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行车极不安全,况且又下着这么大的雨,更是给这一段路程增添了不少变数。
不过这路修的倒是不错,宽敞平坦,两边屹立着高耸挺拔的路灯。虽然在雾气的遮挡下灯光略显暗淡,却也算是给他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而不至于让他们迷失在这无边荒野。
“这条路平时都没什么人走,怎么大半夜的还亮着灯?”秦洛有些心疼的说道。这么一长排路灯从傍晚亮到天明,每天要浪费多少电啊?
“人和人不同。”闻人牧月说道。
她穿着黑色西装,白色的翻领衬衣,领口扎着一条黑色小领带,看起来英俊不凡又带有一股子中性的妩媚。
她和秦洛并肩坐在后排,虽然没有打香水,但是秦洛的鼻孔里还是嗅闻到那股淡淡的馨香。
每个女人都有她所独有的味道。这是闻人牧月的味道。
“也是。”秦洛说道。“住在郊区的都是有钱人。反正修路的钱也不是政府官员自掏腰包,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坐在角落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他的身影隐藏在暗处,看不清楚脸。不说话,给人一股阴郁的气质。
嘎!
车子停在一间铁门门口,披着雨衣的黑衣保镖迎了上来,检查了一番后便挥手放行。
车子继续前进,连续拐了好几个弯,足足在这个大院里行驶了五六分钟,才在一幢亮着灯的小楼门口停了下来。
脸带笑意的白破局和表情阴沉的白残谱两兄弟并肩站在台阶上,两人同样的身材高大面相粗旷,即便不言不语沉默如山,也给人莫大的压迫感。
看到车子停稳,两人同时迎了下来。
不自觉的,白残谱放慢了脚步,稍微和白破局错开一个身位,刚好落在他的身后。白破局感觉到堂弟的行为,却也没有转过身来和他默契的对视。
这样的动作太明显了,反而不好。
秦洛推开车门下车,就有一把大伞伸过来遮住他的头顶。
白破局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兄弟,让你受苦了。”
“没什么。”秦洛笑着说道。“和平时坐车没什么区别。”
反正他也不是司机,对他来说下雨天坐车和平时坐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而且他觉得下雨天跑出来兜风还是挺浪费的一件事,听风穿树林,看乱雨纷飞,身旁还有美女陪伴,简直比洗‘凉水澡’还要痛快过瘾。
当然,大头是否这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闻人牧月抬脚走出来的时候,所受到的待遇就不同了。一左一右分别有两把大伞挡在头顶,把她的上空遮的滴水不露,还有一个漂亮的女人送上来一件准备好的毛皮大衣。
“牧月,真是太委屈你了。原本应该是我们兄弟去闻人家拜访你的,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让你们亲自跑过来一趟,实在是罪不可恕啊。”白破局搓着手对闻人牧月说道,倒不完全是客气话,脸上还真有一丝愧意。
想来,以白破局这样的感情顽石也觉得让闻人牧月这样的女人半夜行路是件很不道德的事情。
“没关系。”闻人牧月简洁说道。她拒绝了女人送过来的皮衣,她不希望触碰陌生人的东西。特别是衣服手饰一类贴身的物体。
“快请进吧。”白破局说道。“屋里暧和。”
说完,便引着两人进屋。
好像他不知道车子里还坐着两个人似的,好像秦洛也忘记自己有个同伴坐在车子里。
白残谱一句话不说,只是用眼神和秦洛闻人牧月打了招呼。他像是一只驯服的家猫似的,完全不抢主人的风头。
不过他的安静并不让人心生安宁,反而让秦洛情不自禁的多看了他几眼。
屋子里的暧气开的充足,一进来就有股热气扑面而来。然后迅速的包裹全身,让人说不出的舒坦。
秦洛走过去帮闻人牧月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偷瞄一眼她西裤包裹的浑圆臀部和胸前饱满后,便端坐在她的身边,一幅得力男助手的模样。
这是一次私秘的会谈。
白家只有白破局和白残谱两兄弟参与,而闻人家族的代表则是闻人牧月和秦洛这个关系暧昧不远不近的男人。
除此之外,别无它人。连个端茶倒水的佣人都没有。
“事情当真办成了?”白破局笑呵呵的问道。他站在酒柜边给几人倒酒,因为没有佣人,白大少亲自担任了这个角色。
“白老爷子指点迷津,事情就容易很多。”闻人牧月云淡风轻的说道。“我不喝酒。”
“有茶。”白破局说道。他先端来三杯红酒给秦洛、白残谱,一杯放在自己的茶几面前。然后又过去给闻人牧月泡茶。
端着茶杯过来,说道:“爷爷也只是知道这件事,随口那么一提。当初我们试过,李腾辉这个人不好接触,而且对秦家忠诚的很,根本就没办法说动。”
白破局的视线放在秦洛的脸上,端起桌子上的红酒杯,说道:“兄弟,我得好好的敬你一杯。此事能成,你居功至首啊。”
秦洛端起杯子和白破局碰了碰,说道:“我只是做了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要谦虚。”白破局说道。“咱们认识那么久,你从来都没有让人失望过。来,咱们兄弟干了。”
白破局说完,把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秦洛也只得有样学样,一股微涩的醇香荡漾在口腔和肺腑,脑袋微蒙,却非常舒服。
“人来了吗?”白残谱坐在靠近书柜的角落里,突兀的出声问道。
“来了。”闻人牧月说道。“他不来,我们也没必要来。”
“说的不错。”白破局说道。“我想见见他。能够带领秦家绝地反击的强人,没理由不和他成为朋友。”
秦洛就站起身走了出去,当他再次进来的时候,身后就跟着一个相貌俊朗的中年男人。
“李腾辉。”秦洛笑着介绍李腾辉给众人认识。
李腾辉微笑,正要开口说话,就感觉到两道异常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被这气息所迫,他竟然一下子哑口无言,把想说的话也给憋了回去。
“早就听闻白家兄弟性格彪悍,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李腾辉心里暗道。自己在秦纵横面前也没有这么不堪,却没想到在他面前竟然有种胆颤心惊的危险感觉。像是被凶猛的动物给死死盯住了一般。
“李腾辉?”白破局走到李腾辉面前,仔细的端详着他。
“是我。”李腾辉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久闻白少大名,今日得见,万分荣幸。”
“哈哈,客气客气。”白破局像是这才确定面前这个人的身份似的,伸出大手和他握了握,说道:“欢迎加入我们这个温暖的大家庭。坐下来说话,我给你倒酒。”
“白少不用客气。”李腾辉连忙阻挡。
“哎,你也不用客气。”白破局说道。“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锄头。倒杯酒而已,不值得什么。”
“谢谢。”李腾辉在秦洛的下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只是屁股挨了沙发一角,没敢像秦洛和白残谱那样把整个身体都窝在里面。
穷人家的孩子,即便以后飞黄腾达,在底气上还是不如那些从小就养尊处优惯了的官二代富二代们。
李腾辉深知自己和他所带领的那个能源工作室的价值,可是他在面对这些传说中的京城大少时,心中还是没来由的紧张。
命运如此神奇,谁能想到一个园丁的孙子一个帮厨的儿子有朝一日会和这些王候将相隐商巨贾的子孙坐在一个房间里喝着同一瓶红酒?
想到这里,李腾辉突然间有些飘飘然了。
白破局端着满满一杯的红酒走过来,李腾辉赶紧站起身去接,他哪敢端坐不动让人侍候啊。
可是,这个时候奇妙的事情却发生了。
白破局却后退了一步。仅仅一步。
他拒绝把酒交给李腾辉,李腾辉的双手落空。
这一进一退形成一个尴尬的场景,李腾辉的脸上盛满了愤怒。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白破局说道。
“什么问题?”李腾辉强忍着心中的不快问道。
“为什么过来?”白破局说道。
为什么过来?
‘过来’是一种含蓄委婉的表达方式,其实他真正的问题是‘为什么背叛’。
李腾辉沉默了。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但是,大家的视线都毫无疑问的盯在李腾辉的脸上。
每个人都在等待答案。
“我爷爷是秦家的园丁,我爸爸是秦家的厨师。”李腾辉说道:“用比较难听点儿的话来讲就是,他们都是秦家的佣人。我也是,只不过是高级佣人。他们重用我,但是秦家的人内心深处不会改变这种观念。”
李腾辉的眼神变得灼热,说道:“我不想做奴才。也不想我的子孙后代继续做秦家的奴才。只有离开秦家,我才能挺直脊梁做人。我才能有尊严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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