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梦德脸顿时黑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包飞扬这个小王八蛋竟然故技重施!先前这个小王八蛋在工商贸口的工作会议上抛出一个六百万,引得工商贸口那些单位领导你争我抢的,纷纷向他靠拢。现在在常委会上,这个小王八蛋竟然又再次抛出一个三百万来引诱分化常委们。
三百万任务指标看起来不多,不过按照县里“买税”任务的分配,大头在工商贸口,工商贸口承担了百分之八十之后,分配到其他人身上的任务本来就不多,也就是四五百万的样子,如果包飞扬真的能够解决两三百万,无疑帮助大家解决了大问题。
对在座的望海县县委常委们来说,完成这部分任务的难度、从包飞扬手上争取份额的迫切程度均不如下面那些具体做事情的,可是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谁又不希望自己的任务能够提前完成呢?更何况招商引资任务的完成情况直接关系到自己分管部门的工作考评和福利,如果他们这些当领导的不争取,底下人会怎么看他们这些分管领导呢?会不会因此消极怠工,反正你们这么领导不着急,我们这些下面的人又怎么会上心呢?甚至下边人还会抱怨分管领导无能,不知道积极地从包飞扬哪里争抢任务指标,导致自己这些底下的人因此少拿了奖金福利。
因此听到包飞扬这么说,在座的常委们不由得都砰然心动,一时间会场上竟然寂静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向来沉默寡言的纪委书记、县委常委耿直言突然笑了笑,道:“呵呵,如果包县长真的能够帮我们完成一两百万元的任务指标,那我们纪委身上的担子就轻了很多。纪检口的干部们也能专心做他们的本职工作。”
作为纪委书记,耿直言内心里向来反对类似的摊派,尤其是让纪检干部承担这种招商引资任务,为了完成任务。纪检干部得不得不和那些企业、商人打交道。免不了要迎来送往,求助其他单位的帮助。这样一来,纪检干部又怎么能够保持**性,铁面无私地办案呢?更何况买税这种事情严格来说本身就是违规行为,让纪委这种纪律部门干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乱来,只是大环境都是这样,耿直言的纪检部门又不能独善其身。
如果包飞扬能够帮纪委完成这项任务,免去了纪委干部要面对这种麻烦,耿直言求之不得,趁着出现短暂冷场的机会,他马上紧跟着曹逊表示欢迎。
不光是纪委书记耿直言。在场和耿直言有类似心态的县委常委还有好几个,分到他们头上的任务是不重,但是他们拥有的资源也不如经济口,为了完成任务。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办法,放下身段到处去求爷爷告奶奶的,甚至要派专人都外地专职跑税,真是痛苦万分。现在好了,新来的副县长包飞扬能力这么强,一出手就能帮他们解决大部分,甚至是全部,有党群副书记曹逊和纪委书记耿直言在前面带头,他们如果再不抓住这个机会,岂不是傻子?当然要对包飞扬的话表示支持和欢迎。
于是乎县委会议室里的风向顿时一变,除了焦梦德之外,就只有和他交好的一两个常委,还有就是县长、常务副县长等寥寥几个人没有急着表态,这些人中有的是顾及焦梦德的脸面,或者自己能够完成买税的任务,所以并不着急,不必像其他常委那么着急表明自己的态度。
饶是如此,常委会上的态势也越来越明显,焦梦德想要利用常委会对包飞扬施压,没想到包飞扬来一个照方抓药,一下子又争取到常委们的支持。至于焦梦德想要给包飞扬上眼药,让包飞扬专门负责“招商引资”工作的提议,自然也被诸位常委们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他们和包飞扬并没有冲突,现在承了包飞扬这样一份人情,总不能好处没有得到,就落井下石,帮着焦梦德剥夺包飞扬手上的权力,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包县长,你放心,我们党群口一定配合你的工作,你有什么困难,或者遇到什么问题,只要是党群系统方面的,你跟我说,我一定尽力。”曹逊笑眯眯地递给包飞扬一支硬中华。
“多谢曹书记的支持。”包飞扬笑着接过香烟,说道:“我这人不太会说话,总之来日方长,我一定不会让曹书记失望。”
包飞扬此时早已经看出,曹逊和焦梦德不怎么对付。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曹逊分管党群工作,手握干部人事大权,是望海县实际上三把手,地位只在县委书记周知凯和县长杨承东之下。眼见曹逊主动向自己示好,自然是要接过来。如果能够把曹逊拉过来做自己的盟友,自然就不怕焦梦德在县委常委会议中搞三搞四。
焦梦德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常委向包飞扬示好,最后甚至就连县长杨承东、常务副县长黄智焕都开始亮明自己的态度,对包飞扬进行支持。就明白大势已去。
这时候一直引而不发的县委书记周知凯见焦梦德再翻不出什么浪花,就是趁势拍板,对包飞扬的提议表示支持。毕竟县里的财税指标上去以后,得到好处最大的还是周知凯这位望海县的一把手。当然负责经济工作的县政府一二把手杨承东和黄智焕也各自会有不小的政绩加分。
焦梦德不由得恼羞成怒,再也顾不上自己副书记的气派,黑着脸瞪着包飞扬,阴测测地说道:“小包副县长,周书记、杨县长以及各位县委领导对你的支持你都看到了。你既然这里做出了保证,到时候别完成不了。”
包飞扬笑了笑,底气十足地说道:“请焦书记放心,今天当着周书记、杨县长和诸位领导的面,我再次保证,一定在工商贸口完成六百万的招商引资任务,另外再帮助其他口完成三百万。如果不能完成,我这个副县长立刻引咎辞职。”
焦梦德有些冲动伸手敲了敲桌子,向负责常委会会议记录的秘书倪堃说道:“倪秘书,记下来。将小包副县长的话都记下来。等到下个月结束,我们再来考核。”
然后扭头冷笑着看着包飞扬:“小包副县长。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赖账。”
几个常委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焦梦德失态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显然落了下乘。
包飞扬笑了笑道:“请焦书记放心。在周书记、杨县长和诸位领导面前,我就是想赖也赖不掉啊,我保证完成任务,不过工商贸口还剩下的那部分,可就要多仰赖焦书记了。”
“哼!”焦梦德气得拂袖而起,要不是旁边的人拉了他一下,他几乎忘了常委会还没有结束。或者说原本计划中的几个议题都还没有开始。
即便如此,在包飞扬离开、常委会重新开始以后,心神不宁、方寸大乱的焦梦德也在接下来的议题讨论中表现失常,本来有几个人事问题他是要据理力争的。也私底下和几个常委通过气,达成了联手的约定,没想到对方突然变卦,倒向了其他人,弄得他最后一无所得。
会议一结束,焦梦德就羞恼地离席而去,他为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憋屈,居然被一个年轻人逼到了墙角,他将今天常委会上的失利也全部归咎到包飞扬头上,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丢了颜面,那几个常委也不会突然变卦,一切都是包飞扬的错。
回到办公室,焦梦德一屁股坐到办公椅上,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到嘴边,突然狠狠掼在地上:“人都死哪里去了,连口热水都没有?”
焦梦德的秘书熊竹江慌忙走了进来,他看到焦梦德的心情不好,正在考虑要不要进来,没想到焦梦德突然就发作起来。
“焦书记,我、我这就给你倒水。”熊竹江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和茶水,连忙到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只崭新的茶杯。
“还倒什么水,你想呛死我啊!”焦梦德突然站了起来,伸出手臂,往桌面上猛地一捋,只听哗啦啦一阵乱响,桌上的文件笔筒等杂七杂八的东西统统落到地上,办公室里顿时一片狼藉。
“嗨,焦书记啊,你这是怎么了?”外贸局的局长刘起成出现在门口,顿时被屋里的情形吓了一跳。
刘起成是焦梦德的亲信,不但如此,刘起成还有个妹妹,是焦梦德的姘头,所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十分亲密。
看到屋里的情形,刘起成连忙向熊竹江使了个眼色:“竹江啊,你先出去,我跟焦书记说会儿话。”
熊竹江求之不得,连忙走出办公室,并反身将门关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起成拿起熊竹江刚刚烫过的茶杯,泡了一杯茶,放到焦梦德的办公桌上,然后伸出双手,将焦梦德按到椅子上:“焦书记,是不是那个包飞扬?”
“除了他,还能有谁?”焦梦德气咻咻地说道,端起茶杯想要喝水,不过很快想到这里面的水是刚刚倒的,又重重顿在桌面上。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焦书记,你不会相信姓包的真的能够完成五六百万财税任务吧?”刘起成伸手拍了拍焦梦德的肩膀,非常不以为然地说道。
焦梦德道:“不是五六百万,是**百万,刚刚姓包的当着县委常委们的面,又揽下三百万任务。那些老东西,一个个见钱眼开,都开始帮着那小子说话。”
刘起成眼珠转了转,这才明白焦梦德为什么这样生气,焦梦德揽权,此前就跟原来那位分管工商贸口的副县长闹得不可开交,他所依仗的无非就是身为副书记、县委常委,可以参加县里的最高决策,特别是掌握了一部分人事任免的投票权,地位超然,可是现在包飞扬得到了其他常委们的支持,无形中就打消了焦梦德的这部分优势。
刘起成用力压了压焦梦德的肩膀:“我的焦书记啊,这不会是真的吧,难道说你们都相信姓包的能够完成几百万上千万的财税任务?我看你们都上了他的当。”
“焦书记,你也别上火,要我说啊,姓包的现在牛皮吹得越大,将来他不能够兑现,下场就越惨。”刘起成坐到沙发上,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根烟,翘起二郎腿,悠闲自得地晃了晃。
焦梦德目光一闪,抬头看了看刘起成:“你怎么知道他就完不成呢?”
“切——”刘起成嗤笑了一声道:“他怎么就能够完成呢?焦书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望海县是什么情况,别说望海,就算市里面一年招商引资的成果有多少?对,这个招商引资任务不是那个招商引资,可是买税运作起来更麻烦,他姓包的初来乍到,哪里找那么多税源?”
焦梦德闷声道:“或许他有什么来头也说不定。”
“拉倒吧!”刘起成摇了摇头:“他能有什么来头?有来头的人能到我们望海?我听说他是从西京调过来的,西京那可是省会城市,从西京到望海,那就跟发配差不多吧,但凡有一点背景的人,能这么干?”
焦梦德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照这么说,这小子就是个落魄的主,是打肿了脸充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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