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陈三一直都待在家中,有点时间便用来修炼五气朝元法,他本性虽然懒散,但对于自家前程却甚是着紧,此时有了此等机缘,自然是十分用功。
“这五气朝元法不愧是仙家法门,我本来卡在洗经伐髓的门槛上,迟迟未能突破,这才不过几天光景,竟然感觉到了体内的那道门槛隐隐有些松动,想必再差几日便能突破了。”
五气朝元法说明白了也就是一些吐纳之道,只是这吐纳的方法却与世俗法门大有不同,既是修仙法门,自然求的是契合大道,这样才能寻得感应天地的契机,而不是与俗世功法一般,只求真气速成。
陈三练了这几日也隐隐有了几分心得,此时再回头细这些法门,便又生出了许多不同感觉,而且他这几日修为同样精进了不少,隐隐感觉到有一股热气在体内流动,只差临门一脚,便要突破洗经伐髓的境界。
“后天三境,练皮、锻骨、洗髓,都是世俗武学的境界,前两重不过就是锻炼体格,在仙道眼中不值一提,有些修道人物,甚至会直接跳过,亦或是稍稍锻炼一二,并不以为重,唯有最后一重洗髓境方才会认真起来。如果一旦突破洗髓境,那我便是一只脚踏入了仙门,以后便是康庄大道,只待水到渠成,便要进阶先天之境。”
陈三心中欢喜,这洗髓境就是洗经伐髓,说它重要并不是因为有多么了得的力量,只是因为这经脉一物,关系到以后先天三境的真气修行,不能不重视。
如果洗髓境的根基打的牢固,日后突破至先天境界,不说其他,便是这通脉一关就要省了许多功夫,而且经脉越是稳固,根基便也越稳,对于日后奠定道基同样有不可小觑的作用。
他静下心来,正要再次吐纳运气,想要乘热打铁,将修为再次稳固一分。却听到门外响起一个震天般的声响,瓮声瓮气的叫道:“三哥,三哥,在哪呢?”
陈三略略皱了下眉头,这声音他自然认识,如此大呼小叫,除了孟昶绝对没有旁人,他虽气恼有人妨碍了自家修炼,但一来孟昶非比常人,二来听得声音甚是着急,也怕有什么要事,便高声招呼了一声。
孟昶是他母亲妹妹的儿子,长得一副憨厚老实、五大三粗的模样,但只有熟知的人才知道,这家伙决计不能以外表论,两人从小一起狼狈为奸,也不知干了多少混账事,关系十分要好。
孟昶闯了进来,却见陈三端坐地上,五心向天,就鬼叫起来:“三哥,你倒是好心情,外面都出了天大的事,你还在这稳坐钓鱼台?”
陈三跳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咱们这小镇子,许多年来也未曾出过什么大事,鸡毛蒜皮的杂事倒有不少,你这次又寻了些什么开心了?”
孟昶大叫一声,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哪里是什么开心了,真个是天大的事,镇上来了个得道仙长,正在广场上传经授法,捉鬼驱邪呢。”
陈三微微一怔:“得道仙长?哪来的得道仙长,你可瞧仔细了?可别是什么骗吃骗喝的神棍才好。”
孟昶也不分辩,一拉陈三衣袖,急冲冲的向外走去:“走,你既不信,自去瞧瞧便知。”
青阳镇并不算大,二人没花多少时间便来到了广场,却见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陈三粗略了扫了一眼,青阳镇上百十户人家,三百多号人,十成中至少来了三成。
陈三放眼瞧去,就见一个中年道士正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不断舞动一把桃木剑,高台的中间摆着一桌香案,供着三清道尊,又有一个紫金色的葫芦,摆在香案前方。
只一瞧这场面,陈三就有些失望:“这明显就是神棍的排场,也不知这道士用了什么骗术,竟然能够引来这许多人?”
只见那道士木剑一挥,隐隐有一道青光划过,他口中念念有词,身形不住抖动,再把袍袖一抖,放出几张符篆来,捏了个法诀,几张符篆便“嘭”的升起一团黑烟,黑烟中似有小人跳动,还能发出尖厉的叫声。
周边的百姓被这一着吓了一跳,口中不免啧啧称奇,以为奇异之事。
陈三瞧得有趣,便也打起了几分精神,只见那道人手中木剑一挑,从黑烟中一条条穿过,便听到一声声凄惨叫声,那道人再把木剑一抖,那几道黑烟便齐齐一颤,滴溜溜的飘向那紫金葫芦口中,等到进去之后,那道人赶忙把葫芦嘴儿一塞,一场捉鬼的活计才算齐全了。
只是陈三全身贯注的瞧他施法,不免瞧出了几分不得劲,他练了五气朝元法,虽然时日尚短,但也隐隐摸到了一些道法的边,细瞧之下便发现,这些似乎藏着小鬼的黑烟,并没有半点阴煞之气,而且那叫声虽然凄厉,却没半点精气神,就像是一个人独自扯着喉咙在尖叫一般。
陈三暗自好笑:“这道人想必是来骗吃骗喝的,只是到青城山来骗吃骗喝,岂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
别说这里是青城山脚,没有什么邪魔鬼怪敢在此作祟,便是真有大胆儿的,镇上的百姓也只会找青城山上的仙人出手,哪里能轮到这些江湖术士。
既然认定了对方是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陈三便失去了瞧下去的兴致,见孟昶仍然兴致勃勃的瞧着,他也不出声打扰,只一个人退了出来。
这一下他又无事可做,只觉得百无聊赖,但既然出来了,也不好将孟昶一人留下,便左右瞧了瞧,寻了个干净的处所坐下来歇息。
“这道人虽然干的是骗人的买卖,但能够用的起这障眼法,还是有几分门道的,也不算一无是处,只不知这门手法他肯不肯教,日后如果不能被山上的仙人中,能学得这般手段做个江湖骗子也不错,总好过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老死。”
无所事事之下,他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觉得这些行走江湖的人儿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至少要逍遥自在的多,不用受那许多拘束,更没有无数的规矩,只这般想着,便有些痴了。
就在他出神之际,身边却传来越来越响的鼾声,一声胜似一声,鼻子中又传来一丝丝酸腐的味道,难闻之极。
陈三捂着鼻子,却到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个邋遢道人,这道人一身的油污,将道袍都染的瞧不见了颜色,还引来了不少的蚊虫苍蝇,面上更被泥垢厚了一层,也不大瞧得出面容来,须发纠结成一团,也不知几时没修理过仪表,灰乌乌的只能出年纪已经甚老。
陈三却是两眼一亮,围着道人周身的蚊虫苍蝇,上上下下的乱飞,却没有一个能够近了身的,便连那油污污的道袍也未曾碰到。
“这道士有古怪。”
陈三心下好奇,如同猫抓狗挠,心痒难耐,便凑近了几分,尝试着叫了两声:“道长!道长!道长醒来,小子有事请教。”
却见那道人恍若未闻,鼾声更大了几分,又翻了身,只将后背露了出来。
陈三也不恼,耐住了性子,跟着又叫唤了几声,却见这道人还是一般模样,别说起来说句话,就是抬下眼皮都欠奉。
他把心一横,也不叫了,只在一旁着,目光始终不离这道人左右:“我就不信了,你能睡到几时,小爷今日便和你耗上了。”
这一等便有小半个时辰,没等到这道人醒来,却把孟昶等了过来。
“三哥,你干啥呢?这么个坑脏道人,又有什么可瞧了?”
孟昶挠了挠头,只是他素知自家这个哥哥经常做些没头没脑的事,倒也不觉得如何奇怪,只是道:“我这就去谪仙楼买些酒水,我家老子要用的,你与我一起去么?”
陈三刚欲答话,却见那邋遢道人猛地一个起身,淬不及防之下,险险儿的两张脸就贴在了一起,当下怪叫一声,一个跟斗栽了出去。
“酒,哪有酒?”那道人睁着朦朦胧胧的眼睛,直勾勾的着他,把手一阵乱抓,顺带着还舔了舔嘴唇。
陈三正愁找不到机会搭讪,哪里能放过这个机会,赶忙应道:“道长,小子二人就要去镇上最大的酒楼,便请道长一起吃些酒水如何?”
那道人顿时两眼放光,一下子站起身来:“这还等什么,赶紧的走啊。”
陈三赶忙儿的让开路,朝着孟昶使了个眼色,孟昶会意,飞也似的去了。
陈三笑眯眯的道:“道长,小子给您领路,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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