过几个,而李雄是最为可疑的,他明明说清军全在长沙城里,等待开城假降,那么这里的清兵是从哪里来的?从开始到现在,李定国都被李雄蒙在鼓里,如今谜题揭开,这才觉得此事的可怕,这个计划实在太过完美了,环环相扣,不能以常理思度,就连李定国都被李雄骗过,几乎就要将大军拉到清军的埋伏圈里任人宰割。
可是,谁又会想到这个完美的计划最后的破绽却是几个假樵夫呢,不但李定国没有想到,李雄更是一脸的懊悔,这个时候的李雄反而镇定下来,他的嘴角仍然挂着笑容,道:“王爷心细如发,李某佩服之至,李某这几日陪着王爷走了一路,对王爷更是敬仰有加,只是你我各位其主,李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王爷动手吧,李某引颈受戮。”
李雄闭上了眼,不再说话,说再多也没用。
李定国叹了口气,扬了扬手,几个亲兵过去将李雄的双手反剪,接着望着李定国,听候他的发落。
“本王终究是看错了人,原本以为你是汉人,至少不会给满人为奴,竟不成想…;|,喃喃念了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李雄嘴巴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辩驳什么,可是终究还是咬住了唇,将话吞回了肚子,任由几个亲兵找来了绳索,将他绑缚成肉粽一般,推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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