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诚开出了时限,孙妍态度含糊,这让沙正阳无所适从。
他不知道该如何来处置应对。
如孙妍所说,难道自己就一点牺牲都不能做出么?自己这么年轻,就算是回到汉都暂时闲置两年,只要有能力,迟早也要闪光,为什么就不愿意呢?
可对沙正阳来说,浪费两三年时光是无法接受的,而且失去一个在区县一级主官工作锻炼的经验,更是无法弥补的,自己纵然能在汉都苦熬几年晋升正处级,也未必能获得到汉都的区县担任主官的机会,那太艰难了。
看看曹清泰在银台县长和新湖县委I书记上的辗转,就知道汉都的区县主官职位是多么的紧俏关键,不是一般的正处副厅能担当得起的。
这真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沙正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宛州国企改制上他也努力在证明和表现自己的能力,如果能够再惊艳一些,让韦庆良和吕青更为赏识自己有些,如果能到某个省属企业中去打磨一番,他也是愿意的。
比如像一些副厅级别的省属企业,如果自己去担任某个副总,历练一番,也可以接受。
问题是这需要时间,光靠宛州华峰和若斯电器的表现还不够,而且中央在国企改革中的抓大放小战略要到明年才会明确下来,在这方面宛州就已经走到了前列,甚至作为华川国企改革的试点。
沙正阳的想法就多给一些时间给自己,让自己可以在宛州区县上去担任主官干两年,历练一番,然后再想办法调回汉都,如果那个时候林春鸣已经回省里最好不过,如果没有回,那个时候自己的资历和表现也可以赢得更多的领导认可,未来在选择机会时也会更多。
问题是,孙立诚不答应,孙妍似乎也觉得那样拖得太久了,起码需要三年,而三年后自己二十八,孙妍也二十六了。
这本来是一个很合适的年龄阶段,正当干事业的时候,但同时对一个女孩子却也应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或许先领取结婚证,把孙妍的心稳下来,这样会不会让孙妍父母心里踏实一些?
*****
孙妍懒洋洋起床时,已经没见到沙正阳的踪影了。
她对现在的生活越来越不满意了。
父亲和自己提起让沙正阳回汉都工作之前,孙妍到还不觉得,但是当每一个月沙正阳才如同惊鸿一瞥般回来一趟又消失在生活中日渐成为惯例时,她的心态也开始有些变化了。
沙正阳很能干,这一点父母都承认,尤其是父亲毫不避讳的评价沙正阳未来绝对不是一个厅级干部能够止步的,他的造化甚至会超过父亲自己。
这是父亲的原话,但是父亲也说他也会为此付出许多一般人想不到的代价。
比如这种两地分居,或者说他无法陪伴自己享受这种天伦之乐。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旁的朋友同事卿卿我我,每到下班便成双结对的去喝咖啡、看电影、逛街购物,到了周末甚至可以一起到公园或者郊外去踏青旅游,这种惬意的生活对于年轻女孩子来说,谁不羡慕?
更不用说在天气变幻时,两个人相依相偎蜷缩在屋里,沙发上或者床上看着电视,甚至做点儿羞羞的事情。
正如父亲所说的那样,仕途奋斗没人说不该为之努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在宛州,汉都一样也有供你驰骋的舞台,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当沙正阳回来时,孙妍斜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顺口问道:“中午在哪里吃饭?”
“随便。”沙正阳也随口道。
“什么叫随便?”孙妍有些不高兴,“我问你回不回银台。”
“肯定要回去。”沙正阳迟疑了一下,“晚上我和桑县长约了,要一起吃饭。”
孙妍更不高兴了,蹙着眉头看了沙正阳一眼:“你哪儿来这么多事情?在宛州忙了还不够,回来还这么忙?”
孙妍这是有些不讲理了,以往不是这样,沙正阳没有吱声,他知道这个时候解释反而会适得其反,所以保持沉默是最好的方式。
孙妍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她就是心情不爽。
本来就难得回来一趟,结果还被各种事情安排得满满的,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来陪自己,这样的生活他真的有些受够了。
“那明天呢?是不是又安排满了?”孙妍嘴角浮起一抹讥嘲的笑容。
“明天你知道的,曹书记要回来请我们吃饭,你也一块儿去。”沙正阳赶紧道。
孙妍心情略好,但是她还是不太愿意去,倒不是说找不到共同的话语,只是双方年龄上的差异,使得这种饭局气氛不会太轻松,“只有曹书记他们一家?”
“不,好像还有银台朱凤厚书记和赵嵩赵书记以及尤哲尤主任几家。”
沙正阳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几家人的聚会,曹清泰发起的,他不能拒绝。
曹清泰和朱凤厚关系很密切,而原来赵嵩在银台是关系一直不错,现在赵嵩升任副书记,仍然保持着往来,所以这一次也就叫在一起了。
孙妍不说话了,她再不晓事,也知道这样的聚会也是体制内一种非常重要的社交活动,对于拓宽男友的人脉关系很有帮助。
“那明晚呢?”孙妍沉默了一下才又问道。
“晚上没啥安排,听你的。”沙正阳心中叹了一口气。
明天晚上本来他是准备和宁月婵、高柏山、宁月凤、毛国荣等人一道吃饭的,但是他感觉到孙妍的怒意正在积累,他不愿意为此而激化矛盾,所以只能推到后天,至于后天会不会让孙妍不高兴,他也不知道。
“哼。”孙妍轻哼了一声,她知道自己这种做法不妥,但是却觉得不通过这种方式难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男女之间跨过了那道界限,就会在很多方面暴露出自己的缺点和不足出来了,这里边很大程度也就要考验双方能不能相互容忍相互妥协,这就是一个磨合过程。
当这个过程顺利度过,那么就意味着渡过了第一道难关,而一旦矛盾和怨气不断积累却又难以释放化解,那么就会在某个特点时间节点上爆发出来,其后果也就很难预料了。
“小妍,你要理解我,有些事情我也是身处局中不得不为,像这些应酬不去的话说不过去。”沙正阳只能耐心的解释着。
“我没说你不该去,可你现在回来的次数有几次,你自己心里没数?”孙妍一说就有些来气了,“一个月回来一次还得要看情况,根本没有规律,我也有工作,一样很忙,我就不得不来屈从于你,可一次可以,两次三次呢,人家领导怎么想?”
沙正阳无言以对,的确如此,孙妍也有她自己的工作,她现在也一样是在事业奋斗期,领导让你加个班或者出一趟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是七月份自己回宛州提前给她打电话,可她马上要和同事一行人去燕京,最后也只能作罢,为的就是能在自己回来时她能留在汉都,但这事儿让孙妍很不高兴。
九月份沙正阳回来,赶上孙妍周末加班,沙正阳也只能自走自路,结果到了下午经开区卡夫食品的一个考察团要来,奚重山到漳州那边去了,他不得不又赶回去,这又让孙妍很生气。
由于相距千里,很多时候你预计好的事情到时候又要变卦,这样也导致双方的龃龉也是不断,哪怕沙正阳也在努力的忍让,但还是难以一下子化解。
“那你让我怎么办?”沙正阳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话题回到这上面,恐怕就难以收口了。
“怎么办?怎么办你不知道么?我早就和你说了,你动过么?”孙妍声音提高了几度,“调回来就这么难?是真的觉得在宛州那边发展前途大,还是因为其他因素牵住了你呢?这么年轻有为的沙主任呢。”
“小妍,说这些就没意思了。”沙正阳也很无奈,
“那你觉得怎么才有意思?”孙妍反问,“是不是要我调到宛州来?你就不能调回来?汉都这么大就没有你一丝容身之地?我爸都说了,如果你觉得不好调,不好意思去找领导,他来想办法,但是得你表明态度才行。”
沙正阳也有些生气了,自己之所以来宛州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能更好的一展所长,这个时候回汉都,能干什么?荒废几年,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小妍,咱们讲点儿理好么?”沙正阳真心不想吵架。
“好,讲理,我们处里边马上要提拔一名副科长,处长很看好我,让我尽起表现好一些,明年还打算让我去燕京,到人民大学去短期培训,你说我怎么办?”孙妍脸色沉静,在沙发上坐直身体,“你呢?”
“这好像不影响什么吧?”沙正阳心中也是一阵叹息,每一次到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来等着自己。
“你觉得不影响?那也许就真的不影响吧。”孙妍脸色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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