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缀空以手上的两片外观轻薄脆弱的镜刃杀了无数人,但这两片镜刃的强度如何,却一直无人能知,因为没人能逼赵缀空用两片镜刃作出格挡防守,而对于赵缀空而言,哪怕他手中只有两片薄纸,他也照样可以以之杀人。
而赤绝手中的长枪神夺虽然毁于恶魔郑吒一战,但枪魂却未损,反而因为主人之勇绝信念而变得更利更强,铁心岛的铸铁师将其重铸时,故意不重铸枪尖,但只要长枪在手,逼发枪魂,似钝还利的枪头就会有三尺无坚不摧,无往不利的利芒发出,威力更增!
此时镜刃与炽烈枪芒正面相迎,赵缀空手中镜刃竟然不堪一击,一瞬间猛然炸散成漫天晶雨,但每一块碎片都没有乱飞,而是携带足以洞穿任何护体真气的凌厉劲力向赤绝全身攒射!虽然赵缀空没有修炼内力,但凭着四阶的入微掌控力,他的用力应变技巧连许多绝世高手都要自愧不如。
但赤绝却没有后退,只是身形急旋,连人带枪化为一个巨大的烈焰尖锥,以一往无悔之势直刺向赵缀空胸口正中。于此同时,无名纷纷扬扬、飘渺无际的剑气发出,将大部分晶雨都拦截下来,只有极少几片射中赤绝身上几处并非要害的地方,但即使如此,那几处伤口也迅速呈现晶体化。
秦缀玉、邪皇、剑皇三人则早在赤绝出枪的同时就施展绝世身法,在浮光掠影间抢占赵缀空退避的方位,逼他非要硬接或者硬挨赤绝一枪不可。
“他的速度不如与东美洲队的本体,也没有那把附有强力诅咒的a级短剑,这一击他应该逃不过。即使他是四阶,但还不像恶魔郑吒一样修炼了‘血神经’,如果受了这一击,在相当时间内对他的战力还是会造成很大影响……”秦缀玉心中预算着战况,赵缀空带着一丝疯狂的笑容,赤手抓向对方刺来的一枪,但赤绝全身精气神凝聚归一的一击,又哪里是他随意一抓所能阻拦?急旋的枪身瞬间就已将他的五指绞碎,枪头去势丝毫无阻!
而赵缀空却毫不闪避,摊开胸怀,反而迎着仿佛可以刺透高山峻岳天涯海角的枪尖,向前迈出一步。
然后,他的胸前突然空出一个圆形的空洞,空洞之后显现的却又似乎不是他背后应有的景象。
赵缀空的计算无比精确,抓枪的一手,再加上他迈上前的一步,令赤绝已不及收招或者应变,暴绽的枪芒立即投入空洞之中。
“是那种能够空间挪移的镜子,但这种镜子不是稍触即碎么?”
秦缀玉在大感意外的同时,就惊觉后脑一道凌厉炽热的枪劲直袭上来,连忙缩头趋避,但发髻已遭枪劲余波震散,顿时头发披散而下。
她这才意识到:赵缀空的“穿梭之镜”不仅可以让自己实现短距离的瞬移,而且还可以移转他人的攻击。虽然“穿梭之镜”面对来自侧面的打击极其脆弱,边缘部分更是一触即碎,但如果是完全正面而来,不会波及边缘的攻击,却无论多强都可以转移穿梭。赵缀空先前的一抓看似只是在螳臂当车,但却将枪劲影响范围限制缩小,使其无法波及到“穿梭之镜”的边缘。
赵缀空身形突然加速,迎着赤绝的枪势直冲向前,在让赤绝的长枪陷入镜中更深的同时,另一面完好的镜刃划出一道仿佛撕裂了空间与时间的冷电浮光,直划向赤绝咽喉。
在如斯险恶劣势下,赤绝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弃枪闪避,等待同伴救援,但是这又岂是心高气傲的他所能够接受的?
赤绝当即一震长枪,枪身顿时发出一阵龙吟般的气啸,虚空气脉鲸吞天地元气,汇合自身十成功力的“赤火神功”经丹田压缩后爆发出来,仿佛太阳神的愤怒热芒,弥然轰向对手。“神夺”在一瞬间疯狂震动了四十七次之多,烈阳之劲连绵不绝,就如无穷无尽一样,一次比一次强狠!一次比一次暴烈,全数轰在赵缀空身上!
“轰!”
霸道无匹的火劲与震波四面八方横扫,毫无死角与空隙可言,但却将无名等四人也阻了一阻。这微妙的一点已足以反映出这一次围攻的高手彼此组织不算严密,不能做到配合无间。毕竟他们都是一代宗师高人,各自都不存在统御关系,尤其是心性高傲的赤绝,任何人都无法做到让他抛弃自己的作战风格,成为一个严密围攻阵法的一部分。
另外有一点秦缀玉也没有料到,就是龙元与虚空气脉令各大高手力量剧增的同时,相应地就会导致他们的控制力降低,尤其在联手作战时给彼此造成的干扰与影响增大,这些通过长期适应可以克服,但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却无法避免。
在赤绝的霹雳枪震之下,就算铁石也难逃被震碎焚烧蒸发的命运,何况身处热核爆中心赵缀空。果然就见赵缀空应声而碎,但赤绝却在一瞬间惊觉一个致命事实——对方碎裂的躯体明显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些晶状物!
于此同时,他眼角的余光,也映入了赵缀空碎开躯体的脚下,一个一闪即逝的镜子残像。
原来赵缀空在向他踏出一步的瞬间,踏出的就已是镜像,而真身则通过脚下的“穿梭之镜”瞬移遁走。
赤绝已经不用去猜对手瞬移到哪里了,因为无情的答案与冰冷凶险的杀机在同样时间从地下向上疯狂袭上……趁着赤绝刚刚全力爆发一击,护体真气瞬间大幅度下降的时机,赵缀空已藏身地下,发动必中必杀的一击!
明明是一次无可迂回的硬拼与死战,但赵缀空却以诡异的能力与精准的计算,瞬间为对手设置好死亡陷阱,将其逆转为一次巧妙无比的暗杀!
就算是秦缀玉等人,也料不到连恶魔郑吒都可以抗衡一二的赤绝,在对上赵缀空后,竟会败得如此之快。刚刚才见烈焰狂澜横扫四方,威风八面,紧接着就见赤绝连人带枪直直飞射向空中,鲜血四洒,而赵缀空却从地下破土而出,挥动镜刃锲而不舍杀上!
无名性格仁慈,第一时间选择发出绵绵剑气护住赤绝,秦缀玉、剑皇但是转眼间暴碎开来的晶体却告诉了他们一个事实——这个追杀赤绝的赵缀空,依然是镜像。
只有邪皇似乎感应到什么,淬利刀气以无厚入又隙,向地下渗透杀入。于此同时无名身形闪动,已将从空中落下,身受重创的赤绝接住。也不知是赵缀空杀不了赤绝,还是故意留着重创的赤绝给对手制造累赘。
“哈哈哈……真是过瘾!”
赵缀空毕竟不是土行孙,潜土攻击,只能趁对手不备而为之,否则在地下的移动应变比地面要慢上十倍,秦缀玉、无名等人只要弄清大致方位,全力出手,完全可以将他连人带地轰成烂渣!所以在狂笑声中,无数皮肤曾老树皮般焦黑、枯裂的赵缀空已纷纷破土而出。虽然他是四阶强者,但却并没有像郑吒一样一心一意提高肉体强度,所以赤绝波及范围极广,赤地焦土的攻击,依旧让藏身地下的他付出沉重的代价,全身至少有两成的细胞组织被焚成焦炭。但这些碳化组织连同烈焰火劲、杀气却在转眼间被他全身毛孔排出体外,全身伤势也以极快的速度愈合,行动进退,丝毫无碍。
无数面镜子随之拔地而起,转眼间营造出一个光怪陆离的迷宫世界。一时间在每一个人的眼前,呈现出的是在无数镜子之间来回复制、衍生、反射、折射赵缀空的身影,以及自己在镜子映出的让人眼花缭乱的影子。虽然他们的密集剑气刀气令这些镜像出现即遭摧毁,但却总有新的镜像与镜子不断衍生。
每一个镜像,都拥有与赵缀空一般无二的形象、杀气以及动作,让即使深谙杀机解读辨认之道的几位高手都无法分清。
秦缀玉霎时施展“天地任我行”一式,整个人去向完全无形无定,仿佛化身各种各样的风,有春日的暖风,夏夜的凉风,秋晨的清风,冬日的寒风,呼啸而过的劲风,盘旋而起的卷风……好像世界上所有的风,都一同出现在了这里。这一剑势与风云以“摩诃无量”发动的飓风相互呼应,威力更是数以倍增,在让对手捕捉不到自己的位置的同时,又可以从各种难以预料的方位以风刃发动莫测攻势。间或运用的“天雷导我剑”又令天雷不时从空中落下,化为无数刁钻灵动的电蟒银蛇,从无数个方向向着敌人蜂拥而噬。雷电剑气威力极大,每一击都宛若雷霆,将一连数个镜像镜子粉碎的同时,还把坚硬的山石狠狠轰出一个大坑。
秦缀玉主攻,无名却是主守,只见他整个人时而消失,时而突然出现,渐渐幻化成二十二个真幻难分,不让赵缀空的镜像专美于前的身影,正是“圣灵剑阵”。苍茫剑气似有非有,似虚非虚,似无觅踪迹,又似充塞天地,气劲之而动,万物成剑。即使强如赵缀空,也不敢贸然让自己的真身落入剑阵之中。
邪皇的魔眼所到,即使赵缀空的真身也往往逃不出他的刀气所定,只能频繁以“穿梭之镜”摆脱,但片刻工夫,他左臂已遭刀气斩落,在灭绝刀意侵蚀之下,他一时也无法将手臂重新接上或者长出。
即使折损了一个赤绝,但秦缀玉等人也已稳稳占据上风,虽然赵缀空层出不穷的镜像分身还足以支持,但四阶并不代表拥有无限的能量,而秦缀玉等人却可以通过虚空气脉获得源源不断的天地元气支持,持续下去,战况理应越来越有利于他们。
不过有一点不但无名等人完全不懂,就连秦缀玉也未能真正有清楚认识,就是四阶的超强学习、适应与进化能力!
……………………………………一道惊天动地的“天地合”符箓成功将对方所依仗的半位面、亡灵水晶塔、叹息之壁、冥神阴影全部毁去。齐腾一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感到神识波动一阵空虚乏力,为发动符箓而喷出的两口鲜血也让他气血亏损不少。
一时只见无数亡灵厉鬼从粉碎的水晶塔中倾巢而出,又一窝蜂混乱逃走,齐腾一只出手封印收摄了其中几只最强凶灵,其他也不多管,反正风云世界并不适合鬼魂存在,这些鬼逃走后过不了多久就会消亡。
他的主要精力依旧放在对手身上,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即使面对如此惊天动地的攻击,乌刻德斯也还未曾死去。
在电光、剑气、横飞的碎石冰岩中,一道阴影突然从乌刻德斯身上扩大开来,然后一切都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了,阴影退却之后,在乌刻德斯四周十米范围内,除了一地灰烬之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目睹此情此景,齐腾一的面色变得更加凝重。他清楚表现外观为阴影的法术或者能力有很多种,比如“吞噬之影”、大邪王的“邪绝天下”、恶魔郑吒的“黑炎”、或者高度凝聚的亡灵死气,表现外观都是阴影或者漆黑一团,但实质却千差万别,万一弄错,很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齐腾一可以确定乌刻德斯在生死关头发动的阴影防御不是什么亡灵死气之类的,而似乎是——某种涉及到了空间、时间与规则的可怕能力。这种能力连恶魔郑吒都不知道,应该就是乌刻德斯的压箱子救命绝活了,而且这种能力很古怪:杀伤性最强的雷电、以及高空砸下的巨大冰岩在阴影之下都烟消云散,似乎不是被消灭,而是仿佛从未有过一般。
与此同时,齐腾一的神情又变得古怪起来,因为即使发动阴影防护,但乌刻德斯依旧无法保证自身无损,黑斗篷终于被砸破,露出她的真容来。
不是“他”,而是“她”!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那似乎只有二十岁上下的脸蛋明晰而典雅,秀长优美的眉眼之间露出几分学者的文弱气质。由于被砸伤头部,鲜血顺着额头淌过白皙的脸腮,看上去竟然还有些楚楚可怜。
原本以乌刻德斯诡异阴森的装扮,外加一幅比破喉咙还要破上十倍的可怕嗓音,齐腾一就算见到黑袍下是一具骷髅或者干尸都不会有任何意外,但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
“东方的法术果然精彩,您也是我见过的几位最强大、睿智的法职者之一,不过想来你也是从队长的记忆中获知我的能力才能赢得这么完美吧?你们竟然连这点都能够做到,我也算败得不冤了。”乌刻德斯难听得如同几十把生锈的铁锉在互相摩擦声音实在与她如今的外貌格格不入,令人感到心脏似乎被某种相反的力量拉扯,真想掩耳不听。
以恶魔郑吒的强大,乌刻德斯原本以为他即使被人暂时囚禁,也没有被人读取记忆的可能。但恶魔郑吒却是附体在郑吒身上,两个意识出自同源,又各自对立抗争,所以才能够让齐腾一寻找到一种“经历互易”的记忆读取方式,不过相对的,恶魔郑吒也获知了郑吒的一切,如果他恢复自由,麻烦必然更大。
此时齐腾一与帝释天、鳌拜各依方位,将乌刻德斯围在中间,但是帝释天发出的森寒凌厉剑气、以及鳌拜发出的尸气,一接触乌刻德斯身边的阴影就烟消云散,完全无法伤到对付。齐腾一顾虑她所施展的这种古怪阴影防御,也不敢贸然上前,一时皱眉不语。
乌刻德斯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声音与外貌给人带来的感受,自嘲地笑了笑:“别见怪,我的嗓子是经过改造的,因为用这种音调在念诵咒文与亡灵魔法的波动最为契合,效果最好。当然由于我的嗓音,我也就只能选择遮起我的面容,这会让别人感觉舒服点,也会让让我看起来更神秘更强大一点。”
“只怕重点不是这样吧?”齐腾一突然开口道,他的注意力不但没有被乌刻德斯外貌与嗓音的诡异反差所误导,反而从中看出了某些关键的东西:“你一直遮掩自己的面容,只是因为你不想让人看到自己面容的异变吧?你的容貌其实很不错,但却有一点异常……”
齐腾一毕竟是文物考古出身的,观察力极其细致,如今他目光迥然,注视着对方的面容,冷然道:“你实在显得太年轻了一点,法职者的世界中,实力和年纪往往是成正比的,力量与经验依靠日积月累才能够积聚起来。如果是刻意改变自己容貌的话,你又明显不像是对自身美貌很在意的人。所以这种现象,和你最后施展的防御魔法有关吧……这是关于时间的魔法?越来越年轻,是因为时间的逆行?”
由于没有斗篷掩饰,时间稍长,乌刻德斯的容貌与体型变化已经越来越明显——一开始还有十八岁以上,渐渐的已经似乎仅有十五六岁,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不用齐腾一动手,她只怕就会化为一女婴,甚至完全消失!
乌刻德斯目光闪过一丝钦佩,点头道:“不错,这是‘冥神的左手’能够让时间逆行的魔法,将事物倒退到形成之前的状态,那么一切都会遭到毁灭。但很可惜,我没能完成‘冥神的右手’,无法从中取得平衡,也就无法随意使用这种力量。而要同时拥有这两种相反的力量,似乎还与你们东方法职者的‘太极’理念有关。”
齐腾一听得心头凛然:这位对手显然已经不只是懂的摆弄骨头趋势亡魂的普通死灵法师,而是开始研究冥神所执掌的法则,研究事物的消亡与毁灭规则,上升到“道”的境界的超凡人物!
只不过对手的这种力量,明显能守而不能攻,而且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施展,除了以此拖延片刻之外,她又能凭什么摆脱这种恶劣处境?
…………………………………………“就是在这里了,恶魔队的据点!”
萧宏律与王侠,以及藏身机甲之内的罗甘道出现在一个土城面前,在他们身边还跟着几十个各具异能的生化兵,在他们身后,则是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武偶”!
“由于我们的事先布局,东瀛方面的绝无神连同他的‘无神绝宫’遭帝释天以一枚核弹炸掉立威,借此震慑整个东瀛武林,帝释天才得以提前替我们招纳到东瀛最强一批高手,一些不服的知名高手也已遭帝释天击杀,天皇武功被废,四肢全残,成为傀儡。如今恶魔队方面能够利用的东瀛高手少得可怜,大都不足为道,现在他们大举入侵东瀛,连番厮杀之下,残余的好手也死得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时,萧宏律用手一指:“不过这个土城中,却还隐藏有东瀛方面的高手,人数不少,由于两天前与一批流民发生的冲突,他们爆发的拳意与杀气才被‘九空武界’感应到。我认为这些东瀛高手很可能是在保护恶魔队的非主战人员以及新人。
现在恶魔队的最强几个人都被我们拖住,就是我们出击的最好时机了!”
………………………………………………“多番苦寻不获,想不到今日终于得见前辈。‘照心镜’能见过去未来之能,实非我能及。”在险峻雄奇的天山之上,在已是空无一人的天下会校场上,朱雯正向一位老翁行礼。
这位老翁身材矮胖,银发长须,细看老者面孔,发现他有一种出尘飘逸的气质,虽然满头银丝,却不显得有半分苍老,双眼内蕴含一种与世无争、童真率直,但细究又隐然与天道相接的神秘莫测感,更有种超乎凡世的魅力。
他,正是获得龙龟真元,寿长三千年,且一直不为帝释天所知的风云世界第一位长生者——风云世界最为神秘莫测的不世奇人——笑三笑。只见他背后还背着一用布包裹起来的长条状物体,不知是武器,还是什么其他事物。
笑三笑从容自若的步上最后一重栈道,踏足峰顶广阔如野的三分校场,悠然微笑道:“老夫此行,只为求见中洲武神一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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