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灯火映照得透亮的大堂瞬间就安静了。
连丝竹声儿都停了。
赵氏缓缓揭开面纱,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她的脸展现在众人面前,众人的脸色就变得精彩了,纷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不少人都或多或少流露出些许讥讽的表情。
皇帝也愣了。
“阿婉……”
赵氏也觉得不对,她抬手抚上自己的脸,疑惑地问皇帝:“皇上我的脸……”
皇帝深吸一口气,实在不忍心在这个场景打击她,加之朝臣们的表现,他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自己顶着巨大的压力维护她,可是她呢?
明明跟自己保证了不会出问题。
一定要来除夕宴露脸!
原本皇帝打算的是让赵氏称病,毕竟外头流言满天飞,皇后被气病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
她非说可以稍微改变一下悠悠众口,还是要露面才显得不心虚,才会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皇帝也知道赵氏一定是被算计了,可他还是会怨。
毕竟这段时间他是真心累。
“来人,送皇后回去!”皇帝压抑着不满,吩咐人将赵氏送回去。
几个站出来的臣子纷纷回到座位上,他们也懂得见好就收,这个时候再对皇帝咄咄逼人……很可能会得不偿失。
丝竹声再度响起,歌舞走起。
可是皇帝却没有丝毫心情欣赏。
其她几个后妃需要努力压抑自己,脸上才能不露出笑容来。
自从南宫婉姐妹进宫,皇帝就再不肯踏入她们的宫殿一步,如今南宫婉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几个嫔妃哪有不动心思的?
太子更是乐在心中,不过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皇帝没在宴会上呆多久就起身离开,皇帝都走了,宗室和朝臣们留着干啥?
都散了呗。
皇帝不愿意去面对赵氏,半道被惠妃给拦住了。
惠妃是重臣之女,进宫时间不短,如今三十年华虽然娇俏不在,但风韵却是有的。
能进宫的女人咋滴也不丑,加之那么多年的情分在,惠妃也是生育过子女的,皇帝多多少少都会给几分面子。
所以他虽然火大,但到底没呵斥出口。
他是一个明君!
“皇上,妾斗胆请皇上去妾的宫中坐坐,皇上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来过了。”惠妃说话还是那么温柔,从来都恪守礼仪的人这会儿的眼神既忐忑又期盼。
她的手搅着帕子,看得出来十分紧张。
皇帝忽地心软了几分,自己个儿也不想冷冷清清地过这个除夕,便点头答应了。
惠妃大喜过望。
赵氏本就在宫里发脾气,看着镜子中满脸红疙瘩的自己,她如何不明白自己个儿是被算计了?
到底是什么呢?
面纱还是别的?
她晚上就喝了一杯酒……“查,一定要严查!”她气红了双眼,这下子,她是真跳进泥塘也洗不清了,便是浑身长满嘴巴也说不清。
“阿婉……查出是谁干的,我必将他碎尸万段!”南宫鸳匆匆赶来,看到赵氏这模样心疼坏了。
“皇后娘娘,皇上再半道上被惠妃劫走了!”这时,有太监来报。
“知道了。”赵氏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可她的脸这会儿十分的狰狞。
幸好这回她守住了自己的心,帝王的情爱从来都是世间最靠不住的东西。
话说得可好听了,可是转头他就……
亏她跟司徒忘交换来丹药之后还一直舍不得给他用,多多少少还是念及了一点儿情分。
现在……
去他娘的情分!
“阿鸳……”赵氏拿出丹药盒子递给她:“这是从你师兄那里换来的,给萧衍……用上!”
南宫鸳见状眼睛一亮,她笑道:“你呀就是太善良,丹药都到手了还不给我,这个男人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说完,她攥着丹药盒子就走了。
回到她自己的寝宫,她便打发太监去惠妃哪儿请皇帝,就说她心疾犯了。
太监去请人,她便找出一套大红色的纱裙换上,又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画了一个极为妖娆的妆。
用胭脂染红了眼尾,螺子黛勾的眉微微向上挑了些……活像,活像个狐狸精。
嗯。
她还真弄了条纯白的狐尾绑在腰上,垂在腚间……
惠妃宫中。
惠妃十分温柔贤惠地跟皇帝说了些家常,像是八公主给她来信写了什么,十一皇子又作了什么画儿给她看。
“皇上,说起来琦儿也不小了,也该成亲出宫建府了。我这儿相看了几个人家的姑娘,您看看成不成。”
“拿来朕看看。”自从赵氏进宫之后,他一颗心全部扎在赵氏那里,对后宫嫔妃以及他的子女们的确多有疏忽。这会儿跟惠妃说起子女,他的心也变得柔软了几分。
惠妃闻言高兴极了,连忙将一个小匣子拿了过来,她打开匣子,从中拿出几个小卷轴来。
这都是她看上的几个世家的嫡女小像。
皇帝仔细看了看,于是便挑中了一张:“此女不错,家风也严谨,可以赐给琦儿当正妃。
这一个和这一个……赐给琦儿当侧妃吧!
现在已经封笔了,过完年朕就吩咐礼部着手来办这件事,嗯,就封琦儿为楚王,等楚王府建好之后就大婚。”
惠妃连忙跪地谢恩:“臣妾谢陛下隆恩!”这可是意外之喜,她儿子翻了年十六岁,一般皇子的婚事得议好久,她挑出来的这几户在朝中都有着不凡的势力,惠妃其实很怕皇帝不会同意。
她不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但是皇帝却直接挑了三个人给她儿子。
让她怎么能不欢喜?
皇帝也很感慨,他在惠妃这里找到了久违的为君的乐趣,在赵氏那里……更多是寻常夫妻的日常。
这个人啊,就是贱。
吃多了山珍海味,就想吃点儿清淡的农家小菜。
可这农家小菜吃多了,回头又得惦记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了。
“好了,伺候朕洗漱更衣,天色不早了,安寝吧。”至于说守夜,皇帝是不想守的,早就吩咐太子几兄弟把这事儿给干了。
两人洗漱好了刚躺上床,惠妃才依偎进皇帝的怀里,皇帝的手才搭在惠妃的腚上,外头就吵闹起来。
“病了找太医,找皇上做什么?”
“难不成皇上还是太医不成?”
皇帝闻言皱了眉头,他翻身坐了起来:“双桂,外头是谁在喧哗?”
“皇上……是那位……那位说心疾犯了!”双桂连忙凑在皇帝耳边轻声道,皇帝闻言立刻下床,让双桂伺候他穿衣裳……
煮熟的鸭子飞了,惠妃气得砸了满屋的东西,南宫鸳,南宫婉……这两个贱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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