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志全详细介绍了隗城的情况,应该说这位县高官对县里的情况还是相当熟悉的,也很理性,没有想着要一口吃成大胖子,而是还冷静的分析判断县里究竟该从哪几个方面来着手,在沙正阳看来,都还是比较切合实际的。
他对这位白胖白胖的县高官原来印象不是很好,总觉得对方这幅形象就像是成天坐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的模样,但其实不是,邓志全还真的是从乡镇上一步一个脚印干起来的,拿他自己的话来说,爹娘给了他这样一个形象,本来就是农家子弟,搞成了怎么看都像是养尊处优的一角色。
“志全,你的介绍我大致听明白了,看来上一次我的调研不够细致深入啊,很多情况我都没有听说过,唔,你这一介绍我才觉得你们隗城还藏着不少好东西嘛。”沙正阳爽朗的一笑,“我还真没想到你们隗城在促进民营经济发展上花了这么多工夫,很好,思想应该要开放一些,不要前怕狼后怕虎的,法无禁止便可行,而且国家已经有政策鼓励和扶持民营经济的发展,这是我们党委政府要做的事情,怎么就不敢大胆的喊响?”
“嘿嘿,市长,我们也不是怕什么,只是的确原来还是底子薄了一些,我们大力推进县属企业和乡镇企业改制也是这几年才陆陆续续完成,有一个过程。”
邓志全心里一喜,沙正阳对自己的称呼明显有了变化,原来一直是老邓,现在是喊志全,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实际上这种感情的拉近,只有当事人才明白。
“原来县里也有些不同意见,觉得县属企业中还是有些效益过得去的,是不是保留下来,有过一段时间争论,观望了一下,后来企业状况反而不行了,不得不改制,结果效果还没那么好了,所以我们也是汲取了教训,一些完全市场化竞争的企业,我们县里尽可能的改制退出,如果的确认为能够做大做强,市场前景看好的,县里可以保留部分股权,但是不再控股经营,这样一来也能激发起经营者的积极性,总而言之,我们的观点是多渠道,不拘于一种形式,另外我们也注重对县属企业也好,乡镇企业也好,其中表现较好和一些能力突出的人才予以大力支持,包括政策和资金上的扶持,鼓励他们大胆创业,嘿嘿,说实话,还真的有一批人创业成功,哪怕规模不算大,但毕竟是一个群体,这也是我们县里觉得最骄傲的地方。”
沙正阳不确定隗城的企业改制进行得如何,那是他来之前的事情了,但是毫无疑问这一批改制的企业应该发展不错,否则邓志全不可能在自己面前这般“显摆”,不过如果能够真的促成一批企业成长起来,无论如何都算是好事。
“志全,采取哪种方式,何种政策来扶持民营企业的发展,我相信你们县里早有思路,我要说的是,如何结合市里的规划来引导和培育产业,这里边还有很多工作可以做。”沙正阳很难得和对方细细的探讨一番,“我们内生的企业更应该扶持,但是要看到我们自身积累的薄弱,无论是技术还是人才,亦或是资本上,都和沿海企业乃至外资企业有着很大距离,所以我们既要鼓励和扶持我们内生企业发展,同时也要大胆引入外资和沿海企业来我们隗城落户,甚至可以采取嫁接合作这一类的方式来促成发展壮大,......”
这一谈就是两个小时,沙正阳很喜欢这样开诚布公的和这些区县领导们敞开来谈,有什么问题和困难,有什么想法和意见,都可以直接拿出来,如他所说,自己这个市长就是要帮下边解决问题的,既要出谋划策,又要脚踏实地。
他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在一起毫无意义的客套,胡天海地的说半天却切入不到实质性的东西。
邓志全来的目的就很简单,隗城县希望市里帮忙牵线搭桥,县里有一批企业希望可以成为未来通用汽车的零部件供应商,也许还有一些差距,但是希望获得这样一个机会,让他们能够迅速赶上来。
沙正阳认可邓志全的想法。
沙正阳把邓志全留了下来,在市政府食堂里吃了一顿,顺带把雷仕群和蒋胜宽也叫上。
他现在也越来越适应这边的习惯了,反正自己是一个人,没事儿叫上几个人在市政府食堂里对付一顿,菜肴丰盛,实惠热闹,又能增进感情。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一种方式慢慢熟悉起来,同时不少工作也能够通过这样一种方式交流沟通,效果甚至要比那种会议和对话好得多。
“老邓是个实诚人,别看白白净净,是个实干者,比好多嘴巴皮子上玩得顺溜的人强得多。”雷仕群和蒋胜宽陪着沙正阳饭后走一圈,而邓志全则离开了。
“隗城的发展不平衡,当然这是历史原因,他们南部山区条件比较差,加上又是人口大县,前几年他们企业改制,也闹出了一些风波,那个时候老邓还是县委***,受了一些牵连影响,不过后来问题查清楚了,老邓本人没有问题,但是耽搁了两年,否则他也不会去年才提拔为书记。”
蒋胜宽也对邓志全很熟悉。
“哦?什么情况?”沙正阳很好奇,这倒是没听说过。
蒋胜宽简单介绍了一下,无外乎就是国企改制动作过大,作为分管经济工作的***,邓志全态度比较激进鲜明,结果就有人告上去说某个企业改制中存在猫腻,而其中和邓志全有利益瓜葛。
那个时候邓志全正准备提拔为县长,调查了小半年都没有结果,然后就搁下来,拖了块一年,最终还了邓志全一个清白,只不过这个县长就拖黄了,市里最后不得不将其调回市里担任市委副秘书长,一直到去年才让其重返隗城担任县委I书记。
沙正阳很有感触,不干事儿的见不得干事儿的,你干了事儿,难免就要触动一些既得利益,自然就有人不高兴,就有人要打黑枪,打掉你,就能多一个位置,就能有别的人机会,就这么简单。
“看邓志全的心气,影响不大嘛,还是很有干劲儿。”沙正阳补了一句。
“他回了隗城,隗城底子是他垫起来的,所以威信比较高。”蒋胜宽解释:“他把县委县府一班人心气能拧成一股绳,所以现在隗城县委县府还是很有战斗力的。”
“嗯,官泊的情况如何?”沙正阳突然转开话题问道。
雷仕群和蒋胜宽都吃了一惊,一时间没有回答。
一直以来,给雷仕群和蒋胜宽的感觉都是沙正阳只关心工作,或者说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经济工作上,其他,尤其是人事上的一些东西都敬而远之。
雷仕群和蒋胜宽两人都觉得应该是沙正阳和杨天诚之前有着某种默契,那么就是除了人事,沙正阳都可以主抓,但人事权这是市委的权责范围,准确的说,得有市委I书记来拍板。
“官泊,嗯,怎么说呢?”雷仕群和蒋胜宽交换了一下眼神,才道:“官泊是咱们全市地盘最大的县,人口也排在第三,县委I书记龚中元,县长刘天,龚中元是土生土长官泊干部,很有个性,但脾气大,刘天是市里边下去的,前年去的,原来在市发计委担任副主任,是从计委这条线成长起来的干部,很能干,但是......”
“但是什么?”沙正阳直接问道。
“嗯,刘天比较精于算计,这家伙做事儿爱讨价还价,嗯,原来市政府这边经常交代的任务,如果对官泊有利,那就没啥说的,市县利益有冲突的,这家伙就喜欢找借口来推三阻四,杨书记比较欣赏他嘛。”
雷仕群没客气。
“嗯,仕群,那官泊班子战斗力如何?”沙正阳又问了一个有些不好回答的问题。
“还行吧,龚中元和刘天不太合拍,但是涉及到官泊的工作,两人对市里边态度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每一次都是让刘天来打头阵罢了。”
雷仕群笑了起来,市里和县里之间的关系就那样,他作为常务副市长分管着财政和发改这条线,自然免不了要和县里边斗法,涉及到利益问题,谁也不会轻易相让,所以也习惯了。
“仕群,看来咱们市政府在区县里边的威信不太高啊。”沙正阳调侃了一句。
雷仕群没回答这个问题,这其实和前任市长有很大关系,朝令夕改,加上和市委那边关系处得很僵,缺乏市委的有力支持,自然很多工作执行力度上就要打折扣,久而久之,问题就要暴露出来了。
“也是,打铁要得自身硬,你想要下边对你心服口服,那么你就得拿出点儿像样的东西来。”沙正阳插着腰站定,“所以,咱们就得要让自身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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