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酒醉的这一夜,我几乎没怎么睡,一直在他身边守着,因为他除了酒醉还有些发低烧,我给他煮了些姜茶,但是最后全被他给吐掉了。
实际上相对于我的累,这一夜于赵牧而言更是沉痛的!在他活过20多年中,从来没有把自己弄得这么颓废消极过,所以等他清醒后,再回忆起今夜的所作所为,一定会有刻骨铭心的感觉,因为他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一个其实并不爱自己的女人。
这一夜,等赵牧开始有退烧的迹象,我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感觉睡了一刹那,事先设定的闹钟便响了起来,而天窗之上已经看到了一片朝霞,那仿佛停止了许久的世界又开始在黎明中运作了起来,随后巷子里便传来了小贩卖豆腐脑的声音。
我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尽快清醒了过来,然后又去了赵牧的房间,给他量了一下体温,庆幸已经恢复正常,我那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了下来。
站在窗户边,拉开房间的窗帘,那早晨最好的阳光便倾泻进房间里,仿佛在一瞬间便清理掉了我心中的阴霾,我这才有心情在大脑里整理着今天求婚仪式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这六年里,我的确做过很多场婚礼,可求婚仪式却是第一次做,而相较于婚礼的确定性,求婚仪式就显得有些不确定了,因为谁也不知道被求婚的女方有没有一个好心情答应男方的求婚。
我有些紧张,我当然希望人生中第一场策划的求婚仪式能够有个圆满的结果,这样不仅客户开心,金秋也能顺理成章的拿到后面婚礼策划的单子,而我们的合作基于这个前提,才算获得成功。
……
来到咖啡店,我便开始安排金秋派过来的几个工作人员布置现场,我们将一架钢琴搬到了那堵求爱墙的后面,然后又用代表着纯洁的白色气球完美的点缀了全场,我相信当夜晚再次来临时,整个咖啡店里的气氛,足够营造出一场感人肺腑的求婚仪式。
中午时分,我和一些工作人员包括于馨一起吃着工作餐,于馨离我最近,她关切的向我问道:“江桥哥,你的精神状态怎么看上去这么差啊?”
“昨天赵牧喝醉了,又有点发热,我照顾了他一夜,基本上没怎么睡。”
于馨的语气有点惊讶:“不会吧,我记得他前些天还和我说过,他很少喝酒的!”
我不太好将赵牧单恋肖艾的隐私告诉于馨,便轻描淡写的回道:“可能是因为他最近有点不顺吧,男人郁闷的时候,不是抽烟就是喝酒,要不打游戏,总不能憋着的。”
于馨似乎对赵牧的事情很感兴趣,又追问道:“怎么不顺利了?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很意气风发的男人,又是清华大学毕业的研究生。现实中,能真正给一个内心强大的人造成困扰的事情并不多吧?”
“不要盲目的去高估一个人,我们活着吃的都是五谷杂粮,谁都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对吗?”
于馨叹息,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向我问道:“对了,江桥哥,这次你为什么让我在客户的求婚仪式上弹钢琴啊,肖艾可比我专业多了。”停了停,于馨再次用开玩笑的语气对我说道:“我弹钢琴可是要酬劳的,肖艾显然不会和你计较这些,你还可以闷声发一点小财呢!”
我看着于馨,许久才回道:“我和她都是在这个世界上全力奔跑的人,跑着跑着,俩人就跑偏了,她向左,我向右,总之玩不到一起去了!”
于馨白了我一眼,说道:“你就说你俩闹掰了呗,说的这么酸溜溜的干嘛!”
“你就当我是一个怀春的少年,陷入了哀伤吧。”
于馨用快要崩溃的语气抱怨道:“还来……”
我笑了笑,笑自己终于用酸溜溜的假正经在于馨这里找到了一些乐趣。实际上,我真的没有必要说的这么深沉,我和肖艾就是闹掰了,是我犯了错,才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如果没有那个该死的夜晚,我和陈艺也许并不至于这么快分手,与肖艾至少还能做个偶尔吵闹的朋友,而现在呢?
我******不甘心,其实那个夜晚被现实给****的人,恰恰是我江桥!我因此失去了太多!
将没有吃完的快餐盒放在了一边,我点上一支烟,一连吸了好几口,才又对于馨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肖艾已经和袁真在一起了,做为一个识趣的男人,我多少是要和她保持些距离的,我们不好再像曾经那样……曾经的我们太胡闹了,呵呵……”
于馨盯着我看了许久,问道:“肖艾和袁真在一起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很肯定的回道:“确实在一起了,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这么大的事儿肖艾都不和我说,也太不把我当姐妹了吧。”
不仅于馨意外,我也意外。如果说,肖艾在学校里还有朋友的话,于馨一定算一个,可事实是:连于馨都不知道她正在和袁真恋爱的事情,我有些想不通,难道她的身边真的不需要一个可以分享隐私的朋友吗?
如果是这样,那她所有的孤独都是自找的!因为大家都很关心她,可是她却将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
这时,于馨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正色对我说道:“你这消息准确吗?我所知道的是,自从袁真上次为了肖艾去婚礼上闹事,还打伤人后,在国内的地下音乐圈名声就变得很坏,很多演出商都拒绝再和他签演出合同,后来他就带了一个小团队去日本参加了一个音乐节,一直没有回来,我估计是被日本的某个公司看中了,应该留在日本发展了……所以,如果他真的和肖艾在恋爱,他没有理由不回国啊,反正肖艾她爸有的是钱,只要他和肖艾在一起,是继续玩音乐或者是做点正儿八经的事业都可以,因为肖总会支持他的嘛!”
“你这样理解袁真是不对的,他有他的自尊和才华,根本不屑去借肖总的势!”
“好吧,就算你在这点上说的有道理,可如果袁真,真的是肖艾的男朋友,肖艾怎么会允许他去日本发展呢?据我说知,肖艾在结束南京的学业后是要去德国继续留学深造的,按照这个逻辑,那袁真去的是德国才对啊,俩个人在一起才是爱情,而一个在日本,一个在德国又算什么?”
于馨的话,让我第一次对肖艾和袁真的爱情产生了质疑,似乎前段时间肖艾为了自己的琴行做街头表演时,袁真并没有出现为她捧场,原来是已经去了日本发展。
我记得,肖艾曾经对我说过,袁真愿意为她放弃音乐上的一切,如果这个说法是真的,那袁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也不应该去日本发展。
可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而我作为旁观者又为什么要替肖艾去想那么多?毕竟结局根本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
……
吃过午饭后,大家更加忙碌了起来,我作为求婚仪式的策划,将那些前来捧场的顾客都进行了详细的安排,我让他们就像平时那样在店里消费,不要让被求婚的女主角看出异常,因为我们要为这场求婚仪式制作出足够多的惊喜,而惊喜也是这场仪式上的一个最重要的主题。
时间走的很快,傍晚到来时,我亲自和工作人员一起用蓝色的布遮住了那面有一百多种语言表达爱意的求爱墙,而于馨也已经坐在了求爱墙后面的钢琴旁,用琴声营造着舒缓的气氛。
我看了看时间,开始示意服务员们为前来的朋友和顾客们送上免费的咖啡和酒水,大家按照事先预演的那样,或安静的看杂志,或小声的聊着天……
这时,金秋也来到了现场,她与我站在一起,点头认可道:“江桥,我觉得你做策划的功力还在,这时间节点都卡的太准了,即便客户求婚失败,我觉得在活动层面来说,你也已经成功了!”
“呸呸,别说不吉利的话,求婚不可能失败的……我觉得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个程度,即便再铁石心肠,也该感动了,何况据我所知,这场求婚仪式的女主角阮文鑫对孙总是有真感情的,所以不可能失败!”
金秋用一种可以洞穿我的目光看着我,说道:“你之所以替孙总找了这么多不会失败的理由,其实是害怕自己人生中策划的第一场求婚仪式会失败吧?”
“错,我是怕求婚失败后影响你们公司接婚礼的单子,听说孙总可是准备了50万的预算做这场婚礼的!”
金秋爽朗的一笑,然后回道:“这么快就把我当成自己人了嘛!”
“又错,是一条船上的人。”
“这有区别吗?”
谈话中,我的对讲机里有了说话的声音,是一直在巷口守着的工作人员传来了孙总带着阮文鑫前来的消息。我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随即便通知各个单位做好准备,而一场我和金秋共同策划的求婚仪式终于要拉开序幕了……
可就在这无比紧张的时刻,我听着于馨弹奏的钢琴声,竟然又一次想起了肖艾。我曾经想过,她也许会来看看,可这求婚仪式就要开始,仍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还有陈艺,经历了昨天那个夜晚,我更加不敢对她抱有任何期待,在我们的爱情死了之后,她已经不再关注任何和我有关的事情,就这么一个人带着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伤口,独自蜷缩在酒店的房间里孤独着,疼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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