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1)

夏老爷低着头,看着只到他肩头的夏夫人。暗淡的夜色中,她的眼睛极亮,温柔得仿佛天上的月亮。似乎和离之后,她每一日都过得极好:“你说得对。”

“什么?”夏夫人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就快不耐烦时,忽然听他莫名其妙地说道。

夏老爷却没有解释,淡淡地点了点头:“我走了。”

便迈起大步,绕过院子里的烟花,往外头大门的方向走去。夏子秋与宋小米停下动作,诧异地看着夏老爷面目沉凝地走过,不禁相视一眼。

“娘,他怎么走了?”夏子秋牵着宋小米的手走到夏夫人身边,不明白地问道。

夏夫人也摸不清头绪,索性道:“谁知道呢?管他呢!咱们玩咱们的!”

说得也是,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夏子秋便又扯着宋小米去放另一捆烟花,夏夫人站得远远,望着半空中绽放的一朵又一朵的烟花,面上浮起一丝极清极浅的笑容。

两捆烟花并不算多,按照夏子秋的速度早就该放完了。可是他有意逗弄宋小米,拉拉扯扯便放了足有一个时辰。这个时候夜已经深了,外面热闹的烟火声也逐渐淡去,夏夫人已经回屋坐了两回,见得两人终于停下来,也跟着舒了口气:“可算完了,再下去我的耳朵该聋了。”

“让你玩你不来,嫉妒了吧?”夏子秋牵着宋小米的手走过来,对夏夫人挤了挤眼。深冬的夜晚,竟然热出了一头汗。夏夫人刚想掏出手帕,却见宋小米已经把手帕按在他的脸上:“胡说什么呢?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疯?”

夏夫人微微一怔,有些心酸,也有些欣慰:“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就知道在我跟前缠歪。”伸出手指,朝两人的额头虚点两下,转身进屋去了:“我去叠元宝,你们休息一会儿吧。”

初一十五,总要给各路神仙烧一炷香,点一堆金箔纸折成的金元宝。本来应该宋小米折的,可是夏夫人见他们两人腻得厉害,索性自己去了。

宋小米有些惭愧,来不及出声,却听夏子秋高昂的一声:“好嘞!娘慢点,我们多休息会儿!”

一点也不知羞,拉起宋小米的手就往屋里窜去。宋小米的脸登时红了起来,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被拖着手腕踉跄地跑,使劲拍他的手臂道:“你做什么呀?当着娘的面就这样轻浮?你松开手!不然我踢你了!”

说什么也不管用,夏子秋径直把她拽到屋里,一脚蹬上房门,抓着她的肩膀往床上按倒。

自从把夏夫人接来后,两人便把西间收拾出来,把东屋让给夏夫人住。中间只隔着一个堂屋,很难说夏夫人是不是听得到。宋小米羞恼不已,偏偏夏子秋不管不顾:“外头还放着烟花呢,你尽管叫,娘听不见。”

“叫你个头!”宋小米气得抬脚踢他,正好被他攥住脚脖子,把鞋子褪了去。只听夏子秋嘿嘿一笑,分开她的双腿,朝她身上压来。

一番折腾之后,宋小米轻喘着裹衣裳,在夏子秋的腰间拧了一把:“再这样胡来,以后都没肉吃了!”

这句话夏子秋听了不知道多少遍,除了刚开始老老实实地夹着腿单独睡觉,什么时候还听过话?狡黠一笑,不费力气地扯开她的衣裳,食指按在她胸前的红樱上轻轻磨蹭起来:“好呀,媳妇说不吃,我就不吃。”

蒋行端说过,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家伙。只要磨得她动情,不愁她不服帖。夏子秋试了几回,发现果然如此。每当宋小米不给他吃肉时,略施手段,便能弄得她败下阵来。

为此宋小米懊恼不已,忍不住揪着他的耳朵道:“哪里学得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夏子秋埋首在她柔软饱满的胸前,嘬了一口,模糊地道:“管它什么手段,让媳妇满意的手段就是好手段。”

“油嘴滑舌!”宋小米心里有些担忧,原来那个实心眼的夏子秋哪里去了?怎么变成这么个不给肉吃就变脸的家伙?

事实证明,某人吃饱后也会变脸:“好了,爽够了就起来吧,帮娘叠元宝去。”夏子秋握着宋小米的腰,把她翻过去,在她挺翘的臀上打了一巴掌。

一想到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不能出力,不能劳碌,夏子秋不禁把手从宋小米的腰间滑入,想在那团弹性十足的软肉上捏一把。

不防一只光裸的小脚踹在脸上:“夏子秋!你无耻!”

宋小米气坏了,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人?吃干抹净还想把骨头渣子嚼了,他是生得一颗黑心吗?气鼓鼓地裹上衣裳,弯腰套上袜子,赌气地想,下次是真的、真的要扳回一城!

有夏子秋的纠缠,使得宋小米没有心情感慨,便开始了新的一年。

大年初一,按习俗是不准做事,不可劳累,否则一年里头都没有清闲的时候。三人合计一下,便换了碎钱,盘腿坐在床上围成一圈抹起牌来。刚打了两圈,外头传来“哐哐”的敲门声。仿佛怕里面的人听不到一般,用得力气极大,门都要被捶散了。

“这又是谁?”夏子秋下床套上鞋子,裹了裹衣裳往外头走去。

过了一会儿,捶门的声音停了,似乎夏子秋把门打开了。

然而过了不久,“哐哐”捶门的声音又响起来。夏子秋不满的声音零星地传来,捶门的声音骤停。如此反复数回,夏夫人跟宋小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八成是夏老爷来了!

除了他,谁能惹得夏子秋如此暴躁?只不过,昨晚他才来了,今天又来做什么?

过了不久,夏子秋满脸臭色地推门进来,后头跟着一身红衣的夏老爷。看着两人前后脚走进来,夏夫人微微一怔。

夏老爷气度儒雅,又注重保养,人到中年,身形还保持得很好。与夏子秋站在一处,一沉稳一跳脱,任凭谁看了也要道一句:好一对俊秀的父子!

想必夏子秋也是看出来这个,才满脸不乐意:“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穿得一身红,羞也不羞!”

宋小米扯了扯他,不让他再说——夏夫人不也穿得一身红?

为了过年,宋小米给三人都做了一身喜气洋洋的红色衣裳。哪里想得到夏老爷也穿了一身红色衣裳来?

夏老爷进来后,不客气地往床上一坐,脱掉鞋子挪到夏夫人身边:“你们在抹牌?加我一个。”

旁然自若的模样,仿佛从来没有对不起夏夫人,从来没有暴躁地赶夏子秋出门。夏子秋胸中气闷,冷笑着抬起下巴:“抹牌?你带钱了吗?”

“玩多大的?”夏老爷神情镇定地道。

夏家在丰州城里是有名的富户,夏老爷会缺钱?简直是笑话。夏子秋撩起袍子,盘腿坐在夏老爷对面,挑着眼角道:“一万两一把,玩不玩?”

夏老爷还没来得及反应,宋小米先吓了一跳,扯着他的袖子低声道:“你疯了?”夏子秋不理她,瞪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夏老爷。夏老爷神情淡然地道:“来吧。”

闻言,宋小米登时急了,怎么能这样呢?他们现在虽然手里有些闲钱,但是经不住这样玩呀?求救地看向夏夫人,却见夏夫人垂着眼睛,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宋小米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焦躁,不论如何,夏夫人总不会任由夏子秋吃亏的。

骨牌有多种玩法,少可两人玩,多可五六人玩。这样大的赌注,宋小米不敢上手,夏夫人也没有出手的意思。于是便成了夏子秋与夏老爷双人做赌。

宋小米的眼皮直跳,不敢在这里坐着,便去隔间烧水沏茶。一会儿的工夫,再回来时夏子秋与夏老爷已经玩了三把,三把都是夏老爷输。

“不玩了!”夏子秋把手里的牌一摔,“你什么意思?故意让着我?”

宋小米闻言,不禁侧目看向夏老爷。只见夏老爷面色淡淡,说道:“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哪有故意无意之分?”

“好,我看你能输到什么时候!”夏子秋把外袍一脱,只穿着夹袄盘腿就坐,与夏老爷继续赌起来。

一把,两把,三把……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夏老爷连输五十把!

宋小米连沏茶的心情都没了,夏夫人也抬起眼,虽然面上淡淡,但是情不自禁地直起腰,略带紧张地望着桌上的牌。

“五十万,拿来!”最后一把落定,夏子秋把桌子一推,伸手对夏老爷道。

“愿赌服输,我不会赖你。”夏老爷依然神色淡淡,缓缓伸开盘起的腿,下床穿鞋:“明日我便让人送来。”

“好,那我就等着!”

次日一早,夏老爷果然让人送来五十万两的银票。夏子秋端着楠木匣子,望着里面厚厚的一叠银票,每张都是一千两的面额,不禁咬着牙道:“他是什么意思?他瞧不起谁?”

夏夫人按住暴躁的夏子秋:“既然他给你,你就收着。”

“凭什么?他要我空着手走,我就得空着手走。他要我收下这些银子,我就得收下?”夏子秋捧着银票匣子的手都在颤抖,“这算什么?”

宋小米盯着他手里的匣子,心中转过几圈,慢慢地拧起眉头,缓缓说道:“会不会是……夏家出事了?”

前不久夏子秋送夏子月回去时,夏老爷对他还是轻蔑多过父子亲情,为何突然之间大转变?里头定然有故事。

把三分之一还多的家产折算成银子给夏子秋,夏老爷并没有刻意瞒着湘姨娘。于是,对夏老爷的一举一动都盯得紧的湘姨娘很快得到消息,连头饰都没插全,就跑到夏老爷的书房里:“老爷,您都做了什么?”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让你再来书房?”夏老爷淡淡地道。

湘姨娘丝毫没注意到夏老爷的冷淡,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夏老爷把属于夏子程的东西给了夏子秋!那怎么行呢?焦急地道:“老爷,您怎么能这样?我们程儿哪里不合您的心意,您要这样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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