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夫人从尚氏那里得来的东西是要留给她儿子的,所以动用的其实没多少,这倒是保下了不少的东西。
范夫人浑浑噩噩间听到外面的动静,拉住一个小丫鬟道:“外面是怎么了?”
小丫鬟眼里闪过厌恶,心生一计,就幸灾乐祸的道:“大少爷在搬先夫人的嫁妆呢!”
范夫人浑身一怔,继而脸色狰狞道:“那是我的!”
小丫鬟嗤笑一声:“二少爷都死了,你要那些来还有什么用?”
范夫人一呆,良久没有回过神来,小丫鬟在旁边看了有些害怕,就匆匆退了出去。
范夫人再回过神来时,人,已经疯了!
锦乡侯是在第一场雪下来后不久回到京城的,锦乡侯府已经变样了,面对对自己毕恭毕敬却又陌生的儿子,他心里惨笑,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难道他还会为府里的两个女人和他作对吗?锦乡侯默认了府里的局势。
……
徐润新在梁宜梅的注视下,不自觉的移开视线,有些心虚的喊道:“这不是这几年赚的多吗?而且蒋家从海外带回来的东西也出手了一半了,不仅将本全都捞回来了,还赚了不少……”徐润新的声音越来越低。
梁宜梅就“扑哧”一声笑开了,“徐哥哥,做了好事不是应该让人夸你吗?怎么你还一脸的不自在啊。”
徐润新大呼一口气,也知道自己有些过敏了,有些不自在的道:“我做好事又不是为了夸奖的……”
“不过,”徐润新脸色一正,道:“我对这些事不太懂,所以才来找你给我出出主意的,我问了不少人,底下的几个管事都叫我买了米面直接送到几个村寨就好了,我却觉得不太妥当。”
梁宜梅也正了正脸色,凝重的问道:“徐哥哥。这善事你是打算兴起的时候做一做呢,还是想长久的做下去?”
“自然是长久的做下去了。”徐润新的脸上有些哀伤,“我以为我见到的苗人已经过的够苦的了,没想到其他族的人也过得这么不好。”
梁宜梅眼里有些湿润,心里有些惭愧,比起徐润新。她和广西的渊源更深,她前世就是广西人,虽然户籍上是汉族,血统里却也有壮人的血液……到她的时候。家乡已经是各个民族混居在一起了,正要说谁是哪个民族的,谁也分不清。所以习惯性的就照父辈的来写。
可是现在的广西汉人却很少,最多的还是壮族、苗族和瑶族的人,其他的少数民族也不在少数,朝廷连年征战,赋税逐渐加重。为了缓解中原的压力,这些边寨的税赋是中原地区的好几倍,驻守在边寨的官兵再贪一些,那些少数民族连果腹都不能办到。
以前梁宜梅是不了解那边的情况,等到了解的时候。长平侯夫人的身份却迫使她不能做这些事情。
长平侯府在民间的声望本来就高,朝廷已经忌惮不已。她要是再向敏感的南蛮之地伸手,恐怕真的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徐哥哥,那里的人不少,就是我们再大的财力也支应不了多久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徐哥哥不如想想他们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我们是商人,做的不就是互通有无吗?”
徐润新眉头一皱,“我先前想的也是这个主意,他们要是有什么可以交易的,我亏本一些也没什么,可关键是那南蛮之地哪有什么能出手的东西?”
梁宜梅一翻白眼,想说他们怎么就没有了?也没有这么侮辱人的?
梁宜梅深吸一口气道:“先前已是冬天,说什么也迟了,徐哥哥不如先给他们送粮食布匹去,先交好他们,我这几天想想法子,等想好了再叫你来商量。”
梁宜木和梁宜林一直觉得妹妹有些笨,可是在徐润新看来,世上最聪明的就是梁宜梅了,所以他遇到困难之后第一想到的不是他外公,也不是三元及第的郑决,而是梁宜梅!
徐润新笑嘻嘻的应下。
梁宜梅送走他后,拿过笔将想到的东西记下,吃穿住行,一项一项来。
前世广西大部分的地区都可以一年两季的种着水稻,可是徐润新说现在一季的常量都很低,况且那里是丘陵地区,田地真的很少。
梁宜梅不得不在心里再次感激袁隆平先生,种子的问题很重要!梁宜梅想起空间里的稻子,那些颗粒饱满,又比外面好吃的稻谷,要是用它做种子的话应该不错,只是……梁宜梅摸了摸肚子,得等到孩子出生后她才能进入空间,那就是要到明年的四月份了。梁宜梅皱了皱眉头。
想了想,又将前世自家用的犁之类的农具一一记下来,包括务农的经过,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姑且先记下吧。
苗人等少数民族自有一套自己纺织染色的技艺,那些布料的颜色要比外面的要鲜艳得多,而且长久的不会褪色,她曾听外祖母说过,以前贫穷壮族姑娘一辈子也许只有一套鲜艳的衣裳,从出嫁起穿到死亡……也许这会成为商机。
……
梁宜梅细细的将这些东西在灯下记下来,侯云平的脸色却越来越黑,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还是上前轻轻地抽走梁宜梅手中的笔,道:“有什么还是明天再写吧。”
侯云平打断她道:“你不饿,孩子也饿了!”
梁宜梅只好随着侯云平去吃饭,回来刚坐到凳子上,侯云平就皱眉,梁宜梅连忙摆手道:“我不写字,我只是看看有没有什么错误的。”
侯云平面上一松,就接过道:“我帮你看吧。”
侯云平眼里闪过异色,徐润新来找妻子,他自然知道原因,不过他并不觉得他们能做什么,没想到妻子对南疆却也有一定的了解。
侯云平神色微重,细细地看完了,回味了一下,道:“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里看的?”
“是我自己想的啊。”梁宜梅理直气壮地道。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这的确是她自己想的。当然是借鉴了前世的经验。
侯云平眼里闪过笑意,“写的不错。”但还是道:“只是不太符合南疆的情况。”
“有哪里不符的?”梁宜梅前世可是土生土长的广西人,所以这句话问的理直气壮。
侯云平叹了一口气,虽然的确写的不错,放在其他的地方应该更有成效,只是南疆……果真有些小孩过家家的意味。“南疆土地贫瘠,而且春旱夏涝秋旱,你说的两季水稻根本不可能,别说两季。他们一季的收成好些就不错了,而且南疆多虫,水稻刚抽穗的时候就是害虫最活跃的时候……那里生存的条件很差。男子的普遍寿命都是四十左右,劳力也很少,牲畜更少,靠人是不可能完成这么多活的……”
侯云平短短的一席话将梁宜梅打回了原点,梁宜梅嘴巴阖了阖。才知道自己太想当然了,前世村里修有水库,虽然避不掉春旱秋旱,却比现在好多了,前世有农药。各家各户有牛,还有机器……
侯云平见妻子蹙起了眉头。就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我也在南疆呆过,那里的人的确过得很苦,北地的人虽没有米面,总是面临着鞑靼的劫杀,却也练就一身武艺和虎彪的性子,有肉吃,可是南疆……”南疆虽然也民风彪悍,却没有米面,也没有牲畜,只有无尽的山林……
侯云平不愿妻子为难,放下手中的东西,揽她入怀,“你今天也累了,还是先睡吧,明天再想,要是想不出来,再和其他人讨论一下。”
梁宜梅无知无觉的被侯云平带上了床。
梁宜梅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无论如何,她还是要试一下!
没过多久,梁宜梅找来徐润新,有些歉意的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这样一来,也许终我们一生也不能让他们走出贫困。”
徐润新却满脸坚持道:“你不也说了吗?只是可能,纵使我们不行,总还有后人的!更何况,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改善的,不是吗?”徐润新满眼期盼的看向梁宜梅。
梁宜梅一愣,继而也坚定的道:“你说的对!”
“徐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徐润新一向看得开,很难见他对一件事这么执着过。
徐润新脸色一黯,“两年前我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一直拿不定主意,这次还是再去了一趟广西才下定决心的。”
到底还是没有说为什么会这么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梁宜梅不再问。
“最重要的还是教育的问题,要是这几个少数民族有人在朝为官或是走出来在外面有一些本事会对他们民族很好的,就是不信,能养活自己让家人过得好一些也不错啊。”
徐润新点头,“事情要一步一步做,我会找一些有意的秀才举人去做老师的,酬劳开得丰厚一些,应该能找到一些……只是我们就是有再多的钱也不经这么花,所以我们还得找赚钱的法子。”
“大哥和二哥把南边的那一处铺子的收益全都给了我做嫁妆,不如我们商议一下,每年抽出多少成专门提供给他们吧。”
徐润新眼睛一亮,有些踌躇,“这样好吗?毕竟是你的嫁妆?”
梁宜梅微微一笑,“徐哥哥不会就想凭一己之力做这些吧?这是不可能的,这个计划要进行下去,以后要拉进来的人还有很多,不过,”梁宜梅话头一转,道:“徐哥哥也知道长平侯府的尴尬,这件事却不能出现我的名字,所以那些东西都以你的名字出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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