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坡上,除了韩漠,尚有凌太监等十多名官员,其中身份最高的,正是昨日从前方赶到夕春的工部尚书萧怀金。
望着数千名贺氏族人,萧怀金神情怪异,眼中的神色,也是极其复杂。
韩漠就在他身边,看着萧怀金古怪的表情,心中只是冷笑,他自然也是大致能够猜到萧怀金目前的心思。
贺族暗中储存足以发动一次大规模叛乱的物资装备,这是连萧家都不知道的,若说萧家心中不恼恨,那也绝对是不可能的。毕竟在萧家人的眼中,贺家就是他们屁股后面的一条狗,自己的狗在后面偷偷藏骨头,做主人的却一丝信儿都不知道,这对于萧家来说,那是无法接受的。
虽然恼恨,但是对于萧家来说,贺家的覆灭,就等于砍去了他们一只手臂,这让他们心中更是无法接受的。
有贺家在后面的跟随,萧家一直以来,在燕国有着绝对强势的地位,即使是老对手苏家,从整体实力来说,那也是难以企及萧贺联盟。
但是贺家的覆灭,导致萧贺联盟的瓦解,萧家的实力大幅度下滑,虽然他们的底子厚,在朝中影响极大,但是面对苏家,已经不能保持绝对的优势。
除了苏家外,更为重要的是,不知不觉中,韩家的地位已经在这一年中,急剧地飞越。
其他几大世家的覆灭,让韩家在朝中有了更多的势力,而且韩家即将与范家联姻结盟,身后更有世代交好的胡家,这样一来,朝中已经形成了三大集团。
萧氏集团,苏氏集团以及以韩家为首的联盟,韩范胡三家一旦正式联手,那么就有了足以抗衡其他两大家族的实力。
这种局面,在渤州郡大战之前,那是无法想象的。
彼消此长,对于萧家来说,贺家的覆灭,除了贺家本身,受害最深的就是萧家了。
“韩大人,你这次是立了大功!”萧怀金目光闪动,转头看了韩漠一眼:“回京之后,定然是加官进爵,前途不可限量啊!”
韩漠呵呵笑道:“尚书大人过奖了,论起功劳,尚书大人此次的功劳,那是无人可比。若不是尚书大人率领,宜春的灾情,也不可能这么快便控制住,百姓们也不可能这么快便要返回乡里,重新灾后生活了!”
萧怀金闻言,本来阴沉的脸上,竟然显出几丝得意。
这一次,他率领着工部的人,在前方倒也是真的做了一些实事。
萧家能够一步一步地在燕国这个世家为权的国度积攒出雄厚的实力,除了善于玩弄权谋之术,另一个原因,也是萧家素来知道做实事的重要性。
萧太师这一次那是严厉叮嘱萧怀金,无论如何,必须身先士卒,全力进行抗洪事务,也正是如此,萧怀金才身处前线,虽然整个抗洪事务他未必做了多少事情,但是身在前方,那许许多多的功劳,自然也就是要算在他的身上了。
这一次抗洪赈灾的成功,毫无疑问,萧怀金居功至伟,传扬出去,人们也都会说是萧怀金亲临前线,不惧危险,终是成功抗洪。
这样一来,萧家在民间的威信和声望,自然是急剧提升,至少宜春郡会有很多老百姓感念萧怀金的功劳。
默默为抗洪付出无数的血汗艰辛甚至是生命的那些人,自然是不会上台面来,有功劳的,当然是那些叉腰喊号子的领导者。
除了民间获得极大的声望之外,另一个根本的利益,则是萧家有了在朝廷请功的筹码,拥有如此大的功劳,再加上萧太师的手段,要想在朝廷中占得一些利益,那自然是很轻松的事情。
所以萧怀金脸上的得意之色,那是掩饰不住的。
身后的司徒静也想上前来歌功颂德几句,但是看到韩漠在旁边,却又不敢。
八卦困被揭发,贺族面临覆灭之时,司徒静当时的心,那是如死灰般一样绝望的,在他看来,自己一直与贺族纠缠在一起,狼狈为奸,自己更是帮着贺族搜刮民脂民膏,做下了无数卑鄙无耻的事情,而且自己有许许多多的把柄掌握在贺族……特别是贺学之的手上,自己只怕这一次也要与贺族一起覆灭,难逃一死。
当大理寺和刑部的数名官员从京里到达宜春,宣布贺族谋叛的罪状时,司徒静当时也是浑身颤抖,心里冰凉,只觉得大限将至。
但是来的旨意里,从头到尾并没有宣布司徒静有罪,甚至连斥责也没有一句,只是要司徒静率领宜春官员忠心办事,好生处理灾后事宜。
司徒静就如同从鬼门关中跑出来一样,旨意宣过之后,才发现自己竟是一身的冷汗。
当日,却又出现一件极其古怪的事情,贺学之的书房,那个储存着大量犯罪证据的书房,竟然突然失火,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当时在场的御林军,不知为何,却没有及时扑灭大火,等到京中前来的官员到达时,书房已成灰烬,里面的许多东西,也灰飞烟灭。
司徒静最担心的,就是京官们从书房中找出不利于自己的证据来,因为他知道,自己跟着贺学之这么多年,办了无数的缺德事,贺学之为了控制住自己,定然是储存了大量的把柄,而那些把柄,十有八九就在书房中。
书房被烧,司徒静的罪证也就差不多消失,至于一些空口无凭的罪证,司徒静自信是能够对付的。
他只是很奇怪,为何这间书房无巧不巧地在这个时候被烧成灰烬。
当他看到韩漠站在残砖沥瓦前那古怪的笑容,顿时候便明白,这把火,十有八九是韩漠按照派人放的,至于书房中的某些证据把柄,只怕早就到了韩漠的手中。
司徒静只得承认,自己的前途,又被韩漠抓在了手中,韩漠随时有能力和证据将自己打得万劫不复。
至于事后,韩漠对于书房失火的解释很简单,那是敌国奸细暗中纵火,想要扰乱夕春的秩序----俗套且堂而皇之的解释,却没有谁能够反驳。
司徒静很快又知道,京中没有将自己拉入贺族同党,没有对自己动手,据说是因为户部尚书韩玄道在皇帝面前力保自己。
他开始明白,自己不知不觉中,或许已经成为了韩家日后的一枚棋子,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摆脱这个命运。
他畏惧萧家的报复,想趁这个时候讨好萧怀金,让自己日后真的能够安全,但是看着韩漠那张英俊清秀的面孔,不知怎地,那张漂亮的面孔,竟让他每一次见到都生起深入骨髓的寒意。
如果为讨好萧怀金,而让韩漠生出一丝怒意,那就是得不偿失了,所以他只能忍住,心中叹息:“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这么着吧!”
既然被韩家抓住了前途,那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好队吧。
诸葛民抬头看了看天,暮色降临,空气中竟是弥漫着一股寒意,他沉声道:“诸位,时辰到了……!”
萧怀金眉头皱得更紧,沉吟了一下,终于道:“下令吧!”
诸葛民上前两步,对着前面不远的士兵挥了挥手,那士兵顿时领命,翻身上马,摇起了手中的旗子,那是下令行刑。
若是正常处决,是要吹起号子来,不过这一次的处决,众官员是觉得越低调越好,毕竟一次性屠杀数千人,其中绝大部分只是受牵连的无辜者,终究是极其残忍的。
四周上千名兵士,都是弯弓搭箭,一次性处决数千囚犯,弓箭自然是最好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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