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我疑惑的目光，赵牧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侧身对着我说道：“我觉得你不该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肖艾这个女人，因为她不是一个活在世俗中的女人。你不应该以她的婚姻，来作为衡量你们关系的标准……这是很世俗的做法。你自己想想看，自从你们认识的一年以来，她经历过什么，你们之间又经历过什么你比谁都清楚……这些，是普通人会经历的吗？……我不知道肖艾到底因为什么选择了和那个叫袁真的男人结婚，但她一定是有苦衷的……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先选择弄清楚真相，然后再做决定……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取代肖艾，你扪心自问，如果不能和她过一辈子，你真的会开心吗？”

这次，我很吃惊的看着他，我发现他竟然比我还懂我自己的心情。或者说，他比我更懂失去肖艾的心情。

最近，我时常找不到未来生活的动力和乐趣，因为我并不期待和金秋在一起的生活，我想着的是能和肖艾在一起，做点小事业，闲时种花养草，她玩音乐，我就在院子里喝茶纳凉……可是，现在院子没了，肖艾也没了，我的期待也没了。就像一篇小说，写到快要结尾时，因为忘记保存而丢失。之后，不管你怎么写，也不会再有当初的那份感觉。

许久之后，我终于对赵牧说道：“我比谁都想弄清楚真相，可是当一个人有心躲着你的时候，你永远也不会找到她…”

赵牧没有再说话，他也知道我曾经甚至在奶奶做化疗的期间都去台北找过肖艾，可是却没有结果。这件事情，我已经尽力了！

片刻之后，赵牧的手机响了起来，这个电话是于馨打来的，要约他一起去吃个饭。

等赵牧挂掉电话，我向他问道：“于馨最近怎么样，还在演艺集团工作吗？”

赵牧摇了摇头，回道：“她已经辞掉了演艺集团的工作，前些天去北京和一家唱片公司谈了谈。她还是希望能进演艺圈发展。”

“她的性格适合娱乐圈。”

“嗯……那我先去见她了，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我点头，然后目送着赵牧离开，看着他的车子渐渐驶远，我的世界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我坐在一堆渣土上，路灯在片刻后亮了起来。

远处，我又看见了老王馄饨摊，一个体型和肖艾很像的漂亮姑娘正站在摊前等着自己的馄饨，我差点克制不住心中的冲动向她奔跑过去，可是我知道她终究不是肖艾，只是有那么一点像罢了。

可是，她恐怕并不知道，因为她的出现，一个对她而言很陌生的男人，心都快被撕碎了！

……

这个夜晚，给奶奶守灵的只有我和一个远房的表叔，表叔是个好人，怕我一个人害怕才特意留下来的，实际上他真的已经够远房了。

表叔递给我一支烟，我摇了摇头，然后对他说道：“表叔，你要烟瘾犯了，就去外面抽吧。”

表叔将烟又放了回去，竖起大拇指对我说道：“江桥，你真是个孝顺孩子，你是怕表叔抽烟扰了你奶奶的灵堂吧？”

我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表叔出去吸了一根烟，回来歇了一会后，又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江桥，今天看见你妹妹（表叔的女儿）没有？就是穿红色衣服的那个。”

“看见了，我没记错的话，小惠今年也该大学毕业了吧？”

“是呀……这不一家人都在为她的工作犯愁嘛！”

我安慰道：“她是正经大学毕业的，不怕找不到工作的。”

表叔叹息，又说道：“我们培养了她这么多年也很不容易……每年学费加生活费都得好几万，现在找个几千块钱一个月的工作倒是挺容易的……可是一来不稳定，二来也没什么发展空间，所以我和你婶都希望她能找个什么国企之类的单位工作，可是又没有这方面的头绪。”

我看着表叔，半晌才回道：“表叔，你这个观点不对，私企也有私企的好处，如果真有才华，肯定也有上升的空间，你看赵牧他不就放弃了国企的工作，转投到房地产公司了嘛，现在混的真的挺好的！”

“小惠哪能跟赵牧比，赵牧他是清华大学的硕士，是有真才实学的。小惠她就是一没什么志向的丫头片子，把她安排到国企，工作轻松，名声好听，以后我们也能给她找个好人家。”

我终于感觉到有那么一点不对劲。果然，表叔拍了拍我的手臂说道：“江桥，你妈妈的事情表叔都听说了，今天那些达官贵人都是冲着她的面子来的吧？……你看，要不你去找你妈妈说个人情，让她给小惠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

我换了一个眼神看着他。

表叔的表情更加殷切了，他又说道：“江桥，算表叔求你了，表叔和你表婶就小惠这么一个姑娘，当然是念着她好了。再说了，你妈她又不是外人，小惠的前途也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我皱眉回道：“我没这么大本事担你们家小惠的前途，你别再和我提这个事情了，行吗？”

表叔变得悲痛欲绝，他指着我说道：“江桥，你这么说话可就太没良心了啊……今天来看你奶奶的人这么多，除了表叔谁愿意留下来陪你守灵！……”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心中就燃起一股怒火，他说这些简直就是无耻！我更不想他的无耻玷污了奶奶的灵堂，我瞪着他，下一刻就想将他推到灵堂外面去。

这时，金秋拎着自己的手提包走了进来，她似乎将我和表叔的对话都听在耳中。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表叔说道：“表叔，你刚刚和江桥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这是我的名片……其实，想进国企工作也不难，到时候你打电话给我就行了，这事儿我能帮忙。”

表叔从金秋的手上接过名片，看了一遍之后，顿时面露喜色，连连向金秋道谢。而金秋又对他说道：“我公司的事情已经都处理完了，今天晚上我留在这里陪江桥，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表叔达到目的，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后，便拎着自己的包走了。尽管一切都因为他的离开而安静了，可是我的心却很难受，我讨厌这些有事就喜欢阿谀奉承的人，我更对这些所谓的亲戚充满了厌倦，我想等一切都平静下来后，就离开南京……否则，还会有更多类似表叔的人来没完没了的缠着我，这让我感到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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