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谁,一身气血生机看似淡泊,却接天连地,无有穷尽,甚至始终与洪荒十二本源保持沟通,致使神煞不断自衍,却又斗而不破?”
“这一位全身诸窍皆备,无限逼近一元之数,又各自扭曲震荡虚空,吞吐运转元气,仙秦又何时有了这等不可思议的炼窍之法?”
“他的身上,竟似还有先天混沌之气?”
“莫非是王大宗傅以‘千变万化’所为?但‘千变万化’瞬息万变,似不足以长久维持这等状态?”
在众多见多识广的鬼仙眼中,被赶山鞭挪移而至的来者,浑身气息之强大浩荡已到了一种无法想象的地步。这是一种仿佛堪比先天荒兽的无穷气血生命力,以及浩荡磅礴的天灾之威完美融合到一起气息。强大磅礴而又狂暴动荡,包罗万象而又诸般不谐,地水风火光暗生死虚实诸般要素彼此冲突倾轧,每一瞬都有无数的生灭衍化,其量深不可测,其势变化莫测。单凭小部分外放气机,就足以粉碎湮灭一切试图靠近的神念,连七劫鬼仙都难以清楚分辨出来者的容貌,不过以他们的境界,还是能解读出许多连他们也感到难以置信的信息。
“老王这几天是去哪了?怎么会搞成这样?”
齐藤一虽然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来者必是王宗超无疑,但却也心中满是惊异,只因不过短短五六天不见的功夫,王宗超的力量之强明显又蜕变到了一个远远超乎他预料的程度。虽然在不久前他在与王宗超一起协助楚轩的“升维”计划时就已经很清楚到王宗超到达仙秦之后又有重大突破,但此时王宗超所显露的力量却远比他所估计的上限还要更强十倍以上。这种远远超出预料的异常状况,却让齐藤一不喜反忧,只因王宗超如今全身气机明显动荡失衡,甚至随时有四分五裂,各自分裂演化成好几个独立且矛盾个体的失控势头。不说别的,单是王宗超身上已明显无法掩饰,而且每一刻都在增长都天煞气,就已经足以喻示其凶多吉少!
“这可是明显的走火入魔征兆啊,老王的修行一向勇进而又不乏谨慎,并不一味追求力量的强大,怎会出现这种失控局面?”
就在齐藤一忧虑疑惑间,十二尊香火神祗已仿佛行星绕日一般围绕着王宗超各依玄妙轨道井然运转,眼前的新生世界一下有了主心骨,已以王宗超为中心迅速稳定下来。
“也就是说,老王如今已与暗黑庇护所世界的‘世界之石’一样,成为这个新生世界的天道核心,不过以这个世界的规模与格局,不要说我以神念伪造的‘世界之石’,就算是真正的‘世界之石’置于其中也是支撑不起,过不了片刻就会分崩离析。但眼下看来,老王如今不仅稳稳承受下来,而且身上动荡紊乱的气机还正在借这个世界的运转而不断调匀优化……”
齐藤一稍稍松了口气,就见王宗超头顶一道混沌气流冲天而起,又在转瞬间分裂成十二股。或浩荡不息如长河、或绚烂浩缈如星宇、或苍莽延绵如山脉,或恢弘长鸣如洪钟的十二道洪流似乎各自勾连了某个至高至大,至深至远的存在,给所有目睹者都带来一种无边无际不可揣测而又耳目一新豁然开朗的超拔感受,让所有人在一瞬间眼界大开顿悟非凡,而又一无所睹恍惚迷失。紧接着这十二道洪流便各奔目标,各自降临归位到一尊伟岸神祗身上。
在洪流冲击之下,十二尊或踏龙衔蛇、或吞光吐炎的伟岸神祗身形轮廓随之模糊,仿佛在水流冲击之下的泥俑。浩浩滚滚的阵阵轰鸣从每一尊神祗身上散发,这是亿万芸芸众生的祭祀之音,又夹杂着铿锵顿挫的诵经法咒之语,越来越是响亮浩大,淹没了每一个人的耳畔。
渐渐的,祭祀与诵法之音激起了天地宇宙间的某种神秘回应,深邃而高远的奇妙波动韵律随之回荡,却并非具体的物质能量波动,也并非精深时空波动,而是本该无形无相的大道法则正在隐约共鸣回馈,这是大道之音!
十二尊半人半兽的神祗,原本既散发如海如狱的神圣威严,又有苍莽古朴的非人威煞,具体生动,形神兼备。而今他们的相像却变得越来越模糊抽象,威压也变得越来越淡薄空无,渐渐的脱离了可供观察的具体形象以及可供感知的外在气机,仿佛随时会彻底消失化为虚无,又仿佛开始朝更高领域,更深层次的本质升华演化。
一方面,他们犹如滴水入海般渐渐要融于无形,一方面他们又似乎与无限宏大浩瀚深邃的永恒不灭合而为一,空灵、飘渺而又充实、壮大、无所不在……
“这看来却是凝聚提炼了部分祖巫真灵,激发祭祀之力,与对应的洪荒正神结合?”
“其理昭然,毋庸置疑。祖巫真灵,在洪荒诸界无所不在,并不难以接触,难的是,如何在接触之后保住自身。而更难的是,如何在保住自身之后免受神煞之害!”
“十二洪荒正神乃仙秦数千年间人道智慧与信念所聚,虽然远远无法与先天大道真灵相提并论,但若只是万中取一的部分大道真灵,倒是可以稍作缓冲调和,不至于转眼即遭冲刷磨灭。眼下关键问题是十二洪荒正神缺乏生灵血祭,还未凝聚足够承受大道真灵的强大生命烙印,在天道洪流的冲击下,不足以保住法相不溃,且看这一位如何应对……”
在一群仙秦鬼仙各带疑虑屏息静观,就见十二尊神祗轮廓渐渐模糊、远去,仿佛化为不可接触的遥远背景之上的十二面神秘门户,但又始终没有淡出感知之外,反而更多了一份不可磨灭,永世不移的真实隽永之感。大道波动变得越发舒缓、绵长,似血脉搏动,如母体胎动,仿佛天地宇宙化为一个无比巨大的母体,要从中孕育出天地之子。
在难以言喻的充盈生机倾注之下,十二尊神祗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轮廓上各有千万道流光脉络浮现涌动着、蔓延着,彼此交织、分化、勾连,一丝一缕搏动着,生长着,千丝万缕,漫卷虚空,延伸向天地乾坤之外,宇宙洪荒深处,勾勒演化成一幅幅耸人听闻的恢弘壮阔的玄奥图腾……
“不是血祭而胜似血祭,竟然以洪荒天地为胎母直接孕生后天大道真灵,还相当程度补足了都天神幡投影所缺之大道真意,灌注无穷生命元气,以都天神幡为骨干构造真灵血脉之基!”
“陛下果然圣心自足,算无遗策,无需我等过虑,此事成矣!”
一群造物主鬼仙纷纷感慨赞叹,这等以天地为胎母孕化生灵的壮举,所化生灵直接就是天地子嗣,蕴含天地大道,生命层次之高仅逊色于相柳这等先天荒兽。这是真正的造物权能,远非七劫鬼仙化虚为实,演化生灵的手段能比。不过他们也心知肚明这等手段并非他们眼下所能涉猎参悟,所以并不计较这一节,只是各领弟子投身新生世界之内。
眼下这个世界只相当于已完全搭好框架建好梁柱外墙的建筑,还有许多可供雕琢装饰的细节有待完善。他们参与其中,不仅可以参与协助这个世界真正完美化,将自己的道路印证贯彻其中,还可以借机观摩其中蕴含的大道奥妙,增长自己道行。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一份机缘,若是善于把握,不久之后近半鬼仙成功渡劫突破,也是不在话下!
“这就是化身一方天道,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感受……真是,出乎意料的自在完美!”
王宗超孤身一人处于十二神祗的环绕与拱卫之中,威如神王,势比天帝。在这一刻,他是真正意义成为一方世界的核心与主宰,整个世界就是他的身躯,整个世界的一切变化都贯彻了他的意志。弹指间,万丈的山峦可拔地而起;挥手间,万里长河陷地横流;反掌间,天地乾坤斗转星移!
无比繁复而高深高妙的道音充盈他的大脑,各种玄妙的法理神通不悟自明。前所未有的宏大、充实与平和洋溢心头,与这不朽永恒,掌控一切拥有一切的苍茫大道相比,自己曾经为人的所有记忆,所有曾经的喜怒哀乐刻骨铭心,所有曾经的坚持、曾经的执著都成了比朝露昙花还要来得更加的苍白飘忽,殊不足道!
忽然一道清冷流畅的雷霆从天而降,竟如实质的水流将他泼了个满头满脑,凝练浓缩的雷珠在他身畔流淌四溅,看似沧海明珠般璀璨圆润,但其中蕴含的八重劫雷气息,就连七劫鬼仙也要退避三舍!
雷音震荡,却华为一个清悦女声:“喂,看你这么一直呆愣愣站着,莫非始皇的这番封赏已让你心满意足,忘乎所以了?”
“相比浩大永恒的大道真意,一个人仅以区区数十年间形成的本我意识果然太过薄弱了。难怪走天仙道的修真者要想方设法,用漫长岁月去磨砺自性升华本命,方敢踏出合道一步!”王宗超双目被雷光一刷,当即迷惘尽去,熠然生辉,随即举头看向一尊雷霆神祗肩上的某个娇小身影,恍然一笑道,“原来是华胥姑娘,想不到你对我倒是颇为了解,仅仅成为一方小小世界的天道主宰,的确满足不了我的野心!”
“你少来,我和你可不熟,只是参照某人性子大概推测你罢了!”华胥摆了摆手,又啧啧连声道:“不过看样子你比某人骨子里还要来得更狂妄啊。什么‘一方小小世界’……这可是‘新小洪荒界’,不说别的,仙秦鬼仙一系数千年好容易攒下的家当,差不多就全在这里头了!”
“‘新小洪荒界’?原来也就是当年古巫一族的‘小洪荒界’的复制翻版!”王宗超微微一怔,随即便已了然,他也未曾放眼眺望或四下环顾,只是稍为动念,所在世界的一切事物的状态,乃至它们从世界诞生起至今的一切信息,以及未来的变化轨迹已如反掌观纹般尽在眼底,这是一番足以比拟当初在香格里拉佛陀舍利加持之下,甚至还要更加广阔全面的超拔视野与感知。
“原来这个世界诞生的第一因,乃是‘时间’、‘空间’、‘劫雷’三大基石……先借时光规则,将古巫的‘小洪荒界’分化出一个平行分支,但这还不足以撼动‘小洪荒界’多元唯一的本质,只是分出了一个没有实质的时空映像,还需以空间规则开辟稳定,再以劫雷炼虚为实。不过即便如此,也仍然只是一个空架子,难怪需要我这个‘运输大队长’一路累死拖活赶来添砖加瓦,顺便还把自己贡献出来充当梁柱。这番待遇,可不像华胥姑娘说的把这个世界赏给我那么好听吧?”
王宗超说话间不觉回顾起之前几天的经历——在青龙塔帮了郑吒等人最后一把之后,他随即走入龙气为他开启的传送门,通过与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自己交流,他很清楚秦始皇与自己都有着解决都天神煞这一共同大患,而且彼此都有需要依仗对方的关键,正寻思着这次或许可以与对方会上一会,坦然谈些交易。
但是意外的是秦始皇根本没有见到,呈现在他面前的只是由点滴星芒点缀的深邃虚空,星芒与星芒之间玉色光带相连,在他面前呈现出一条虚空大道。
而每踏上一处星芒与星芒之间,都会落入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异空间,或是洞彻一切无限升华的澄澈光辉、或是将山岳星辰都当作风中浮尘的无尽飓风、或是恒星诞生般的恐怖高温炼狱、或是万物沉淀归寂的无边深邃暗影、或是复制重现、吞噬同化一切死亡朽坏之物,莫可名状极尽庞然的浑浊血肉……也有某些看似寻常,但其法则却大大迥异寻常,完全不适合生存的所在。
这一个又一个的空间,凶险之处无论是王宗超完成“天人炼窍法”后遭遇的天劫、被阿蒙传送至太阳表面、还是横渡虚空时遭遇的虚空风暴都远远无法相提并论,哪怕王宗超如今称得上元气不竭生命不灭,又能随意变化自身元气属性去最大程度适应环境,但每一次也仍需小心谨慎甚至竭尽全力才能保住自身不失。
而最令他感到憋屈且无奈的是,虽然在已凝炼祖巫法相所对应的位面中,运用祖巫法相即可如鱼得水般迅速适应环境,并顺利找到下一个空间道标。然而到了另一个还未曾凝炼对应祖巫法相的位面,却会无比艰难,而且已凝炼的祖巫法相往往还会与所在位面各种冲突排斥,引发一系列严重的规则倾轧与元气失控。
为了摆脱这种凶险局面,他就不得不尽快感应沟通所在位面的天道本源,成就对应的祖巫法相。而为了镇压对立祖巫法相的冲突,他又不得不无止境地提升自己力量。于是一路来他的力量一发不可收拾的猛增暴涨,但无论如何竭力镇压调和,都天神煞衍生的速度都会随祖巫法相的增多而随之翻番,整一个恶性循环,欲罢不能!
他心知肚明,他被传送到的每一个地点,都是接近洪荒诸界的核心本源或是关枢要害。所谓近道之地。大道真意无比明朗具体,不仅最有利于凝炼祖巫法相,也最容易引发规则与属性冲突。秦始皇能够在这些要地立下稳固的时空道标并将他随意传送,也的确尽显他在空间大道的高深造诣。这种称得上‘准合道’的天仙修士若是有意陷害,除非一开始就能够成功抗拒传送,否则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就会陷于绝地或者被送去根本找不到归途的遥远时空。不过在此过程中,王宗超也渐渐感受到随着自己力量的不断提升,对方的传送似乎还无法做到如主神一般毫无烟火气的深不可测,而是越来越有耗力不菲,逼近极限的势头。
当最后一尊祖巫法相凝成,十二法相齐备,都天神煞已如滚雪球般积累到一个全面凌驾于相柳身上神煞的规模,而且还在继续无止境增长的程度,王宗超才最终被传送到如今所在的“新小洪荒界”,虽然马上就要承受成为一个世界中枢砥柱的巨大压力,却反而大大松了口气。
就像一个人必须同时持有十二根盛满化学药剂的试管,而且这些化学药剂还有很多彼此间必须保持安全距离,否则一下子就会导致爆炸或反应生成剧毒。这迫使他必须像表演杂技一样轮番抛掷一根根药剂,纵然理论上拥有无限的体力,也弄了个险象环生手忙脚乱。在这种情况下,忽然有人提供了一个可以分门别类安置每一根药剂的支架,哪怕放上去后要把支架一直背负身上,也算是苦尽甘来可喜可贺。
不过也是福兮祸所伏,这种无限趋于完美谐调十二法相,让十二天道本源生生不息运转不悖的高妙架构也让原本一直苦苦镇压、对抗十二法相冲突的王宗超又不自觉沉浸于前所未有的造化玄奇,神秀天成之中。这又是“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的另一重劫数,要不是转眼即遭八重劫雷糊脸,能不能及时清醒过来还很难说。
此时回过神来一琢磨,这个“新小洪荒界”虽然空具庞大宏伟的框架,但天道真意却多有残缺,也的确非要加入自己所凝祖巫法相的真意才能化腐朽为神奇。所以说他充当了“天道真意搬运工”这样的角色,也算是合乎事实。
听了他的吐槽,华胥只是毫无压力心安理得回道:“说是赏给你也没错啦……毕竟眼下‘新小洪荒界’还不是完全在你掌控之下,你想干什么都随便你,甚至如果你想抽身离去的话,这里也没有任何存在能够束缚住你。不过我想你也舍不得就这么一走了之吧?”
王宗超闻言只得付之一笑,虽然被一再牵着鼻子走让他颇为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认面对这一份主导再造小洪荒界,参透古巫一族夺天地造化的无上智慧的旷世机缘,他也的确不可能说走就走。毕竟,这是再现了古巫一族对洪荒天道的最终建模与优化,能极大程度缓和十二法相冲突,避免催生都天神煞的体系,比随便什么五行四象阴阳易数模式都要高明不知到哪里去。王宗超自己估计,只需按照这套大致框架协调运行十二法相,最起码可以把规则冲突以及神煞恶化问题缓和到不足十分之一,而且这还是自己对其中奥妙的领悟还远远不够深入的结果。
“原来‘小洪荒界’的关键奥妙,乃是将规则属性最为极端对立的祖巫两两配对,彼此一正一反相对互绕,两极轮回,形成六大动态平衡的轮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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