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菀汐细想了想,问道:“做好的饭菜,可是摆在一起后,由各房的奴婢过去领的?”
“对,除了小姐和神医这边没有服侍的奴婢之外,其他的,隋将军和赵军师还有将军那里,都是有人过来取的。除了将军的,大家伙儿的都一样,各自随意领了去就是了。”黄厨娘道。
所以说,翎哥的早膳摆在桌子上,有心之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今早张生家的可来过了?”容菀汐问道。
吴峰道:“来过了。张大哥每天一早儿都亲自过来,送来的蔬菜水果,从不会经别人的手。”
“今日张生可有什么奇怪的?”容菀汐问道。
虽说并不愿意相信张生会在知情的情况下着意加害,但与府里这些人比起来,若说在这些与早膳有关联的人中,一定有一个人被雷国之人收买,她只能更倾向于张生。
“有!”刘瑞家的忽然道,“今儿张生把菜送到之后,忽然说口渴得厉害,要进厨房里喝口水。张生给咱们家送菜已经快十年了,奴婢在厨房里做事也有七八年,可从没见张生进过厨房。就算他二十几岁愣头青的时候,也从没有做过进厨房的事儿,可规矩了。怎的今天忽然就进厨房了?”
容菀汐知道刘瑞家的媳妇儿向来机灵,眼疾手快,别人注意不到的事情,很多她都能一眼便看出来。更何况不用刘瑞家的说,她也知道,张生一直很守规矩。之前爹还说过,说张生实在太拘谨了。其实常年给家里送菜,知根知底儿的,直接送到厨房里也没什么。可他却偏偏只送到厨房门口儿,连门槛儿边都不碰。
今日怎么忽然要进厨房?单从这一点,就可以断定她之前的怀疑了。问题一定出现在张生这边。
“对对对!”黄厨娘也忙说道,“张生之前的确没有说过要进厨房喝水啊,吃东西啊之类的。但因为他是和咱们家往来的老人儿了,他说渴了要喝水,我们也就没放在心上,让他自己随意一些。”
“张生进厨房的时候,茉莉可去厨房领了将军的早膳了?”容菀汐问道。
黄厨娘摇摇头:“还没呢。不过也就是前后脚儿吧。张生刚走,茉莉就到了。”
“是啊,奴婢在路上还遇见张大哥了”茉莉嘀咕道,“只是奴婢觉得,张大哥今天有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儿?”容菀汐问道。
“之前奴婢去取早膳的时候,路上遇见张大哥的时候也不少,每次张大哥都是远远儿就和奴婢打招呼。可这一次,却是等奴婢走近了,叫了他一声儿,他才和奴婢说话儿。可他之前明明已经看到奴婢了,却没什么反应。好像根本不认识奴婢似的。”
容菀汐点点头,心想,若说张生是因为紧张,一直低头走,没有看到茉莉倒还情有可原。可是茉莉却说,张生明明看到她了。如果张生做了亏心事,见到茉莉,自然要掩饰自己的心虚,一定要让人觉着他和往常一样,没理由不搭理茉莉;如果张生没做亏心事,更没有理由不搭理茉莉了。
这事儿,真有些说不通。
“好像根本不认识”容菀汐沉吟一声儿脑海中,忽的一个念头儿闪过!
会不会这人根本不是张生?若是有人易容成张生的样子混进来,也不无可能。
所以他才不认识茉莉。也只有这种可能,才说得通。
“隋大哥,劳烦你去将张生叫来。”容菀汐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将张生叫过来,一问便知。如果是有人冒充张生进了将军府,至少也要先打晕张生,或是张生有什么事儿没来,让人代替了不是?
若真是有人冒充张生,这事儿,可不好办了。吴峰每天都和张生打交道,但却没看出破绽来,可见这歹人易容之术的高明。若是他再想要进将军府,岂不是只要易容成府里随便一人的样子就可以了?
但至少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已经可以确定,问题就出现在张生身上。和府里的人没什么关系,这也让容菀汐松了口气。嘱咐了几句,便吩咐了黄厨娘他们退下。
心里惦记着翎王,很想要去看看他。但最终却还是忍住了。
有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是铁石心肠。
“君大哥,你别怕我担心,和我托个实底儿。翎王那边,真的没大碍吗?”心里的惦念和愧疚,也只能在君紫夜的答案中寻求解脱。
“若不再被歹人得逞一定无大碍。”君紫夜肯定道。
容菀汐点点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过了有一个时辰,容菀汐这边都已经用完午膳了,隋副将才急匆匆地跑回来。抹着额头上的汗,道:“菀汐,找着张生了但是他已经死了。”
“死了?”
隋副官皱眉点头,道:“我从咱们府里出去,往张生家那边去,刚好看到他家媳妇儿往这边来。我问她,张生可在家没有,她说张生出来送菜了,还没回去呢。她有些着急,这就找出来了。我一看便觉得情况不妙,我们两人就沿路仔细找了。结果在附近的一个小树林里找着了。被人一刀抹了脖子,死得透透儿的”
隋副官叹了一声儿,道:“把他家娘子哭得险些晕过去。没法子,我只能先送张生的尸首和他娘子回去。然后再快马回来哎好好儿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昨儿早晨,我还和他打趣来着。现下他家里只剩下一个他媳妇儿和那八岁的闺女,往后的日子,这娘俩可怎么过啊”
“附近可有什么线索没有?”容菀汐尽量平静着问道。
“没有。我都仔细看过了,连脚印儿都被人给抹去了。”隋副官道。
容菀汐叹了一声儿,一时无言。
听到张生被害,容菀汐心里很难受。记忆中,张生是个最踏实肯干的农家汉子,很顾家、很疼妻女。早晨出门儿的时候,人还好好儿的,可是晌午却只寻见了他的尸体,这让他媳妇儿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好人,本该安稳善终,结果却落得这样一个死得不明不白的结局。
是和将军府的关联,害了他。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纵然是神仙,也无法挽回。他们能做的,也就只能是照顾好他的妻女,让张生放心;将那歹人尽快找出来,为张生报仇。
“菀汐,你看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是张生背叛了我们,然后又被人给灭口了?”隋文武脑子不太好使,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种可能了。
“隋大哥,你去张家,可看到张家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
“没有啊”,隋文武道,“能有什么奇怪的?就是普通的农家,和咱们今年前去过的时候一样,添置了些新家具罢了。”
“张大嫂和小花呢?有没有什么特别害怕的感觉?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容菀汐问道。
隋文武又是摇头,表示并没有这种情况。
“隋大哥,你见着张大嫂的时候,张大嫂是着急还是害怕?”
“着急啊”,隋文武都被容菀汐给问糊涂了,“我又不吃人,她怕我干什么?”
容菀汐静了片刻,已经可以断定:“张生没有背叛我们。”
见隋文武有些不解,解释道:“如果有人想要让张生为他效力,能用来要挟他的,就只有他的妻女。可张家媳妇儿还能出来找他,可见行动是自由的,而且她见着你的时候,只是着急,并没有害怕之感,可见她根本不知道张生可能会死。还有,若是有人威胁她,她见张生已死,必定会向你求救的。可是她没有。”
“所以说”容菀汐道,“张生没有背叛我们,是有人在路上将他给拦截了,杀了他。拿走了他的货,假扮成他的样子,进入到将军府来。这也就是为什么茉莉会说,早晨见到张生的时候,张生好像不认识她似的。不是好像,而是此张生非彼张生,此张生和她不熟,就算知道她是谁,远看一眼,也看不出来。”
隋文武听得有些迷糊,但也不太好意思细问。仔细想了好半晌,才明白过来。
“你是说有人会易容术,而且还非常高明,变得和张生一模一样?”隋文武惊讶道。
“不错,只有这种可能”容菀汐道。
一个能将易容术用得如此炉火纯青的人,等于有千百个面孔。他想要变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想要抓住他,很难。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原本的面貌是什么。
但容菀汐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就在将军府周围。而且除了张生这件事情之外,他已经不止一次地进入过将军府了。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翎王已经醒了,而且正在好转。
难怪雷国那边会在本应僵持和休养生息的时候选择再战,是因为,他们确定翎哥的确中毒昏迷,甚至于有可能根本醒不过来。但是这人应该只是在府衙内走动,还没能进入到军营中去。以至于无法知道风国这边的战略部署,还是无法挽回雷国的败局。
而且雷国之中,这样的易容高手应该只有这一个,不然他们会再派一个人混到军营里去。且这人的易容术,也并未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不敢到军营里去卖弄。
一定要想法子抓住这人。这人不抓住,后患无穷。
在周围广撒网是不行的,一定要设个圈套,将他给引出来才行。
正想着对策,忽听得院外有人喊道:“小姐有三位从京都城里来的客人,两个姑娘,一位公子说是要见小姐”
京都城里来的客人?两男一女?
难道是宸王带着初夏知秋过来了?
容菀汐心内一喜,忙到门口儿吩咐道:“快带他们进来。”
“菀汐,要不要我去看看是谁?可别再是谁假扮的?”隋文武还在后怕呢。
容菀汐笑道:“无妨,他们要是有三个易容高手,咱们这边早就连吃败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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