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晕开的水渍加上消化不良的块状物,则显示着孩子不仅是消化不良,也受了寒——冻到了肚子或者吃了寒凉的东西。
孩子们吃的东西,包括喝的水,邱晨都用心盯着的,蒸蛋、水乃至极少量的果泥,都不应该引发这种状况。更何况,孩子们的辅食食谱是没过半个月调整一次的,上一次调整已经有五天了,之前一直很好,并没有什么异样,加上,敞儿和九儿都很好,只是被吵醒了哭闹,却没有拉肚子,综合种种,就可以排除孩子辅食的问题,转而,就只剩了孩子冻了肚子,或者奶娘的奶出了问题两个原因。
这些念头在邱晨脑子里飞快地转过,随即就被她丢开,眼下最要紧的是给孩子止泻治病。
这会儿,奶娘窦氏也神情慌张地开口:“回,回夫人……候爷,也不知怎么了,四少爷哭着闹着不肯吃奶……”
邱晨的目光冷冷地看着窦氏,也没多说,只是径直走过去,将亮儿从窦氏怀里接过来,然后,将亮儿放在暖炕上,打开包被查看,却看到包被中的亮儿不但没穿上衣,连裤子也没穿,甚至连个兜兜都没穿上,光着小身子,踢着腿哭的嚎啕……这些还不算完,孩子的屁股、两条腿上居然沾着黄黄绿绿的排泄物,连带包被上都沾的满满的……一股带着酸腐气味的恶臭扑鼻而来,她可怜的孩子就躺在大便之中!
这会儿,歇在耳房的林嬷嬷和承影也赶了过来,两个人一进门,就看到都是敞着半边的衣裳,苍白着脸瑟缩着身子,几乎避到门口去。林嬷嬷目光一转,瞥见窦氏的衣襟还撩着,露着小半个胸和肚子,立时露出一抹厌恶来,低声呵斥道:“还不掩上衣裳!”
窦氏虽然缩在后头,胆战心惊,却全副精力关注着夫人和侯爷那边,被林嬷嬷这么一喝,吓得腿一软几乎瘫在地上。林氏见她这副样子,真是恨得咬牙,一把拉住她,将她的衣襟掩上,一边道:“夫人和侯爷来了,还不赶紧将那些秽物收拾下去。”
窦氏虽然小家子气,没多少见识担当,在林嬷嬷看来却胜在老实,看顾孩子也一直算是尽心悉心,另外,奶也好,吃一样的东西,她的奶水是最好的,亮哥儿三个月了,尚且吃不完,吃一个就差不多饱了。也因此,亮哥儿如今在三个孩子中,是最胖的,小脸儿比哥哥妹妹都肉一些,连胳膊腿儿都粗实一些。
当初寻找这几个奶娘的时候,陈嬷嬷掌管家务分不开身,都是林嬷嬷亲自一家一家跑着看了带回来的,这会儿只听到亮哥儿哭,知道是孩子不太舒坦,却并不知道详情,林嬷嬷自然就想着帮窦氏些。
先前听到孩子哭的厉害,邱晨心疼地抽抽着,难免心慌意乱的,及至看到包被上的肮脏之后,邱晨却瞬间怒了。作为孩子的奶娘,除了喂饱孩子外,最基本的不就是把孩子打理舒服干净么?这么浑身沾满便便算什么?奶娘连这最基本的都做不到,还留她做什么?虽不至于拉出去卖了,打发了换人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她终究不是那种暴躁性子,怒火上涌之际,却终究保留着最一线清醒和冷静。
孩子没有自主意识,拉尿不能自制,才会垫尿布,才会有‘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俗话。加上孩子又在拉肚子,因此沾染上秽物,也算是有原因的,若仅仅是这一件事就处置奶娘,未免有些迁怒。更何况,孩子已经习惯了这个奶娘的奶,再换人,不说不是一时说有就有的,就是有各个方面都合适的替换者,孩子冒然换了奶水,也很可能不适应。
邱晨深深吸了几口气,闭了闭眼睛,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压抑着自己瞬间高涨的怒火,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一下。
那边承影已经看到了这边的情形,连忙回身张罗着拿干净褯子、帕子,要热水,风轻和春俏也赶了过来,答应着匆匆出去准备。承影则转回来,走到夫人身边,低声劝道:“夫人,先给四少爷看看要紧!”
邱晨吐出一口气来,一边动手给亮儿清理,一边吩咐要水要褯子,承影连忙递上干净褯子来,道:“夫人,已经在备水了。”
用脏了的褯子清理了大概,接过承影递上来的干净褯子,又擦了一遍。风轻和春俏也调了温度正好的水送上来。林嬷嬷接过水盆子送上来,一边示意风轻和春俏将换下来的脏东西拿下去,一边洗了块帕子递过去:“夫人,先给少爷清理一下……少爷这样子看着是吃的有些不对付了,更怕凉,还是尽快盖起来才好。最好用手炉熨一熨,驱驱寒气,助助脾胃,说不定就好了。”
邱晨没有回头,却也听到了林嬷嬷的话。林嬷嬷生养过,也伺候过秦铮,年纪大了自然有些看似质朴却又用的生活经验。至少这番话,大部分还是对的。
应了一声,邱晨接了帕子,将亮儿身上沾的脏污擦去,又换了干净的褯子和包被。承影也将一条棉肚兜放在熏笼上熏热乎了拿上来,给亮儿穿戴了,还不及包上包被,就听得亮儿略略缓和了些的哭声又是一阵撕心裂肺,邱晨就知道不好,掀开一看,果真又拉了。这一次拉出来的东西几乎没了固体物,黄绿色的水样物质,不多,已经从褯子里洇出来。
邱晨连忙拿了干净的褯子给亮儿换着,一边吩咐林嬷嬷:“嬷嬷去炒一个小盐袋子来。”
林嬷嬷一怔之下立刻道:“还是夫人有法子……盐袋子温热持久,祛湿散寒,可不正合适。”说着话,脚底生风地匆匆去了。
邱晨又吩咐承影:“去唤栀子来,把我的药箱子拿来!”承影也应声匆匆而去。
邱晨这会儿已经将亮儿用包被包好,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孩子的脊背。邱晨这轻拍脊背并不单纯是哄孩子,而是空着手心轻轻敲击特定的部位,有一定的治肚子疼的效果。果然,邱晨敲了二三十下子,亮儿哭声就渐渐缓和了一些。
不过,转瞬,亮儿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大哭,哭的小脸儿再次胀红起来,因为哭的狠,气息不继,导致眼窝和嘴唇儿都有些发紫了。
邱晨心中一揪,情知必是又一阵腹痛,连忙把孩子放在炕上查看,果然,孩子又一次拉了,不多,就褯子上沾了铜钱大小的一个青绿色污迹,透出一股子酸腐腥臭的味道来。
拉肚子有一个逐步递进的趋势,最开始自然是稀便,然后是水便,若是不及时治疗,水便进一步加重就会带上脓状物,然后进一步溃疡,可能带上脓血……到了脓血的地步,就是现代的医疗条件也很棘手了,就很严重很危急了。
看着孩子虽然淋漓不止,量却不多。说明病程不久,病势不是太危急,应该是消化不良或者受寒,而不是细菌感染引起的腹泻。若是感染腹泻,一般会发病急、病情重。
若是大人,这种情况喝一碗热汤,抱个暖手炉暖暖肚子也就好了。
不过亮儿才三个月,不懂隐忍,哭闹的厉害,也不懂得配合治疗。而且也因为太小,抵抗力差,与大人或许无碍的小病,搁在小孩子身上说不定就能要了命!
邱晨给他清理干净,拿了熏笼上熏的热乎乎的褯子来将孩子包好了。热乎乎的褯子加上邱晨轻轻在后背的叩击,孩子腹痛得以缓解,哭声也随之再次缓和下来。哭了一大阵子,又拉肚子折腾的,孩子又累又倦,也没了精神,腹痛稍稍缓解了些,就眯缝着眼睛,昏昏欲睡起来。
栀子和连翘背着药箱子赶了进来。邱晨一边哄着孩子,一边低声吩咐两个丫头拿了出一丸保儿丹,用温温的黄酒化开,敷在孩子的肚脐中,之后将一个仁和堂出品的小儿腹泻膏药烤化了,将亮儿的肚脐糊住。
这一套下来,孩子的腹痛显见又一步好转,孩子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却渐渐没了哭声,只因为之前哭的太狠,这会儿止了哭,却仍旧止不住抽泣。一下子一下子的,让人看着格外心疼、揪心。
“夫人,让我给四少爷施灸吧!”栀子点燃了艾条,自动请缨。
邱晨看着睡着了的亮儿,点点头,将孩子打横抱在怀里,只掀开包被的一角露出亮儿的腹部,栀子拿了艾灸上前,慢慢地找到对应的穴位,开始灸疗。
灸疗,最适于寒湿之症。
亮儿这一番腹泻来的突然,从症状上看,已经可以确定是受了寒。这个受寒可能是不小心冻了肚子,也有可能是吃的东西里沾了寒凉之物。不论哪一种,用灸疗却是很对症的。
在涂药包裹的功夫,孩子又泄了少许,仍旧是水样便,颜色黄绿,沾着少许颗粒状物。敷上药之后又一回……等糊了膏药,又用上艾灸,孩子抽泣的渐渐少了,呼吸平稳匀细,明显的睡的安稳了许多。栀子又灸了一会儿,看着小肚皮上隐隐有些发红了,这才撤了艾灸。
这中间,林嬷嬷也炒了盐袋子拿回来,恰好栀子施灸,她就暂时将盐袋子放在熏笼上烘着,这会儿赶紧拿上来,在手上抖了几抖,贴在脸上试过,不烫,这才交给邱晨,隔了暖兜兜给孩子施上热敷,随即将孩子包裹好。
这一番忙碌,说着麻烦,其实前前后后也就不到两刻钟的功夫。邱晨带着一群丫头婆子,却忙得个个额头冒汗。看着孩子安稳下来,睡沉了,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自然也疲倦起来。
邱晨想着将孩子往炕上放,让孩子舒舒展展地睡觉,她也能歇一会。刚刚敞儿和九儿也跟着哭了好大一阵,这会儿虽然听不到哭声了,邱晨却仍旧有些不放心,想着要进去看看。
但她只要一放手,亮儿明明睡得好好地,却立刻就很敏感地察觉到,然后就开始哭……
“小孩子就是这样,生病的时候就会特别恋怀,依靠在大人怀里,才睡得踏实。”林嬷嬷在旁边小声道。
邱晨点点头,又耐着性子等孩子睡熟些,还是不行。
亮儿又一次哭起来,邱晨干脆抱了孩子起身,哄着亮儿止了哭,邱晨看着孩子睡得小脸儿红润起来,脸上之前的青白之色渐渐散去,心中略安:“就这么着吧!”
这时,一直在对面椅子上坐着相陪的秦铮起身走过来,拿了块帕子给妻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伸手将儿子接过来抱着,低声道:“你忙了这么半天,也累坏了,且歇息一会儿!”
邱晨心里温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抬眼看着丈夫,露出一丝疲惫又放松地微笑来:“没有大碍了。”
秦铮扒着包被看看睡熟的儿子,低声道:“我已经打发人去叫穆先生了,想必就要到了。再让穆先生看看……折腾了半夜,你也累狠了,且先回房歇息,旁的事,明了天再说吧!”
说着话,夫妻二人的目光齐齐转过去,在扎着手窝在后边的窦氏身上扫过,窦氏垂着头打了个寒战,战战兢兢地抬眼,邱晨和秦铮的目光却已经转开。
邱晨点点头,回头跟林氏道:“嬷嬷今晚就辛苦些,熬一碗稠稠的小米汤备着,过会儿孩子醒了,先不给他吃奶,喝一点点米汤再说。”
消化不良或者积了食,最传统的应对法子就是先饿两顿,俗称‘净净肠儿’。对于消化不良积食之症确实有效。看亮儿的症状,应该是食物中沾了寒凉之物,或者还有肚子受寒的缘由,之前用的药丸子、膏药和灸疗、盐袋热敷,足够将寒湿祛除。既然基本确定是食物中沾了寒凉之物,那么,窦氏的奶自然要停一停,小米汤性温平和,最是调补肠胃,还能补充人体必需的营养物质和水分,用它代替奶水喂一顿,正正好调补结合了。
说着话,邱晨起身就往里屋走,趁机进屋看了看敞儿和九儿,两个孩子的奶娘都没睡,相对坐在炕沿上,睁着眼守着呢,一见邱晨进来,连忙下炕见礼。
邱晨挥挥手,示意两个人起身,自己蹑手蹑脚上前,看了敞儿和九儿,两个孩子都穿着棉兜兜,盖着小被子睡得香甜着,胖胖的小脸儿红扑扑肉嘟嘟的,看着都健康的很。九儿的一条小胳膊还举到了脸颊上,攥着小拳头好像托着胖胖的脸颊,也好像举着拳手宣誓……可爱非常!
邱晨心里温暖又柔软,想着之前给亮儿清理,免不了沾染了些秽物,这会儿也不敢触碰两个孩子,只微微笑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头,示意两个奶娘跟着到了门口,避开两个孩子的小耳朵,低声询问道:“两个孩子没拉肚子吧?”
孙氏皮氏互相看了看对方,齐齐摇头,孙氏道:“夜来入睡时,三个小主子都还很好,睡到丑初时分,四少爷就有了动静。当时,婆子抱起来看了看,给四少爷换了褯子,哄着又睡了,灯光昏暗也没看到异常……没想到,是拉肚子……是婆子的错,若是当时就察觉到不对,说不定四少爷能少受些罪……”
邱晨没听她的请罪,却敏感地抓到了一点:“你给四少爷换褯子……窦氏呢?……昨儿临睡时,窦氏也离开了,皮氏说她去净房了……”
孙氏脸色微微一变,回头看了看皮氏,两个人交换了个眼色,齐齐跪下道:“是,窦氏从临睡前就去净房,夜里又去了两趟……”
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奶妈,都是一副惴惴的模样,虽然两人说的不多,邱晨却已经明白了前前后后的因果,也就不再追问什么,温言和语地叫起两个奶娘,叮嘱她们安心照应两个孩子。她又到炕边儿看了看敞儿和九儿,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她出门,穆老头儿已经诊过脉了,正揭开包被看孩子的肚子……随即,又要了脏褯子看了看,这才抬头叱责道:“孩子这么小,怎么吃了蟹子?蟹子性寒,又是这个季节,孩子怎么承受的住?哼!”
说着话,转回头去,穆老头儿从包被中扒拉了一下,捏住亮儿的一双小脚,另一只手不见怎么动作,孩子无端地哆嗦了一下,哇地大哭起来。秦铮连忙抱紧挣扎哭闹的孩子,邱晨心疼的揪扯着,红着眼圈儿上前,握住亮儿挥动的小手,轻轻地抚摸安抚着。
穆老头儿那边捏着两个大拇脚趾用力地挤了一下,两个脚趾顶端挤出来的不是血,却是青白色的水珠。挤出一个水珠,穆老头儿就用帕子擦去,连着挤出五六颗水珠来,才见了鲜红的血。穆老头儿擦去血珠之后,也就松了手。
之后,又捏住孩子的小手,在大拇指上同样扎了两针,也挤出几个水珠了,这才作罢。
弄完这一套,穆老头儿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两颗梧桐子大小的丸子来,交给邱晨:“孩子小,药喂不下去,将这两颗丸子交给奶娘吃了……然后把奶水挤两遍扔掉,再给孩子喂奶即可。”
邱晨和秦铮自然连连答应着,穆老头儿拿出药丸子,起身就要走,邱晨连忙上前拦住:“穆伯,你是不是给奶娘也看看……”
穆老头儿却没让她说完,斜了她一眼,有些没好气道:“看什么看,不过是蟹毒……把那药丸子吃了,丢两遍奶就好了。”
略略一顿,到底又嘱咐了一句:“这几日,别给奶娘吃油腥之物,饮食略清淡些,一日后,可以吃些蒸蛋肉圆,鱼腥虾蟹就暂时不要吃了。”
邱晨连连答应着,郑重其事地曲膝致谢,只是不等她起身,穆老头儿已经甩甩手,挑帘子走了。
转回头,邱晨的目光扫到屋角处几乎堆萎成一滩的窦氏,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示意承影上前将窦氏拎着一起去了厅堂,邱晨在上座坐了,看着跪伏在地上的窦氏,好一会儿才开口,冷冷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细细回来。”
“夫人,夫人,是婆子不对,是婆子的罪过……求求夫人饶了婆子这一回……再不敢了!”窦氏哭着一声声求饶。
邱晨看着越发厌烦,丢了个颜色给承影,承影立刻上前拉着窦氏的胳膊,训斥道:“哭什么哭,夫人问你缘由,你只管仔细如实说来。”
窦氏哭的一脸涕泪,眼巴巴地抬起来看向邱晨,邱晨忍着嫌恶,趁机道:“我当时留下你,是看着你老实本分,也干净爽利……你这副样子,还怎么用你!”
窦氏吃了一惊,连连磕了几个头,慌忙拿了帕子抹去脸上的涕泪,勉强收拾干净了,“我说,我说……”
事情再简单不过,窦氏是老实本分不错,性子却稍嫌执拗。昨儿中午,邱晨做的橙香蟹,最后两个被丫头们拿下去分食。一直以来,但凡家里有什么好吃食,都少不了三个奶娘的,加之俗语称腥味儿下奶,庄户人家有用鱼虾熬汤下奶的土方子,这窦氏就以为蟹子也是腥味,与鱼虾相仿。庄户人家也没吃过几回蟹子,也不懂得蟹性最是寒凉,身子稍弱脾胃不振的都不敢沾,更别提不过百日的婴儿了。她也没多吃,不过挑了两银匙子……但丫头子们分食,自然没有阿满她们讲究,没有酒醋之类驱寒,就这么很不起眼的两小匙子,却差点儿酿下大祸。当天晚上,窦氏自己就察觉不舒服,连续去了几次厕所,略略有些腹痛腹泻,却并不严重,她也没太在意,更因为怕夫人责怪,也没跟任何人说……没想到,亮儿吃了她的奶,却发作的厉害……这会儿,她是真知道害怕了,浑身颤抖着匍匐在地上连连叩头求饶。
邱晨睨着她好一会儿,才冷笑道:“我中午特意叮嘱了,蟹子性寒,你们不能碰。你难道不知道?”
磕头磕的晕头涨脑的窦氏茫然抬起头来,看着邱晨道:“夫,夫人,婆子确实错了,不该贪嘴……可,可这话确实没听到……婆子,婆子不敢撒谎,若是听到夫人这句话,就是给馋死,给婆子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吃啊。”
邱晨眉头一皱,冷声道:“你们三人都在一起,一声吩咐,她们两人听到,就你自己听不到?”
窦氏越发茫然,也再次焦急起来:“夫人,婆子们是在一起,确实没听到……婆子没撒谎,婆子不敢撒谎啊……”
“那她们两个人怎么没吃?就你一个吃了?”邱晨追问道。
窦氏愣了下,接着道:“回夫人,孙氏和皮氏两人不爱吃腥。往日里喝鱼汤都是当药吃的,今儿没多少,她们自然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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