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男爵夫人和梅蜜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喊叫。
“看来她发现了。”男爵夫人说,从床边的椅子上拉过自己的丝袍,一边匆匆忙忙地将它套过手臂,一边旋风般地冲出房间,在她踏入走廊的时候,柔滑如同水流一般的黑色丝绸才刚刚滑过她的膝盖。
“跟我来。”她厉声道,梅蜜背对着她做了个鬼脸,即便男爵夫人没那么说,她也会赶紧离开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和一个施法者单独呆在一起。
潘妮站在房间外面,大叫着,湿漉漉的丝袍紧贴在身上,像是一只被人扔进滚水桶又拼死跳出来的母鸡,但没人能听清她在叫嚷什么,她一看到男爵夫人就猛地扑了过了来,死死地抱住她,男爵夫人抓住她的手臂,无奈地看向描绘着一个女性与一头野牛对战情景的天花板,同时在潘妮看不见的地方蹙眉,因为潘妮身上的水、酒、香料粉末正在疯狂地折磨着她最喜欢的袍子。
你会有更多袍子的,从丝绸到皮毛,男爵夫人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好啦,”她柔声说:“好啦,发生什么事儿啦?我的小宝贝,说吧,是谁招惹了你?”她动作轻缓地抚摸着潘妮的头发——这真是她看到过,摸到过的最粗糙的东西了,男爵夫人思忖道,她得尽快将保养头发这件事情安排上日程表,上次南边的商人传来了一个新方子,什么来着,是骆驼尿还是大象粪便,管他呢,都弄点来试试,实在不行,她还认识一个红袍法师,他能将死人的头发连着头皮一起黏贴在你的脑袋上。
“一个……”潘妮抓紧了袍子的前襟,像是靠着这个就能维护住自己的贞洁:“一个男人,诸神在上,有一个男人在房间里!”
男爵夫人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别胡说,”她把潘妮推开点:“不可能,”她强调道:“就连我们的丈夫都不会被允许进入这里!”
“可是……”潘妮哽咽了一下:“他就在房间里。”
“让我看看,”男爵夫人说:“如果真有那个无耻的小贼潜入了这儿,我会叫执政官用烧红的火钳一寸一寸地扯掉他的四肢还有他的哔——,然后再用小锤子敲碎蛋蛋。”
“呃……”
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人都保持着原样,男爵夫人与一位穿着奶油色丝袍的贵妇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后者懒洋洋地吸了一口气味芬芳的水烟,吐出一个个套叠在一起的青色烟圈——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在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适时地收起了轻蔑的眼神与讥讽的微笑,“你吓了我们一跳,”奶油色丝袍甜蜜地问道:“小潘妮,我的姐妹,怎么啦?是那个奴隶没有伺候好你吗?没有尽力,还是他不慎弄痛了你?”
“一个……他是……一个……男人……”潘妮结结巴巴地说:“一个男人!”
直到现在,男爵夫人才总算开恩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那个自从被潘妮推开就一动不动跪伏在原地的年轻男人身上:“……这或许是个误会,”她语调缓慢地说:“潘妮。,如果你说的就是这个人——那么他绝对不会是个男人,奴隶,站起来。”
“来,潘妮,”她温和地说:“看看他。我以我丈夫的名义起誓,你绝对不会看到一个男人。”
她抓着潘妮的下巴,半强迫地让她看清楚那个人。
作为一个奴隶,他不能够直视他的主人与客人,所以他只能深深地低着头,藏着他的脸。
“他是个阉人,”男爵夫人摆了摆手,才想起她的扇子没有拿:“抱歉,潘妮,因为姐妹们抱怨了有段时间了——她们总觉得女奴的力气不够大,按摩的力度根本起不到她们想要的效果,所以我就从南面购买了几个阉人。”
潘妮看看男爵夫人,又看看那个……阉人,她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但不管怎么说,”男爵夫人严厉地看了一眼她的奴隶:“既然他惊吓到了你,那么他就该受到惩罚,我会让人抽他几十鞭子,然后把他卖掉。”
弗罗的祭司恰到好处地叹了口气。
那个奴隶聪明地微微抬了抬头,他身材高大,但有着一张犹带稚气的俊美面孔,眼睛里充满泪水。
“哦……”潘妮迟疑地说,“但这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他是个……我以为他是个男人。”
“那么你要他服侍你吗?”
“如果……你不在因此责怪他的话。”潘妮说,随即她又发出一声小小的尖叫,因为那个奴隶跪下来亲吻了她的脚。
“好吧,”男爵夫人开心地说:“看来你还是挺喜欢他的,让他好好的服侍你——我一会就来——我把我的扇子忘在另一个房间了,没有它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
“你有什么疑问吗?”
“我只奇怪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男爵夫人已经这么说了,梅蜜也不再掩饰她的疑惑:“她只是一个普通村妇——而你只是想让她堕落——或许一个骑士扈从在马棚里就能完成这个任务。”
“她的确只是个普通的村妇,”男爵夫人说,一面烦躁地拿过她的羽毛扇子用力扇了扇,“但她有着一个权高位重,正值壮年的夫君,他并不丑陋,富有魅力并且真诚而深沉地爱着她,她从他那儿得到的东西——房子、土地、金币、珠宝……信任,多的能让王都中的任何一个女人为之嫉妒得发疯,哪怕是我们的王后,如果她还活着——我们的国王陛下可不是个忠诚的丈夫,他的情妇遍及王都的每个角落,有人说他居然迄今为止也没能弄出一个私生子来只因为王后曾经诅咒过他。
想想看,如果是你,一个平凡的女人,却有着如同巨龙般的财富,你还会想要背叛你的丈夫吗?
所以我们只能从伯德温无法给她的东西入手——一个美貌、温柔而又多情的男人,他必须有着伯德温没有的东西,譬如说,纹章、血统、学识以及一颗敏感而骄傲的心。”
“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你先要给她一个阉人。”
“因为你直接给她一个情人她会跳起来头也不回地逃跑——在她自己都不喜欢自己,并认为自己深爱着丈夫的时候,一个莫名其妙地出现,过于殷勤的情人只会让她警惕——所以我们必须让她拥有更多的筹码,让她能够参与到我们的赌局里来,而一个阉人,只是我们必须先输给她的一个小零头。
让她懂得如何享受除了丈夫之外的男性——当然,首先是半个男性给予的情爱之乐——让她熟悉它,习惯它,然后爱上它——之后,我们就能下那个最大的注了。”
“听起来真不错。”梅蜜口是心非地说,事实上她觉得这个计划真是太繁琐了,繁琐的稍有差池就会出错。
男爵夫人也这么想,但真的,她从来没认为能够真正弄懂那些男人的想法,而且她也不认为让伯德温蒙羞就是他们真实和最后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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