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李家堡的山道上，王麻子小心翼翼的赶着小毛驴，驮着一身泥的李寡妇在风雪里前进，后面的石头和李金宝正在教大家使用枪支。

石头见王麻子和李寡妇没说话，而且还耷拉着脸，于是他大声对前面的王麻子说道：

“王麻子，这天怪冷的，要不你来首山歌吧，不然这二三十里不好走啊。”

“唱啥？”

“想亲亲。”

石头后面的一帮人大声附和着，接着又是一阵大笑。王麻子却被这帮人搞得满脸尴尬，他偷偷的瞄了一下李寡妇的脸色。他真的很想跟李寡妇在唱一次，平时跟很多人对唱过，都没有和李寡妇合作得那样美好，或许自己不是在唱歌，而是述说埋藏在心底的情。

王麻子父亲两年前被日本鬼子拉去修碉堡，再也没有回来，听说被日本人给折磨死啦，老母亲听到恶讯一病不起，常年卧床不起。本来就穷的家更穷了，他想想姑娘也都成了奢望，更别说娶婆姨。

不过在他心里，他还是有喜欢的人，那就是同样孤单的李寡妇，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她那出众的能力，和不被任何诱惑上别人床的品德。可是自己那家都烂成了一泡汤，怎么可以让自己心仪的女人跟着受罪，于是他只站在远远的看着这个寂寞的小女人。每当她受到委屈时，他的心也会痛。

当然他也知道，没有石头的命令，他这辈子也不可能跟李寡妇来上那么一曲动人的情歌。现在看李寡妇的脸色多半没有机会，虽然他想唱，但是他不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难堪。于是他头也没回的说道：

“饿了，没那心情，以后吧。”

石头算是看出了王麻子的心意，自己在李寡妇家住了那么久，从来就没有见过王麻子的出现。如果说他胆小，可是今天那么血腥的场面他都镇静自若，说明他真的在意自己这个便宜的姑妈，不想让自己的出现给这个柔弱的女人带来流言蜚语。看来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成全这对苦难的人儿。

石头紧走几步伸手挡住小毛驴，笑着说：

“王麻子，你今天要是给我们唱首歌，我就给你说一漂亮的婆姨，包你满意。”

“不要。一个人过挺好的。”

王麻子低着脑袋没底气的应道。

李寡妇一见石头的眼神就知道在说自己，她很生气的骂道：

“烂石头，你眼瞎啦，没看到你姑妈我的衣服都冻成冰了吗？你不会是想冻死老娘吧？赶紧让开不然别怪我骂你。”

石头被李寡妇弑人的气势，吓得赶紧躲到王麻子的身边，让出路来。他小声跟王麻子说道：

“王麻子，你今天要是再唱一回，我吃点亏叫你姑父，咋样？”

王麻子的脸都笑烂了，他又瞄了一眼李寡妇摇摇头说道：

“算了，你做不了主，唱也白唱还不如不唱。”

石头被气得站在原处骂道：

“王麻子，你等着有你好看的，嘿嘿，我觉得猎户更合适。”

“狗日的石头，你要是敢做，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王麻子回头呲着牙骂道；

石头一听平时和善的王麻子居然也骂脏话，笑得直跺脚，李寡妇见石头挨骂还那么高兴，于是讽刺道：

“哎呀，我的个妈啊，挨骂也这么高兴，老娘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远处从风雪里窜出一个人影，朝他们跑来，李金宝说道：

“看走路的姿势，应该是狗剩。”

狗剩那可是李金宝，光着屁股一起玩到大的兄弟，他一直在李善人家做长工，可是这大的风雪他不在家抱着婆姨睡觉，出来干啥？于是李金宝跑过去喊道：

“狗剩。”

“宝哥，我是来找你们的。”狗剩气喘吁吁地的应道。

一见面，狗剩就说道：

“宝哥，我是来告诉你们不能回李家堡，不然你们都得死。”

“为啥？”

李金宝抓住狗剩的肩膀问道；

“皇军，不是，哎，都是李会长给逼的，让我们整天叫皇军，整习惯了。”狗剩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申辩道。

“是日本鬼子让李善人当了维持会的会长，要在咱村组建治安队，李会长的意思就是拿你们这些人开刀，我怕你们不知道情况贸然回去，会被那老东西给黑了。”

石头看看所有人，他们都摇头表示不知情，于是石头问道：

“狗剩，你咋知道呢？还有治安队是啥情况，给我们说说？”

“今天早上，李善人对我们下人说的，他当会长了要我们尽心尽力的给他劳动，而且他还给下人发了枪支弹药，说是日本人给组建治安队用的。治安队的首要任务就是清除你们这些不安分的人，抓住杀无赦。”

“那你呢？”李金宝拽紧拳头问道：

“哥你别打我，不然我就不说。”狗剩后退几步说道，那架势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逃跑。

“赶紧说，我不打你。”李金宝吼道。

“李会长让我当治安队的队长，哥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一件亏心事。”

石头兴奋的跑过去抓住狗剩问道：

“兄弟你们有多少条枪？有多少人会打枪？”

狗剩摸摸头想了想道：

“有三十支三八大盖，一挺花机关，由十几个下人组成，听说还要招一些混混凑够三十人，这些都是王二贵那个狗日的汉奸派人来教我们时说的，不然我也不认识那些家伙啊，那个派来的汉奸像大爷似的。可凶啦，我们一有不对的地方，不是打我们就是骂，太可恶了。

李金宝见狗剩还有话说，就骂道：

“咋的，还有啥瞒着呢？赶紧说吧？”

“听说李善人的大小姐要从北平回来了，还派了两人去接她，传言要嫁给王二贵那狗日的。哥，你就帮帮大小姐吧，不能让王二贵糟蹋了，她可没少帮咱哥两的忙。”狗剩央求道。

“啥时候回来啊？”

“明天中午就到。”

“你赶紧滚吧，别让人知道你来找过我们，如果有啥事我去你家找你。”

狗剩边跑边说道：

“哥，你保重，别忘了大小姐的事情。还有今天王四进城找王二贵去了。”

“嘿嘿！大小姐，一个地主家的女子，怎么会让你哥两这么上心呢？”石头调侃似的问道。

李金宝斜了石头一眼骂道：

“你以为都像你那么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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