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莲花池飘荡着清浅的香味,王敏领着一干夫人也来了,唐海珠满脸都堆着笑容安排着人上了船。
唐海珠为王敏等贵妇人安排了最为高大豪华的那一艘画舫,王沁瑶原想与王沁璇一样登上这艘画舫,苏雪卿却不动声色的上前扶住了王敏,微笑道:“母妃,儿媳陪你。”
王沁瑶想说什么,谢紫韵却皆掩嘴朝谢紫溪笑道:“姐姐您是世子妃,您也上去吧,这画舫上我去还不够资格,我就去另一艘。”
她这话音一落,王沁瑶瞬间安静了下来,谢紫韵都自认为没有资格上这个画舫,自己若还不识趣的跟上去只是徒惹人笑话,于是绷着一张脸上了旁边那艘稍微矮小一些的画舫。
王沁珠也忙不迭的跟了上去,谢紫韵正想上王沁瑶那艘画舫,却瞧见苏雪卿身边那个总穿着一身青衣的婢子朝自己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谢紫韵一愣随即抓住了宋府的几个小姐转身上了那艘最小了画舫。
只是王沁瑶哪里来的胆子,又哪里又这么缜密的心思来谋划这件事?苏雪卿瞅了瞅王敏,依旧笑容满面看不出任何不对,苏雪卿心中满是疑惑,难道以前竟是看错王沁瑶了不成?
苏雪卿正在想着,突然顺昌王妃出声道:“敏姐姐好福气,世子妃瞧着年纪轻轻可是却能力出众,今日这宴会竟是难得的顺畅,我们平日里去别人家吃酒,下人们都是匆匆忙忙,有时还乱成一团,虽也不曾怠慢可也不似今日一般竟如流水似的,下人们各个气定神闲行事作风行云流水,想来必定是世子妃的功劳。”
顺昌王妃这般一说,原本还笑盈盈与王夫人说着话的王敏脸上的笑意一扫而光,一双眼睛冷冷的打量着苏雪卿却不接顺昌王妃的话。
宋夫人瞧着王敏的模样眸子一转便接上了顺昌王妃的话道:“堂姐说都极是呢,亏我平日里还总以为咱们家的紫溪紫韵两个已经是极为出挑的了,没想到这东阳王府竟还藏着一个更出挑的,今日瞧着着寿宴倒是叫我害臊了。”
宋夫人一出言,下边一干清贵名门之妻大半文人派系的妻子都纷纷附和,这顺昌王妃与宋夫人是堂姊妹,她们代表的不仅是顺昌王府与宋府还代表着谢府。宋府是清流派的首领,谢府是科举文臣派的首领,她们两一开口这船上竟有大半人开始对苏雪卿赞口不绝。
苏雪卿微微笑着,“两位婶娘谬赞了,这寿宴也不是雪卿一人之力能办成的,母妃体贴让柳姨娘和三弟妹协助我,还有方才婶娘赞不绝口的下人们可是母妃与二弟妹一手提拔培养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倒是叫我白白得了便宜。”
苏雪卿这话一出王敏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有些僵硬的接了宋夫人的话,“也别这么夸她,她一个小辈如何承受得住你们这般赞扬。”
王夫人也皮笑肉不笑道:“这商户家出来的女子自然是见惯了这些个交际场合,再说了咱们家姑奶奶指点出来的人若是连这点子事情都办不好岂不是丢了我们姑奶奶的脸。”
王夫人虽不喜王敏这么一个小姑可是毕竟在这种场合她们到底还是要站在一起的。
西广王妃瞥了苏雪卿一眼,“原来竟是咱们瑶丫头调教出来的下人,只是这会儿她有了身子,倒也叫你白捡了这么一个大便宜。”
王沁璇与莫莹容两个也是面带嘲讽望着苏雪卿,就像是苏雪卿白白抢了王沁瑶的功劳。
西广王还有王夫人这么一说,下边那些对苏雪卿称赞的人倒是都有些讪讪的住了嘴,王夫人与谢夫人一样都是文臣派首领之妻,说起来地位都是一样的,她们奉承了谢夫人便得罪了王夫人,这会儿对苏雪卿王谢两位夫人明显不是一个看法。
只有那些清流派系之人依旧笑意从容,反正她们跟着宋夫人的口风就行了。
苏雪卿心中一叹这些个权贵名门之妻一个两个的对自己竟是这么看不顺眼,若只是王沁璇他们也就算了,毕竟自己这个世子妃挡着了她们的道路,可是这莫莹容等人的对自己的敌意却是来得莫名其妙。
原本其乐融融的场面顿时冷清了下去,原本安静坐着喝茶的谢紫溪突然笑出了声,“雪卿也只是谦虚一下怎么你们都还当真了?从前咱们又不是没有来东阳王府吃过宴席,去年东阳王寿宴咱们不是也来了?说起来去年还是王爷的散生,宾客不到今日的一半,怎么不见今日这般整齐妥帖,今年却是整十的大寿呢,倒反倒是顺顺畅畅如行云流水了?”
谢紫溪美眸一转荡漾出一个清浅的笑容,“说起来去年我还闹了个笑话呢,去年东阳王大寿的时候车水马龙,我来得晚了些,我那马车硬生生的被堵在正阳街的风口上,却是无论如何都进不来,我当时可是急得快哭了幸好带了个机灵丫头,领着我从这东阳王的后门进的王府。”
谢紫溪眸子扫了苏雪卿一眼,继续道:“今日倒是好,宾客比去年多,可是这王府门口却不见丝毫拥堵,所以啊,这下人行事啊体现的都是带头主子的能力,若不是雪卿妹妹操劳只怕这会儿我又堵在巷子里吃风抹泪呢。”
鞋谢紫溪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一个抹泪的动作,灵巧可爱,惹得一群人都忍俊不禁,宋夫人拍了谢紫溪一下,“往后看你还敢不敢迟到。”
谢紫溪这般为自己说话苏雪卿朝她报以一个感激的笑容,说起来谢紫溪与谢紫韵与自己也是素昧平生,她们两能这么维护自己自己也真是欠她们一个大人请。
“公道自在人心,功劳苦劳都摆在那里岂是谁能几句话抹掉的。”突然端坐在一侧的德昌王妃硬邦邦的开口,她语气生硬得像块石头,脸上不见半点表情倒是叫人不敢再说话。德昌王妃是京城莫府二房的小姐,是当今皇后的堂妹,她自小便是个不合群的,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谢紫溪又捡了几个笑话说了,一时间整个画舫上又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样子,画舫驶到湖中央,突然冲明月桥下边驶出一艘画舫,一时间笙歌四起,丝竹之声悠悠扬扬,苏雪卿朝身边的青空点了点头。
青空端着茶杯递给苏雪卿,“哎哟!”那茶尽数泼在了苏雪卿裙子上边,青空白着一张脸,“奴婢该死!”说着掏出帕子替苏雪卿擦身上的水渍。
苏雪卿挥了挥手不耐烦道:“行了行了笨手笨脚的,出去出去!”
青空抿着唇角忍着眼泪走到了前头甲板前边,将手里已经湿透的帕子系在船头晾着,苏雪卿望着一船的人勉强一笑,“雪卿下去换身衣裳再来。”说罢领着玄萌匆匆去了后边的船舱里边。
“世子妃,已经好了。”苏雪卿换匆匆换了衣裳转身进了画舫最里边的那个船舱,船舱里边坐着一个宝蓝色锦袍的男子,长发尽湿,发梢滴着水披散在脑后,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散漫慵懒,听见脚步声也没回头,只是将手中的酒杯举过肩膀,“雪卿,好久不见。”
说完将那杯子酒一饮而尽,回过头朝苏雪卿一笑,额前的湿发贴在脸上,原本俊秀的少年模样不知何时变成了棱角分明的青年男子模样,笔挺的鼻梁上一黢黑的双桃花眼带着笑意。
凌少龙站起身,苏雪卿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比他矮了半个头,他在这般矮小的船舱里边更显伟岸,结实颀长的身形隐隐的带着一股压迫力,苏雪卿望着这个不知何时成长成了一个伟岸男子的陌生凌少龙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好久不见,少龙。”
凌少龙望着苏雪卿微微一笑,又转身坐了下来吊儿郎当的替自己倒了杯酒朝苏雪卿半真半假道:“雪卿,若是没有事叫我帮忙你应该永远也想不起我这个人吧。”
苏雪卿敏感的觉得他这一句话似乎话里有话,可是仔细想来却也没什么不妥,只是一个朋友对自己的抱怨而已,于是微笑的走了过去,也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朝凌少龙举起杯子,“卿卿姐姐在这里向你赔罪可好?”
凌少龙桃花眼里一片浓重的黑色看不出喜怒,苏雪卿正准备将酒喝下去,凌少龙却一把将苏雪卿手里的酒杯夺了过去,一口饮尽,“既然是赔罪自然是斟酒给我喝。”
说罢将手里的杯子丢下,“人我已经处理了。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我瞧着那三人倒是一把好手若不是我亲自出手只怕在水里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苏雪卿心中一紧又莫名的松了口气,幸好自己为求万全叫了凌少龙来帮忙,否则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你……把他们杀了?”苏雪卿有些迟疑道,自己还想让那几人出来指证呢,凌少龙若是将他们都杀了那自己岂不是少了一项有力的证据?
凌少龙甩了甩****的头发,几颗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额角流到下巴再到脖子……“你不用担心。”凌少龙拍了拍手,从黑暗里走出三个人,跪在地上,凌少龙笑道:“那三个真是的凶手倒是被我杀了,只是这三个却是我叫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信你问他们。”
苏雪卿望着跪在地上的三人,“为何把真凶杀了?这三个……”
凌少龙微微一笑,“你们说,谁叫你们来做这事的?”
那三人异口同声,“您说是谁就是谁。”
苏雪卿一愣,这三个当真这么可靠?
凌少龙朝苏雪卿挥了挥手,“你放心吧,这点能耐我还是有的,赶紧告诉他们是谁叫他们做的。”
苏雪卿叹息了一声,“等会儿你们一口咬定不知道就好了。”毕竟这种事情若是泄露了只怕不仅王沁瑶活不成只怕她身边稍微亲近一点的人都活不成了。死她一个不要紧,但是若是搭上不相干的几十条性命自己到底还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况且她肚子里有了孩子,不管怎么孩子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辜的,不应该承受父母的罪孽,就像是飛哥儿不应该承受自己和程念初的罪孽。
凌少龙一笑,“你还是这么心软。”说罢朝地上跪着的三人道:“你们听好了?”声音一边尽透着一股慑人的压力。
“是。”
“啊!”外办一阵嘈杂声音响起,苏雪卿心中一跳,朝凌少龙道:“我先走了。”说罢领着玄萌匆匆走了出去。
苏雪卿刚走到前头,王敏便一把揪住苏雪卿的胳膊,“你干的是什么事!”说着指着后边的迎春号,那迎春号上已经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哭天喊地,船在渐渐下沉。
苏雪卿深吸了一口气,朝王敏道:“这事儿媳会给母妃一个交代。”说罢走到甲板最前边。
“龙池!”一道黑影从众人眼前一晃,笔直的单膝跪在苏雪卿身边,“小姐。”
“快!去将王府另一艘画舫驶来,保证迎春号上边的人不受伤!”苏雪卿厉声道。
“是。”龙池毫不迟疑一跃而起,竟是向水里跳去,龙池的出现原本就叫万春号上的人吃惊,现在龙池跳下水更是吓得她们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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