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采曦见宸王和容菀汐带了江大夫过来,自然觉得这是容菀汐怂恿的。因而在江大夫给她把脉的时候,趁着宸王不注意,看向容菀汐,露出了一抹有些得意的挑衅神色。但是这神色,也只是转瞬即逝。
容菀汐看到了,却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看来这一次的贬位,对卢采曦的触动的确很大,她学得聪明了不少。若是放在平时,指不定就直接出言奚落她了。而不会即便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立刻收回了了那挑衅的目光。
江大夫一番仔细地把脉后,收回了放在帕子上的手。向宸王揖礼道:“殿下,府上的大夫的确看得没错儿,夫人的胎像,的确有些不稳。但想来仔细调理,应无大碍。”
宸王点点头,很是放心的样子,笑道:“那就好,如此本王便放心了。本王觉着卢美人的身子骨儿一直很强健,还以为是鞠大夫一时糊涂,看错了呢。”
“贵府的大夫医术高明,在下岂能与之匹敌?”江大夫谦虚了一句。
宸王嘱咐了卢采曦好生休养,便带着江大夫出了香来院。和江大夫闲聊了几句,吩咐了王府里派马车将江大夫送回去。
如此折腾了一番,回昭德院的路上,却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
其实,即便江大夫也说卢采曦怀孕了,容菀汐心里,也和宸王一样,狐疑得很。
但他们显然也不能再找人过来瞧,不然岂不显得太刻意?太折辱了卢采曦。
“好了,你就别瞎想了。原本是一件好事儿,让你这疑神疑鬼给弄的,反而成了一件坏事儿了。”容菀汐压着自己心内的狐疑,安慰宸王道。
“你啊,自己心里也不相信,却来安慰本王。你说本王该夸你贤惠呢,还是该说你虚伪?嗯?”
“行行行,我住嘴。这下你总说不了什么了吧?”容菀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宸王捏了下她的脸,笑道:“你以为我愿意疑神疑鬼?还不是担心你么?怕她给你弄出什么麻烦来。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领情呢。”
“担心我?你啊,别给我找麻烦就不错儿了。”
“不是……我说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你仔细想一想,从你嫁到府里到现在,本王一共给你招过几次麻烦?还都是小打小闹儿的。大事儿,不都是本王护着你吗?就是不知道领情。也不知道你是眼盲啊、还是心瞎。”
容菀汐知道,宸王又要开始他的抱怨模式了,只好求饶:“是我不好,我眼盲心瞎全占了,就这样哈。我内急,先回去了。”
说完,扔下了宸王,一流烟儿往昭德院跑。
……
香来院里,被确定了已经有孕的卢采曦,此时却是高兴不起来。被确定了怀有身孕,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事儿才不好办呢。
如今只是复了美人的位份,还没有重新获得殿下的宠爱。没了殿下的宠爱,只有这么一个虚假的身孕和一个美人的位份,在王府里,依旧站不住脚儿。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她已经不敢奢望宸王的心了,但是他明面儿上的恩宠,她还是要争取的。
她是看出来了,在这王府里,谁能真的得到宸王的心呢?又或者说,这天底下,
谁能真的得到他的心呢?只怕没这个人。
之前宸王喜欢秦颖月,那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可现在呢,瞧他看容菀汐的眼神儿,显然已经移情到容菀汐的身上了。
对他而言,容菀汐是个新鲜的。等过一阵子,要是再有了新鲜的呢?或许容菀汐就不算什么了。
男人……呵呵……都是一个样子。之前她真是太高估了宸王。
所以还是求得地位和安稳更要紧一些。
她的肚子和药性,最多也就能撑上两个月。所以两个月之内,她必须想个法子让自己合理的小产,并且将这小产一事嫁祸给薄馨兰。
容菀汐……呵呵……她虽然也想让她背锅,但容菀汐实在太过聪明,而且宸王又太护着这个宝贝爱妃,所以她不能着急,只能一步步来。
先拼上侧妃的位置再说。
……
卢采曦怀孕和复位的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宸王府。和对薄馨兰的态度不同,听到卢采曦怀孕,没人有过来做表面关切的意思。除了薄馨兰。
“原本我正担心着,孩子出生之后没个伴儿,若是弟弟妹妹的年岁差得太多,也没人能同他一起长大。这下可好了,卢妹妹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算着日子,和我腹中的孩儿,应该是前后脚儿出生呢。”听了靳嬷嬷派来的小丫头说的卢美人复位的消息,薄馨兰问了缘由之后,舒心地笑道。
小丫鬟觉得这位新晋的侧妃娘娘一定不愿意听到这个消息,所以是传了一圈儿才传到这儿的。没想到薄妃娘娘竟然是这么个反应。当下散去了心里的担忧,放心地施礼告退。
小丫鬟退下后,薄馨兰对一旁的吴嬷嬷和敬敏道:“先前卢妹妹听说我没有胃口,特意亲自去买了福宝斋的点心给我。如今听到卢妹妹有身孕,我怎样也该有所表示才行啊……”
“只是大家在王府中的都是一样的人儿,我有的东西,卢妹妹也有。所以府里的东西是送不出手儿的。若是也送了外头的点心之类的,也不太妥当。人家送我什么,我便也回人家什么,太草率了,不是要让卢妹妹寒了心么?”
“我有个不请之请,想要请嬷嬷和姑娘做一些宫里头样式新颖的点心,给卢妹妹送去尝尝,也算是尽了我的一份儿心。不知道嬷嬷和姑娘方不方便?”
吴嬷嬷笑道:“应该的,是奴婢们疏忽了。除去这次给卢夫人送回礼的事情不说,其实奴婢们早该给娘娘做些宫里的点心尝尝的。奴婢们这就去做。”
“有劳嬷嬷了。”薄馨兰笑道。
吴嬷嬷和敬敏欠身退下,去了小厨房。
房门关上,薄馨兰脸上的笑容缓缓退去。
这王府里,谁是哪一日侍寝的,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一阵子殿下一直在容菀汐的昭德院里,别的院子是连踏进去一步都不曾。再加上那小丫鬟说,卢采曦已经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所以一定是九月份怀上的无疑。
九月份里,卢采曦的最后一次侍寝,是宫宴当晚。
可是比她还早了一日呢……
若是一不小心早产了,岂不是要抢在了她的前头儿?
不用不小心,卢采曦是一定会想办法让她自己早产的。而若不想要让卢采曦抢了先,她就也只有早产这一招儿。可是你早,人家或许比你更早,防不胜防。
更何况早产的胎儿大多都有些先天不足之症,她岂能拿她自己的孩子去冒险?
一旦她生下男孩儿,可是有机会成为储君的。岂能让她腹中的孩子和卢采曦那贱婢的孩子的相提并论,同样作践?
所以,她既不能让卢采曦的孩子抢在她的儿子的前头儿,也不能让腹中的胎儿早产。唯一的法子就是,在最容易滑胎的时候,让卢采曦小产。
无毒不丈夫……如今王府里的局势,可是越发险峻了。若是不狠下心来,真有些阴狠管用的手段,岂能保住她和孩子的地位?
大风已起,若不想要被这大风吹出府去,就只有挤掉别人,让自己抓住那最牢固的柱子。
吴嬷嬷和敬敏自然知道薄馨兰让她们去做点心的意思,是为了避嫌。她们是太后的人,自然不会动手脚害人。就算卢夫人想要借机陷害薄妃,也不敢拿太后的人做文章。一旦她们两个被冤枉了,太后一定会派人来亲自彻查这件事。所以路夫人不敢冒险。
知道了薄馨兰的意思,岂能不帮帮她?
小厨房里,敬敏边搓着糕饼坯子,边低声道:“说起来,薄妃也是挺不容易的。上头儿有王妃娘娘这正当宠的正主儿压着,下头儿又有卢美人这个来势汹汹的劲敌追赶着。一方面要防止被人给害了,一方面又要提防着被人诬陷她害人。前有狼后有虎,这日子过得,简直如履薄冰。”
吴嬷嬷低声道:“好在她是个聪明的,能应付得来。只是瞧着殿下对她的态度,怕是这孩子生下来,即便是一个男孩儿,殿下也未必会有多重视。”
“说起来也奇怪,殿下先前还好,自从那次叫了冬雪和薄妃去了趟昭德院之后,人就不过来了。转眼已经半个月了,半步都没踏进昭德院……”
忽的更压低了声音:“或许外头儿传的,翎王喝醉酒认错人的事儿,和薄妃脱不了干系呢。其实能脱得了干系是好,若是真和薄妃有关,岂不是她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谋事儿?若是日后事发,咱们少不了要受到太后的责怪。”
吴嬷嬷也低声道:“可不是么?若说这主仆二人,也真是精明得很。我看哪,这宸王府里头,没一个省油的灯儿。一个个都猴精似的,要是真的斗起来,要比宫里的娘娘们还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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