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轩爱惜羽毛,如果不是很看好《战犬2》的剧本,也不会亲自前来跟张子安提这件事。
想当年,飞玛斯出演《战犬》,得到的片酬是新人价,虽说也不是特别低吧,但跟人类演员的片酬有很大差距。今时不同往日,预算翻了十倍的《战犬2》制片方直接甩出了一个在张子安看来堪称天价的片酬,普通人不挥霍无度的话完全可以一辈子不用再工作。
这不是他见过的最高片酬,来找他洽谈片约的制片方和导演如过江之鲫,有的给出的片酬简直高得匪夷所思的程度,甚至占了电影总预算的一半以上,而剩下的人类演员全是二线花瓶女演员和小鲜肉,他们又占掉了预算的四分之一。如果他替飞玛斯签了合同,下半辈子只剩下吃喝玩乐游艇豪宅了,但飞玛斯的名声也就毁得差不多了。
飞玛斯什么样的奢侈生活没有经历过?它穷奢极欲的时候,现在这些演员们的祖辈还在吃土。它曾把最顶级的和牛当家常便饭,现在吃菜市场里买来的30块一斤的牛肉也觉得美味。房子再大,睡觉占的地方也不过一平米。
它看透了这些身外之物,二十年后没人会记得年老色衰的流量明星,而它将名垂影史。
张子安接过冯轩递过来的剧本,剧本不算薄,内容很详细,肯定不可能当场阅读并给出答复,他要私下里和飞玛斯反复研究,力求尽善尽美。
冯轩又殷切地叮嘱了几句,让他对剧本任何意见都可以提出来,由于张子安这里比较忙,他不便多叨扰,先行告辞离开。
他刚走,张子安正站在门口低头草草翻阅剧本,想随便先看看剧情梗概,毕竟作为飞玛斯的影迷,他对《战犬2》的内容也很好奇。
这时,又一辆私家车停在路边,按了两下喇叭吸引他的注意。
张子安快步走过去。
孙晓梦打开汽车后备箱,自己也下了车。
“你要求的药已经配好了,看看够不够用。”她指着后备箱里的几个塑料桶说道。
“差不多,不够用我再找你。”张子安打开其中一个桶的盖子,看到里面是白色的粉末,这是几种除虫杀菌药物的混合物。
“不过你要这么多干什么?给宠物药浴?”孙晓梦在接到张子安的配药要求时,就已经猜到这样的药物组合只能是药浴使用,但这个量,远远超过了普通宠物店需要使用的剂量,而且常见的药浴药物都是液体状,做成沐浴露的形式,以方便使用,但张子安特意要求是干燥的粉末状,这是因为剂量太大了,液体太占地方。
外行人很难掌握数种强效药物之间的调配比例,而且也不好搞到这些药物,厂家更愿意贩卖利润高的药浴沐浴露,所以他拜托孙晓梦帮他购买并调配。
“对啊,一次多买点儿,不是就能降低单位价格吗?”他答道。
孙晓梦见他装傻,摆明了不想回答买这么大的剂量干什么用,不过反正这些药物对人类的毒性很低,除非是整桶吃进去,否则一般不会对人类造成伤害。
她的诊所里也很忙,台风造成了很多家养宠物骨折、烫伤、烧伤等情况,她必须赶紧回诊所接待顾客。
她匆匆说明了兑水比例,以及哪桶是给猫用的,哪桶是给狗用的,还特别强调这些强效除虫药对宠物的毒性不小,千万不能喝进去。
张子安点头记住,还要把这些信息转述给弗拉基米尔和小白。
他打算买个家庭用的充气式游泳池,放在郊外某处,然后往里面放进药粉并兑水,再用发电机做一个简单的水循环淋浴装置,趁着现在天气不算凉,找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让流浪猫狗排队消毒,然后晒干毛发。
他招呼王乾和李坤把这几桶药粉搬进店里。
“张店长!”
孙晓梦还不死心,本来还想进一步探究他购买这么多药物的真正原因,但这时候突然有一个大嗓门喊张子安,她不认识那个干瘦的光头老人,只得无奈地告辞,返回诊所。
张子安一看,喊自己的是一个身材不高但嗓门极大的老头,正是赵焊工,旁边还有跟赵焊工几乎形影不离的吴电工。
赵焊工骑着电动三轮车,吴电工骑着电动自行车,两个老人的精神都不错。
“赵师傅,吴师傅,你们怎么来了?最近忙,没时间去看望你们,要不是你们帮我重新弄了防水,我这破店估计撑不过这场台风。”张子安寒暄道。
“哪里的话,自己人不用客气。”吴电工说道,“要不是你,我这老伙伴的命都丢了好几次了……”
“哪有好几次?”赵焊工不服气地嚷嚷道,他嗓门大,跟吵架差不多,引得店内顾客纷纷侧目而视。
张子安怕他们又开始争吵,赶紧转移话题,“赵师傅,您的身体……没事了吧?”
赵焊工洋洋得意地拍拍胸膛,“没事,早没事了,我身子骨硬朗着呢……就是手上少了块肉。”
由于海洋创伤弧菌的感染,他的掌缘被医生剜掉了一大块烂肉,现在伤口刚刚愈合拆掉绷带,露出丑陋的伤疤。
“反正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也没人在乎我长啥样,少块肉就少块肉,没啥大不了的。”他大大咧咧地说道,“多吃几块肉说不定就长回来了!”
他这种性格,是说豁达乐观呢,还是说记吃不记打呢?也许兼而有之吧。
“赵师傅,吴师傅,你们这是干嘛去?”
张子安注意到电动三轮车的车斗里,装着一些不太常见的工具,又不像是装修工具,包括塑料桶、木柄小铲子、细眼网兜、长筒雨靴、一根长长的粗铁丝钩子、一块绑着绳子的扁平条石、一支粗柄毛笔……最奇怪的是还一罐盐。
“唉!”
吴电工未曾说话先叹气,指着赵焊工说道:“还不是他,前几天巴掌还疼得他死去活来,不吃止痛药都整宿睡不着觉,这巴掌刚一不疼了,就又张罗着开始折腾……”
赵焊工打断道:“老吴!你怎么净是埋汰我?我这是折腾吗?我这是……弄点儿野味儿感谢张店长啊!再说谁疼得死去活来?谁疼得整宿睡不了觉?”
吴电工呵呵冷笑,“张店长,我真的不稀罕说他了!他这几天伤口不太疼了,就开始馋肉,尤其是馋小龙虾,但是刚刮过台风,小龙虾普遍断货,价格太高,他又馋又舍不得花钱买。昨天他听水族群里的鱼友说,咱们南方海边有块滩涂,台风过后,有人在那边挖大蝼蛄虾,一挖好几斤,回家自己做麻辣大蝼蛄虾,说得比麻辣小龙虾还好吃,好吃得差点儿把手指头都吃进去……老赵一听说这个,立刻在家坐不住了,巴掌也不疼了,今天就拉着我死活非要去挖大蝼蛄虾,这车里装的,就是他请教人家,人家告诉他的挖大蝼蛄虾的工具。”
赵焊工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道:“张店长你倒是评评理,这大蝼蛄虾就躺在滩涂沙子底下,我挖也是挖,别人挖也是挖,凭啥我不能挖?张店长,我跟你说,我今天连午饭都带上了,不挖十斤大蝼蛄虾我不回家!咱们哥们儿不见外,我……我……我分你五斤!”
说到分张子安五斤时,赵焊工满脸写着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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