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连伟也想到一些事,杨东轩办公室里冒出一个女的,不管与他什么关系,都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带女-人进来。那女-人的来历不难琢磨出来,而派出所的人怎么会出现?难道是有人举报?那会是谁举报,也不难推想出来。
拿出手机,给儿子年旺拨打。
儿子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疙瘩,之前闹出那些恶名,最初也不少次狠揍,以为棍棒底下会让他转性子。谁想越打越反,彼此之间的关系闹得更僵,有两年父子都不说话了。等将儿子安排工作,又弄进教育局来,才察觉儿子性子变得阴狠。对年连伟说来儿子这样变未必不是好事,在社会上,这种性子的人不会吃亏。
跟雄海、朱俊等人往来密切,年连伟知道在两人在区里的关系与背景,也不会强行干预儿子与朋友的往来,他也干预不了儿子这些事情。
但是,这一次这样闹却不行。儿子跟杨东轩之间的矛盾他是了解的,最初是跟雄海争女-人。之后儿子要为雄海出头,报复杨东轩将他从一中调离。最后让杨东轩以支教的名义离开一中的决定还是他提出来的,这样既满足儿子的想法也不将事情做绝。对当初的杨东轩说来,支教两年也是年轻教师必走的一个经历,不算太过分。
谁想,杨东轩一下子调进政府办,当时对儿子提醒过。杨东轩能够进政府办在二叔年连成手下办事,说不定跟二叔有些关系。即使没有关系,背后的势力也强硬没有必要去招惹这样的对手。自己虽没有直白地说出来,以为儿子的心性会想到一些事情。这三个月来也确实没有事情发生,年连伟边放松了些。杨东轩给调进教育局来当副局长,更让人体会到他背后强力的背景。
谁会如此轻松拿到副科级、出任教育局的副局长?高开怀当副局长花了多少钱年连伟没有明确的数字,但知道有那么一回事,不会少于二十万。自己谋求副局长、局长,完全是得力与二弟年连成,没有他主抓文教卫,哪会轮到自己来坐这位子?杨东轩到政府办才三个月,就能够借一次救人的机会谋到教育局副局长的位子,绝对不是钱能够解决的。
这样的人如何惹得?虽说在区里有年连成照应,也还有不少的人在区里或其他部门、单位彼此照应,不用怕杨东轩和他身后的势力,但没有必要为当初那点意气揪住不放。更何况,杨东轩如今跟省里直接联系,区里包括杨卓林书记在内都会护着他。
本想找一个机会跟儿子解说,也是警告儿子。只是一直忙着没找到机会,心里也意味儿子能够看清这些。现在想来,儿子能够得知的信息毕竟不多,看不到一些事情、年轻人对仇敌的血气也会让他们冲动,真正厉害给忘记了。
打电话不接,年连伟继续拨打,到第三次,年旺才接了,说,“爸,你找我?”
“你回家来,我在家里等你,有些事情必要说一说。你不想看到我将局长丢了吧。”年连伟说这样一句,将电话挂了,直接回家。儿子会不会回来他心里没有把握,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费了这么大的劲儿,事情却没有结果,年旺等人正为没有将杨东轩拿住恼恨不已。谁都受不了这样的事,他们在城南区哪曾受过这样的失败。回到大地娱乐城正和闷酒,又得知罗伟辉插手进来。雄海原本想将辣妹弄过来轮了发泄,罗伟辉出来将人带走,他们三个确实没有底气跟罗伟辉争锋。
大家都是城南区的四大恶人,不过,论势力、手段、底气、人脉,三个加起来都远不是罗伟辉的对手,都曾吃过罗伟辉的苦头。
接到老爸的电话,年旺即使不想回家,可听老爸那句话不轻,便先告退离开。
回到家里,见老爸在客厅坐等,茶几上一包烟抽掉一半,烟灰缸里尽是烟头,空气里烟雾浓。年连伟平时也抽烟,但很节制,烟瘾也不大,一天只抽半包。年旺见他这样子,心里明白自己所作的事情老爸知道了。
“爸,少抽一点。”年旺说,在年连伟斜对面坐下。
“旺崽。”年连伟显得沉重,又抽一口烟,才看着年旺,“杨东轩办公室里那女-人是怎么回事?”
“爸,我哪知道。”
“你心里还不明白?跟你说,前天杨东轩不在局里,就是陪着书记、你二叔他们到省里去了,还用我多说吗?”
“他到省里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要多打听,心里得有这分寸。这个人不是你能够怎么样的,之前那些事都要放下来。”
“爸……”年旺听这样说也知道事情有些严重,但心里也不甘。
“我跟你这样说,对于城南区的大局,我、你二叔都不会让人放在心上,你能够想到这些?”
“爸……”
“你以为不会这样严重,是不是?以为区里的意志不会为这样一个小人物转变,是不是?在某些时候,其实我们才是小人物。”
“爸……”年旺见老爸说出这样的话,也意识到事态比他想的要严重,“我也不想这样,老二、老三他们说起这事,再说,那个人今晚又没吃丁点亏,还能怎么样……”
“他不能将你怎么样,你说叶幸能不能将你怎么样,方儒海能不能将你怎么样,杨卓林能不能将你怎么样?”年连伟见儿子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将区里这几位大佬点出来,每一个都不是年连成能够抵挡的。平时如果为各自的利益进行争锋,彼此之间还会顾忌,如今保杨东轩是为整个城南区总体利益,谁出手其他人都不会开口拦阻。
对不顾大局的人,谁会再护他?
“他们会站出来说话?”年旺觉得不可能,杨东轩算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多人来帮他吗。
“不知道,可能会出来也可能不会,你说我们是不是要赌一下?”年连伟冷声地说,平时觉得儿子还是知轻重的,让他到纪检室担当副主任,用意就是让他多接触一些事情,从而有更开阔的视野。这时看来,还是没有经历挫折,以为老子天下最狠,看不到大势自然没有多少悟性这些东西。
年旺知道老爸说出这样的话是非常严重的,对于赌一把,他能够做,但老爸却不会做。当下狠心起来,说,“爸,你说怎么办?”
“你肯按我说的去做?雄海和朱俊两人的事情不要管,你将事情担起来,我叫他见面一起喝茶,你出来给他端一杯茶,道一声歉。”年连伟说,说后觉得儿子可能不会接受,又说,“男-人能进能退,才是有真正的胸怀,也才能有所成就。你说,是面子大还是里子大?”
“爸,真要这样?”
“目前最好的处置办法就是这样,希望他没跑到杨卓林那里去。不过,我们这样做了后,即使杨卓林知道了,也不好出面多说。”
“我……听你的……”年旺说,这一刻似乎有一股力量真的在捶打自己,浑身每一处都剧痛而这样的剧痛汇聚在心头。此时,唯有将牙紧紧咬住,才没有叩出声音。过几分钟,这种感觉慢慢消失,年旺也觉得自己真有种不同境界。
年连伟直接打杨东轩电话,也不知对方会有什么反应。杨东轩跟儿子的年纪大不了什么,也是血气正旺、宁折不弯的时候。会不会弄出鱼死破的局面来?城南区不会让彼此闹大,毕竟区里面临着省里“三评合一”的大迎检,还有周瑾瑜对区里的压力。年连伟觉得自己只要有足够的诚意,彼此应该达成谅解。
杨东轩见到丁晓梦坐车离开,罗伟辉真的出现在教育局外,不由地在猜丁晓梦的身份。对丁晓梦他是信得过的,哪怕三年不见,哪怕她在社会混迹三年,会让一个人完全变样,还是选择信任她。
当初跟丁晓梦之间也没有多少往来,最初注意到丁晓梦时尚在一堂课里,杨东轩见她用铅笔刀在自己手腕上一下一下地划,似乎在练习割腕。每划一下,手腕就红印加深一分,直到渗出血丝。她另选一处重复地划拉,杨东轩见到她时,手腕处已经有七八个印子血口。
走到丁晓梦身边,她不在意老师会有什么态度。从八年级起,丁晓梦在班级里名声已经很大,那是臭名。全年级甚至全校的老师不知道丁晓梦的事迹非常少,杨东轩也听说过。不过,才给他们班上课不到一个月,也没有刻意去认哪一个是丁晓梦。
见她这样划着自己的手腕,杨东轩伸手将小刀捏住,丁晓梦不肯放手,跟杨东轩争抢小刀。只是杨东轩的手非常稳、力度大,丁晓梦却对那小刀极为不舍要拼死夺回。见杨东轩即将夺走,便不管不顾两脚朝杨东轩乱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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