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从来都是不喜形于色,他这般模样想来是极为痛苦了,苏雪卿顿了顿却不敢上前,“天子之位,帝王身侧,恕臣妾不敢上前。”
“呵!倒是奇事,当初……”那人突然一哽,良久沉声道:“看来我果然是疼糊涂了。”说罢冷声道:“你上来,恕你无罪。”
苏雪卿不得已只好走上前,拾级而上时双脚踏在大红的金丝绣的地毯上边,对着辉煌的龙椅苏雪卿竟要片刻的恍惚,似乎很久以前这个情形已经上演过了。
稳定心神,缓步走到那人身边,苏雪卿先高了罪而后伸手替他把脉,他将撑着额头的手伸了出来,另一手又提起了笔,专注的批注折子。
脉洪且急,显然的心火上炕,肝阳过盛。
头疼却似乎不仅仅是积年累月的劳累引起的,苏雪卿沉吟了会儿,“皇上,您这头疼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约莫十年了。”
“越来越严重吗?”
“嗯,逐年加重。”
“是否有某个地方特比疼?”
“唔,似乎是这里。”那人的手上又薄茧,屈指敲了敲右侧的头顶。
苏雪卿小心问道:“可有脱发?”
“有。”
苏雪卿心中一惊,《素问奇病论》曰:“髓者以脑为主,脑逆故令头痛。”《灵柩,九针》中将这样的奇病称为瘤痛,若是瘤痛那这皇帝岂不是命不久矣?
而且这皇帝身体底子似乎很弱,能活到现在只怕是有足够的灵药强撑着,待这头疼入骨只怕时日无长。
这样的诊断她苏雪卿可没命说出来。
“怎么样?”
苏雪卿稍稍一顿,只得敷衍道:“皇上心火上亢,劳累过盛,需得静养。”
说罢缓缓退了下来,谢皇贵妃微微蹙眉,“那些个太医也是这么说的,除了静养你们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臣妾无能。”苏雪卿俯身。
“算了。”上边那人抬了抬手,“朕的身体朕知道,玥儿你先下去,朕与东阳王世子妃说几句话。”
谢玥疑惑的望了望皇帝又望了望苏雪卿,噤声退下。
养心殿的大门又被关上,宫殿阴沉。
“说吧,到底能不能治?”待谢玥走出,萧珺便皱眉眉头问道。
苏雪卿心中一惊,知道自己的反应瞒不过上边那位,于是斟酌了许久才开口道:“皇上为国为民,长久积劳,这头疼的毛病会随着皇上的劳累加重,并非药石可以控制,唯有静修方可缓解。”
“朕听了一辈子的阿谀奉承,你这话是真是假朕还是分得出来的,现在朕命令你告诉朕,朕还能活多久。”
苏雪卿心中发苦,我若是告诉你你命不久矣万一您一生气将我脑袋摘了可怎么办。
“恕臣妾无能,臣妾只能诊断出皇上的病是劳久成疾。”
那上边的人冷冷一笑,“你数次将萧千然的命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时候可没有一点无能的样子。”
苏雪卿心中一惊,难道这些事情他都知道?
“朕不想跟你兜圈子,说,朕还能活多久。”那人又开口,“朕不会迁怒于你,但是你若是不说,朕可不知道你要为你的欺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长则五年……”苏雪卿沉声道。
“短呢?”
“短则……一年。”
“朕不贪心,不管怎么样,你要保证,朕活够三年。”那人声音听不出情绪,似乎他与自己商量的不过是家常而不是自己的生命。
“三年,你能做到吗?”
“臣妾……尽力。”
“这不是朕要的回答。”
苏雪卿沉默许久,“皇上这是胁迫臣妾?”
“朕是命令你。”那人讽刺一笑,“你还达不到让朕胁迫的地位。”
“臣妾若是做不到呢?”
“朕会给你一个做到的理由。”那人笑容轻快,“听说你爹爹也还剩下三年寿命,朕保证他会死在朕前头。”
这话音一落,苏雪卿便如坠冰窖。
“哦。对了你还有个妹妹前几日生了个孩子,朕活够三年他们便能平平安安,朕若是没活够三年,哪怕是少一日,那便让他们都为朕陪葬吧。”
苏雪卿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咽喉,被一条老谋深算的毒蛇死死盯住,退一步会万劫不复,进一步会尸骨无存。
“臣妾,知道了。”
“嗯。下去吧。”
“臣妾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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