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瑟坐在一旁的山石上,一脸正经地回答:“是啊,每六个月掉光一次。”
“重明鸟每六个月换一次毛,在新的羽毛长出来以前,旧的羽毛都会掉光。”宁瑟道:“它们生性含蓄内敛,没有羽毛的时候,会十分的自惭形愧,一般都要躲起来,很少见人。”
风拂涟漪,流云沉入浅溪,晕开一片细碎的波纹。
千绣低头看着溪水,在岸边静了一阵,忽而轻声道:“从来没有谁告诉我这些,我也没有问过别人,我以为光靠耐心就能养好它。”
她弯腰将阿花从水里抱了出来,接着问:“为什么要躲着我呢?”
宁瑟想了想,站在一只鸟的角度回答:“大概是怕你嫌弃它没有羽毛,比原来长得丑吧。”
千绣愣了一瞬,应话道:“我养阿花是因为喜欢它,既然养了它,无论掉不掉毛,只想让它过得好。”
怀里的阿花瞪大了双眼,眼中又蒙上一层雾气。
宁瑟点头,十分赞成她的意见,跟着接了一句:“对!就是这样,喜欢他就要对他好。”
这日下午,天空依然晴朗,明澈如一汪碧蓝色的静湖。
清岑在书房里翻书,门边有人通报道:“殿下,有客人在正厅里等您。”
他的手一顿,语气平淡道:“是么?”
书页翻了一半又合上,他问:“叫什么名字?”
门口的侍卫毕恭毕敬道:“兰微。”
清岑重新翻开书,淡声道:“没空见。”而后又补了一句:“你们代我送客。”
那侍卫点头,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又觉得清岑殿下他……实在有点不懂得怜香惜玉。
这么一想,他不禁有些惆怅,觉得他们殿下可能要像老天君那样,几百万岁都是孤身一人。
兰微走后不到半个时辰,宁瑟就站到了门口。
侍卫通报以后,宁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一路走进了清岑的书房,瞧见他的第一眼,就开口道:“你这里的侍卫是近日多出来的么,以后我来找你……”
清岑的书桌上没有一本书,似乎宁瑟来的刚是时候。
他低声应了她的话:“侍卫不会拦你。”
一旁的侍卫已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了。
过不了多久,清岑就要回陌凉云洲,承袭天君之位,而这些多出来的侍卫,正是来自陌凉云洲,隶属天君部下。
侍卫出门前,将方才那一腔担心全部收了回来,又贴心地将书房的门掩上,甚至开始盘算,也许等清岑天君即位大典之后,陌凉云洲又能迎来一场喜庆热闹的婚典。
书房里,宁瑟将食盒递给清岑,一边同他说:“你有空可以尝一尝这个,我是按照你的口味做的。”
清岑顿了顿,顺着她话问:“我的口味?”
“嗯,我从掌门仙尊那里问来的。”宁瑟道:“不过他也告诉我,这是你小时候的口味,也许现在变了也说不定。”
云风临窗,映得树影微动,她搓了搓手,又说:“你要是喜欢,一定要告诉我啊,我做起来很快的。”
这话其实是假话,她做的那样用心,至少要花一上午。
清岑拎着那食盒,见她一脸真诚,忽而又问:“你从掌门仙尊那里听说了什么?”
宁瑟双手背后,“我还听说你喜欢黑色,下雨从不打伞,经常御风而行,很少乘云,惯用五十斤的长剑,收集珍贵的兵器和法器,但是很少会用。”
她抬眸将他望着,见他也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话堵在心口,像是闸门外压不住的洪流,迟早要说出来。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而后道:“之所以会做这些,都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她牵过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左胸口上,“你摸着我的良心,我不会说假话的。”
清岑的手似乎僵了一瞬。
修长的手指带着薄茧,摸起来犹如冷玉一般,她不由自主地多摸了两下,听见他没什么情绪的话:“你这样成何体统。”
话虽这么说,却没主动将手收回来。
夜晚华灯初上,宁瑟从他的住处走出来,凉风吹过她的脸颊,她仍然觉得心头很热,每一脚都仿佛踩在棉花上,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今日她说完那些话以后,清岑并未回应她什么,这让她觉得,将他拐回凤凰宫成亲的大计,还需要从长计议。
好在虽然没有回应她,但也没有拒绝她。
她想得有些出神,走回属于她的院子时,刚好撞上一个人。
宁瑟抬头,发现撞上的乃是纪游。
纪游瞧见她以后,拉起她的衣袖就往外走:“师姐,太巧了,我一出来就碰到你,看来这就是天意,你千万别回去,到我的住处将就一晚吧……”
宁瑟诧然,十分不解地问:“为什么?”
纪游脚步一顿,侧过脸看她,“师姐,天乾山的人已经来了,他们的大弟子知道要和你比武,忽然说要在比试前先过招。”
宁瑟了然点头,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他就在你的院子里坐了一下午,坐到月亮升起来,坐到现在也不肯走。”纪游叹了一口气,总结道:“师姐,我觉得他可能不太正常,我们还是离他远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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