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姝捂着嘴笑了一歇,这才开口道:“月桂的手艺确实难得,也不怨这丫头馋成这副模样……准备了什么材料?这样天寒地冻的,用姜汁做来最好了!”
月桂曲膝笑道:“不敢当两位姑娘的夸奖。备了姜汁,还有葡萄汁和梅子汁,梅子汁又分桂花蜜汁梅子和原味梅子,不知两位姑娘喜欢什么味道?”
宋兮儿有些疑惑地转眼看向邱晨,邱晨笑道:“是月桂这几天才琢磨出来的,撞奶放葡萄汁,就是酸甜的葡萄味儿,有淡淡的酒香;桂花蜜汁梅子基本都是桂花和蜂蜜的香甜味儿,梅子的酸味几乎没有,却仍旧有理气开胃之效;原味梅子却是酸的,微微有一点点咸味儿,不怕酸味儿的却是极好的。而且消食化积理气开胃,食积脾胃不爽吃一点儿最好。”
宋兮儿张着眼睛转了几转,笑嘻嘻道:“姐姐,能不能让月桂一样做一盅上来,我们品过才好知道喜不喜欢啊!”
邱晨失笑,自然没什么异议,“好,好,就依你!”
月桂领命下去,去棚子角落隔出来的茶水间准备去了。
邱晨收回目光,专注地看向冰面,就见靖北侯府的小子们,一身黑衣披着火红的短斗篷,不急不燥,沉稳却狠准,从诚王府橙色的队员中间穿插来回,冰球不大,被小子们手中的杆子击打着,飞速旋转着悠忽来去,几乎无法用目光捕捉。
就见一个黑衣少年一闪身,身影灵活轻巧地躲开两个橙衣的围追堵截,冰球犹如精灵,及时地传到少年的面前,毫不迟疑,果断挥杆,精准狠快,冰球化作一道黑影,倏然窜进对方的圆形的球洞!
“喔!哥哥威武!”阿满立时跳起来欢呼。
邱晨的目光在追随着那可冰球入洞之后,也忍不住一拍手叫了一声:“好球!”
“嘿嘿……好球!好球!哥哥威武!”阿满看着邱晨嘿嘿一笑,转身又继续欢呼!
一阵鼓声,咚咚咚,仿佛震撼了心脏肺腑。场中欢呼声为之一肃,随即,场中战火再燃!
靖北侯府率先进球之后,又接连进了两个球,诚王府也不甘落后,拼抢的越来越凶,越来越积极,随即也进了两个球……你来我往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几次推搡冲撞,还好,靖北侯府的小子们武装周全,有一个小子被撞倒后顺着冰面滑出去五六丈,又撞到了一名诚王府的球员,结果诚王府的那个小子完全无碍,爬起来噗噜噗噜身上的冰沫子,照旧生龙活虎地冲上战场。诚王府那个被牵连的,却好半天才爬起来,没多会就被替换下去了,据打听来的消息,那小子摔伤了腿,虽没有骨折,却扭伤了大筋,想要痊愈,怎么也得养上一两个月了。
含光去打听了跟邱晨回报:“夫人放心,大少爷已经命人送了跌打药酒过去,咱们家的伤药都是极好的,那小子不会有事的。”
邱晨点点头,转而继续观看比赛。
不是她过于婆妈,主要是参赛的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看着身体轻盈灵活,骨头却还未长实,比较脆弱的时候,容易摔伤。加之这个年纪不注意,摔伤了不及时治疗,很可能造成终身的残疾。在她心目中,比赛自然重要,这些孩子们的身体同样重要。而且,阿福这般做,也能体谅他宽博的胸襟和气度,能博个贤良忠厚之名。
不过,阿福不用她吩咐就做的很好了,这让她特别欣慰!
当当当的鸣金声响起,比赛正式结束。
阿福率领的靖北侯府冰球队,以十六比十二获胜!场面一片欢腾!
诚王府的球员们黯然离场。
阿福招呼着小子们从场上下来,匆匆换掉身上汗湿的衣裳,赶着过来给邱晨见礼。
换了一身宝蓝色暗字锦袍的阿福,没有戴冠,发髻攒与头顶,只用一支前朝的旧黄杨木大云头簪子攒了,俊眉修眼,唇红齿白,若非脸上还残留着强运动后的些许潮红和微汗,真的没法子相信,之前在场上如飞燕般轻灵,如猛虎般汹汹的男子,跟眼前这个温文俊秀轻声慢语的少年是同一个人!
宋兮儿见到阿福,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之前的胡思乱想,脸颊忍不住飞红了一片,再看阿福也有些不敢如常般坦然了,只怕不小心让人窥破自己内心羞人的念头。殊不知,这样难得扭捏羞惭的模样被邱晨看在眼中,略略讶异之后,也只是感叹,豆蔻年华,情窦初开,在某些特定场景之下有些心慌慌意乱乱也是正常!
想当年上中学时,她看着隔壁班那个长腿少年在篮球场上飞奔的身影,也曾心驰神往过!
招呼着阿福喝了杯热茶,却不是清茶,也不是奶茶,而是加了盐和八宝果仁的八宝擂茶,可以补充出汗导致的盐分缺失,也可以适当补充一些热量。
略略歇息片刻,靖北侯秦铮打发了秦义秦孝过来,护送着邱晨母女、王静姝和宋兮儿分别上了自家马车,出了西苑,各自回家不提。
阿满揽着邱晨的胳膊,小脸儿仍旧因为哥哥获胜的兴奋红扑扑的,表情却没了观赛时的兴奋,而是微微蹙了蹙眉头,低声说着话:“……也听不出是不是愿意。唉,之前女儿还夸口,没想到,不过是问句话,居然这么难。”
邱晨微垂了眼,瞥了瞥有些意态阑珊的女儿,勾了勾嘴角,抬眼看着微微晃动的车帘,低声道:“这事儿也就这样了,原也不指望她一个姑娘家答应了。”
“啊?”阿满疑惑地抬头看看自家娘亲,若有所思了一瞬,随即扑进邱晨的怀里,低低地哀呼道,“原来娘亲心里早有盘算,却不跟女儿说,让女儿难过了这老半天!”
邱晨含笑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温和道:“你那几句话挺好,给她知道,心里有个比较就成……等明年秋日,你两个表哥下场秋闱之后,中了举子,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衡量斟酌……如此,再转过年来,不论你大表哥会试能否高中,都可以托人提一提了!”
十几岁金榜题名的才子不是没有,却极少,自古至今也能数的过来。别说还要未论婚姻的,家庭也能说得过去的……一层层条件叠加上去,自然就更少了。
若是俊文能够中举,哪怕会试不中,二十岁出头的举人也算小有所成,加上如今杨家在安阳府也算是殷实人家,又是满门忠厚……衡量种种,为俊文上王尚书府提亲,也就不算特别突兀了。
邱晨默默地盘算着,等俊文中举进京,她还得寻些机会,带着俊文俊书在诸位夫人太太面前多露几回脸才行。她侄子那般人才品行,配多好的姑娘都不委屈人,反而是哪个姑娘嫁过来,就是哪个的福气!
回到侯府,邱晨就命大厨房给小子们加菜,又一人赏一两银子下去!
阿福带着小子们自然是欢喜一片,有几个小子就嘀咕着弄坛子酒来庆贺,却被阿福阻住,并大声宣告:“等得了头名大胜归来,我备下上等的席面和陈年的美酒给兄弟们庆功,到时候咱们不醉不归!可如今,咱们不过是小胜一场,不值得大肆宣扬!二来,后日就要决战一定输赢,是虎是虫那日才减分晓,这会儿哪里就喝酒庆功起来?兄弟们,难道一个小小的胜利就满足了?”
“不满足!”一个小子带头喊了一声,随即众人齐呼:“靖北侯府必胜!必胜!”
邱晨和阿满洗漱换了衣裳,有歇了一回,秦铮才带着昀哥儿转了回来。
阿福带着小子们一起吃饭,让人传了话不进来用饭了,邱晨和秦铮就带着阿满和昀哥儿用了晚饭。
往日里总是欢声笑语,温馨满满的晚餐,这一日吃的很安静,仿似一下子讲究起‘食不言’的规矩来。
秦铮几次抬眼看看妻子,邱晨一直忙碌着,先喂了三胞胎吃过辅食,又照顾着阿满和昀哥儿一双儿女吃饭,吃过饭,又张罗着给昀哥儿换练功服……
就一直忙着,脸色平静无波,甚至嘴角也挂着微微的笑,目光偶尔扫过来也是温温和和的,没有生气的迹象……可秦铮就是清楚地接收到了妻子生气的信号。
妻子每日里也忙,却没有特别地忽略了他……
倍受冷落的秦铮张了张嘴,只说出一句:“我带孩子们去练功,你操劳一天必定累了,不必等我,先安置了就好!”
“好。”邱晨微笑应着,却看也不看他,只俯身一一给两个孩子整理好衣裳,送着两个孩子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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