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程念初在一旁故作担忧的模样，苏雪卿恨不得将他脸上的面具扯下来，可是自己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
船慢慢的开动了，苏夫人与苏雪婉站在码头上挥着手，望着她们越来越小的身影苏雪卿渐渐平静下来，今日自己离开只是为了以后更有能力，她不能软弱，这一世必须护住苏家，护住爹娘，护住婉儿。
船顺着余杭运河逆流而上，从苏州直达京城，到了京城才会换成陆路去东北，越到北边这天气便越是寒冷，苏雪卿都记不得外边已经下了多少场雪了。
苏雪卿窝在贵妃榻上，一手抱着手炉，一手翻阅着《千金方》，青空端着饭食走了进来。
“小姐，吃饭了。”
“嗯。”苏雪卿放下手里的书。
主仆两用完餐，苏雪卿便带着青空上甲板走动走动消食。
从甲板上望去，江水滔滔而逝，两岸青山笼罩在一片苍茫之中，这样的壮观的景色是前一世的自己从不曾领略过的宏伟。
周嬷嬷不知何时走了出来，见苏雪卿站在风口上忙道：“小姐，可不能这么站在风口上，奴婢答应了夫人要好生照顾你的，你若是生病了奴婢可这么跟夫人交代。”
一边说着一般将苏雪卿拉着进了船舱，苏雪卿无奈的笑了笑。
“周嬷嬷，没事的。今日的风不算大。”
“不行！”周嬷嬷皱眉道：“青空这丫头一向没甚脑子，青黛呢？”
“青黛晕船，在房里休息。”青空闷声道。
“什么？小姐都没事她倒是先晕了，她就这般娇贵，不行，可不能惯着她。”
说着，周嬷嬷便将苏雪卿塞回了船舱又扭身去了青黛的房里。
不一会儿，对面船舱里便传出周嬷嬷的骂声。
“死丫头，小姐不照顾小姐却躲在船舱里偷懒绣花！”
“什么？你说这是给小姐用的？你当嬷嬷我是傻的吗？你这绣的是什么呢？梁祝蝶！没脸没皮的小货，你发春呢？”
周嬷嬷尖锐的骂声混着青黛嘤嘤的哭声传进苏雪卿的船舱里，苏雪卿捧着书弯起嘴角望着青空，青空却似乎没有听到外边的响动，依旧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那里纳鞋底。
苏雪卿弯了弯嘴角，看来青空这丫头也不似表面上那么木讷嘛。
“你怎么知道她没晕船？”
“奴婢不知道，但是奴婢知道青黛是渔民出生。”
苏雪卿勾了勾唇角，青空似乎越发合自己心意了。
船走了五天，船在临清靠岸采办补给，苏雪卿带着青空下了船，打算在码头上走动走动，也好松松筋骨。
因刚下了一场大雪，原本应该热闹的码头有些清冷，零零星星的几个小贩在码头边摆着摊叫卖，苏雪卿抱着暖炉坐在码头边一个茶棚里望着一边一个卖鱼的少年小贩与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妇人扯皮。
“小兄弟，这鱼分都翻白了，明就是死的，你还说是刚捞出来的。”
“大姐，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它从茫茫的大海里出来，被困在这小木盆里自然不痛快，这是在闹脾气呢。”
“什么闹脾气，分明就咽了气。”
“大姐，你又不是鱼，你怎的知道我的鱼咽气儿了？”那少年翻着白眼。
“都翻白了！”那妇人叉着腰，瞪着眼道。
“就准你穿白衣，咱们家鱼儿就不能长白鳞？何况咱们家鱼儿的白鳞比你的白衣好看。”少年斜睨着妇人。
“你……”夫妇涨红了脸，伸手就去拧那少年的耳朵。
少年嗖的一下便蹦出了老远，怪叫道：“大娘，说你穿白不好看你也犯不着动手嘛，人家好怕怕哦……”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
见他这样，那妇人更气了，朝那少年猛扑了过去，那少年一闪，妇人扑了个空，眼看着便要倒地了，那少年却伸手拉住了妇人衣领。
“大娘认错也不必五体投地的，我原谅你的，真的。”少年认真道。
“你……”夫人狠狠的朝那少年瞪了一眼，知道今天自己是赚不到什么便宜的了，朝那少年狠狠地呸了一口便走了。
那少年望着那妇人离开，笑着叹了口气。
“鱼儿啊鱼儿，都死慢点吧，为了抓你们我也不容易啊。”
苏雪卿见他活泼的模样不禁莞尔，“看他大冬天还出来卖鱼，穿得也甚少，恐怕家里有什么难事，正巧船上也是要采办食材的，青空，你去将他的鱼买下来吧。”
青空瞥了一眼那卖鱼郎，“是。”
青空上前，“大兄弟，你的鱼怎么卖？”
“哟，漂亮姐姐，卖给别人我都是十五文一斤，看您漂亮十二文怎么样？”那少年笑眯眯的望着青空。
“别人那里是十文。”青空淡淡道。
那少年望了望自己盆里的鱼，叹息了一声。“十文就十文吧，姐姐要多少？”
“包圆。”青空指着身后自家的船道：“送去那，送完来结账。”
“哎！”少年笑得灿烂，挑起木盆便朝船奔去。
不一会儿那少年便挑着空盆回来了，额上冒起了亮晶晶的汗珠，“姐姐，送好了，一共是七十三斤，七百三十文，您给七百文就好。”
青空给了他一个一两重的银锭子，“多出来的就当做脚力钱。”
那少年接过银子，面上有几分犹豫，不过略一思忖便收了下来。
“姐姐，谢谢了，原不应该多要你的，但是我现在真的缺钱，这样吧，这是我今早少爷赏的糕点，听他们说很好吃的，就给您吃好不好？”那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青空。
青空伸手接了过去，“好，多谢了。”
那少年笑得灿烂，“哪里哪里，是我应该多谢姐姐。”
说罢便挑着木盆飞奔而去，青空握着那油纸包走到苏雪卿身边。
“拿来吧。”苏雪卿指了指青空手中的油纸包，“拿着你家小姐的钱行了善，这好处总得给我吧。”
青空抿嘴一笑，将那油纸包摊开，挑了一块看起来齐整的糕点递给苏雪卿。
苏雪卿笑着接过那块糕点放进嘴里就着粗茶便吃了下去。
“炸的山楂糕，有点腻了。”
主仆两人又坐了一会儿，苏雪卿便起身正准备离开，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这位小姐，能否帮个忙？”
苏雪卿回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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