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您老这不是找不痛快么?
话说孙悟空安排停当。遂按下云头,元神归位,在旁边高叫道:“先生请了,四声令牌俱已响毕,更没有风云雷雨,该让我了。”
那道士无奈,不敢久占,只得下了台让他,努着嘴,径往楼上见驾。孙悟空道:“等我跟他去,看他说些甚的。”只听得那国王问道:“寡人这里洗耳诚听,你那里四声令响,不见风雨,何也?”道士云:“今日龙神都不在家。”孙悟空道:“陛下,龙神俱在家,只是这国师法不灵,请他不来。等我请来你看。”国王道:“即去登坛,寡人还在此候雨。”
孙悟空下了楼,径上高台。原著中,他乃是着了唐僧静坐,自己只在一旁暗行手段,风头归了唐僧。但现下他和唐僧关系不同,犯不着给佛门和尚一个露脸的机会,施施然自己上了去,去耳朵内取出铁棒,迎风幌了一幌,就有丈二长短,碗来粗细,将棍望空一指,那风婆婆见了,急忙扯开皮袋,巽二郎解放口绳。只听得呼呼风响,满城中揭瓦翻砖,扬砂走石。
见了这等风势,满朝文武都是动容。却见孙悟空又显神通,把金箍棒钻一钻,望空又一指,顿时密云满布,隐了太阳星,伸手不见五指;又一指,那沉雷护闪,乒乒乓乓,一似那地裂山崩之势,唬得那满城人,户户焚香,家家化纸。那雷越发振响起来。孙悟空却又把铁棒望上一指,只见雨漫乾坤,哗啦啦的下了起来,和泼水相似。
这场雨,自辰时下起,只下到午时前后,下得那车迟城,里里外外,水漫了街衢。那国王传旨道:“雨彀了,十分再多,又淹坏了禾苗,反为不美。”五凤楼下听事官策马冒雨来报,孙悟空闻言,将金箍棒往上又一指,只见霎时间,雷收风息,雨散云收。国王满心欢喜,文武尽皆称赞道:“这正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就是我国师求雨虽灵,若要晴,细雨儿还下半日,便不清爽。怎么这要晴就晴,顷刻间杲杲日出,万里就无云也?”
国王教回銮,倒换关文,打发唐僧过去。正用御宝时,又被那三个道士上前阻住道:“陛下,这场雨全非他之功,还是我道门之力。”
国王讶异道:“你才说龙王不在家,不曾有雨,他走上去,以静功祈祷,就雨下来,怎么又与他争功,何也?”
虎力大仙道:“我上坛发了文书,烧了符檄,击了令牌,那龙王谁敢不来?想是别方召请,风云雷雨五司俱不在,一闻我令,随赶而来,适遇着我下他上,一时撞着这个机会,所以就雨。从根算来,还是我请的龙下的雨,怎么算作他的功果?”
孙悟空笑道:“这些旁门法术,也不成个功果,算不得我的他的。如今有四海龙王,现在空中,我未曾发放,他还不敢遽退。那国师若能叫得龙王现身,就算他的功劳。”
国王大喜道:“寡人做了二十三年皇帝,更不曾看见活龙是怎么模样。你两家各显法力,不论僧道,但叫得来的,就是有功;叫不出的,有罪。”
那三位国师闻言,俱各面有难色,走至一旁聚首,低声商议。鹿力大仙道:“原始老爷差我们来时,只说那东土和尚西天取经,与道门气运颇有不利,教我等阻他回头。当初只说他们是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万料不到竟然也有呼风唤雨之术。如今这国王着我等呼龙显圣,怎生收场?原始老爷赐下的宝旗虽能召请风雨,要说唤来龙神现身,倒还真不曾试过。万一唤不出来,岂不是颜面扫地?坏了原始老爷的名头?”
羊力大仙也愁眉苦脸道:“事已至此,若是不叫,岂不也是颜面扫地?”
虎力大仙道:“你们两个说得是甚话?想原始老爷不以我等三个山野妖身鄙陋,助我等化形,传我道术,赐予宝贝,安敢不竭股肱之力以图报效?若是放了他过去,如何向原始老爷交代?你我些须声名算得甚事,且去和他拼斗一番。想那宝旗妙用无穷,或许真能唤出龙神,也未可知。到时也能教这满殿凡人晓得我道门乃是玄门正宗。”
不说这三人议论,孙悟空在旁笑着叫了一声:“三位国师,可是不能叫出?”
虎力大仙冷哼一声,道:“也罢,贫道便来一试!”
说话间,就自袖中取出一面旗子来,只见氤氲遍地,一派异香笼罩上面。孙悟空定睛一看,果然和前番见过的五方旗另外三面大同小异,不由得心中狂喜道:“难道聚仙旗真个在这几个人手中?天大的造化!天大的造化!”他还不敢认定,不过见那旗子灵气充盈,就算不是聚仙旗,也定然是件了不得的灵宝,就欲上前一棒打倒,抢了旗子去,转念一想,又道:“不妥!此间毕竟人多,明着杀人越货,坏了名声,只恐大哥有些怪我。”原来妖族声名被邓坤着意整顿,如今形势一片大好,少有无故伤人之举,这里满殿文武百官连那昏君都是凡夫俗子,要是一昧恃强而为,也不是个办法,当下打定主意道:“这旗子俺老孙是要定了的,且看我手段便是。”
猴子犹自纠结,那虎力大仙已然将旗子高高举起,大声呼喊道:“龙神何在,请现身相见!”——他手里旗子虽然是件了不得的宝贝,可也看什么人用,这虎怪道行低微,就算把盘古幡给他恐怕也只能扇扇风。他这一叫,孙悟空那壁厢把铁棒拿出来,往地上一柱,望着天上,嘴上挂着笑意,脸上表情分明写着:“哪个敢伸出头来给我看看?”
那道士喊了半天,嗓子都哑了,只没个动静,羞惭而退。孙悟空哈哈一笑,一摆手中棍子,厉声喝道:“敖广何在?弟兄们都现原身来看!”那龙王听唤,即忙现了本身。四条龙,在半空中度雾穿云,飞舞向金銮殿上,慌得那国王在殿上焚香。众公卿在阶前礼拜。孙悟空挥手道:“可以了,回去罢!”四龙又飞了少时,各自转回本位去了。
那国王见孙悟空有呼龙使圣之法,即将关文用了宝印,便要递与唐僧,放行西路。那三个道士,慌得拜倒在金銮殿上启奏,那皇帝即下龙位,御手忙搀道:“国师为何行此大礼?”
道士说:“陛下,我等至此匡扶社稷,保国安民,苦历二十年来,今日这和尚弄法力,败了我们声名,可不轻了我等也?陛下且留住他的关文,我兄弟与他再赌一赌,看是何如。”
孙悟空一听,正合心意,暗笑道:“买卖来了。”连忙说道:“国师有意,我奉陪就是。”顿了一顿,续道:“不过这赌赛也须得有彩头方热闹。否则国师赢了,我等要被逐回;国师输了,也不过是放我等西去,不论输赢,于国师都无伤损,赌起来有何兴味?”
国王听了也觉得有理,问道:“你欲如何?”那羊力大仙怒道:“若是贫道输了,就此辞官不做,转入深山修行罢了,可趁了你心意否?”
孙悟空笑道:“无需如此,你做你的国师,与我何干。不如这般,我观你那旗子也颇不错,不如拿来做彩头。若是我赢,旗子须得归我,何如?”
那三位大仙脸上顿时变色,这旗子乃是原始天尊赐下,哪敢拿来作当?正待拒绝时,又听孙悟空笑道:“国师若是不敢赌,想来是因为难胜我等,这也无妨。只是往后莫再口称原始圣人弟子,如此脓包,丢了他的声名,贻笑大方。”
三位大仙勃然大怒,虎力大仙沉吟片刻,咬牙道:“好,我便与你赌了。”目露凶光,续道:“只是你若输了,我就将汝等推赴杀场典刑示众。”
孙悟空笑得合不拢嘴,满口答应:“可以,可以!”
国王闻说,收了关文道:“国师,你怎么与他赌?”
虎力大仙道:“我与他赌坐禅。我这坐禅,比常不同,有一异名,教做云梯显圣。要一百张桌子,五十张作一禅台,一张一张迭将起去,不许手攀而上,亦不用梯凳而登,各驾一朵云头,上台坐下,约定几个时辰不动。动了便算输了。”
听见赌的是坐禅,孙悟空就傻了眼。这猢狲那里有这坐性?你就把他锁在铁柱子上,我也要上下翻腾,莫想坐得住。正在为难时,转眼看见唐僧,心里一喜道:“有这和尚在,怕什么坐禅?这旗子岂不是天意要归了老孙的么!”当下凑近对唐僧道:“你去和他赌一个坐禅来。赢了后大家走路,若是输了呵,大家都遭殃。”
唐僧此刻也是别无他法,只得答应道:“坐禅贫僧倒是不怕,只是不能上去。”
孙悟空道:“你上前答应,我送你上去。”
那长老果然合掌当胸道:“贫僧会坐禅。”国王便教传旨立禅台。不消半个时辰,就设起两座台,在金銮殿左右。那虎力大仙下殿,立于阶心,将身一纵,踏一朵席云,径上西边台上坐下。孙悟空也出了元神,作五色祥云,把唐僧撮起空中,径至东边台上坐下。
两人分别坐定,传令官刚叫开始,那壁厢听见一声大叫,只见那虎力大仙已然坐不稳,一个筋斗翻将下去,摔在台下跌了个仰八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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