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吴松川来接天峰办事,他便受陈三委托帮忙打听几则消息,毕竟是自家师弟,再者也无什么难事,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陈三由于被紫阳真人按在此处,几乎与外界隔绝,可偏偏他又急需了解几位同伴的消息,想着这位五师兄好歹是青城的出色人物,人脉极广,这才求上门去。
只见吴松川笑道:“也不尽是好消息,你让我打听的那两个外门的师兄妹,俱都进了剑峰,天资不是一般的好,还有你那两个兄弟,有一个叫孟昶的做了杂役弟子,那小子不是一般的强悍,居然仅凭一己之力快要走上了半山腰,我还从未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陈三心中一喜,他可就孟昶这一个兄弟,其他人都可不在意,这位弟弟却不能不上心,急问道:“铁牛还好吧,可曾有什么损伤?”
吴松川笑道:“损失是一定的,不过无大碍,这小子机缘是极好的,被火云峰的左穆师叔中,带到身边去做了个烧火童子,指不定日后也能成一代炼器大家呢。”
陈三吃了一惊,失声道:“莫不是那个号称炼器大师的左师叔?”
吴松川嘿然一笑:“可不就是么,如今左师叔可不是炼器大师了,就你闭关这些天,左师叔炼出了一件下品法宝,正式成了门中三大宗师之一,嘿嘿,说不定日后我等都有求到你那兄弟呢。”
陈三怔怔无语,他本以为自己机缘巧合下成了外门弟子已是天大的机缘,却没想到孟昶这货更加逆天,虽不是正式弟子,地位反要比他们更上一层。
火云峰的左穆师叔,至今修道不到两百载,却已有金丹修为,乃是青城几位有数的道祖之一,这也罢了,那一手神乎其神的炼器手段才最让人佩服,近十年的时间,自他手中出去的极品法器就有好几件,在师门中地位颇高,如今更是炼出法宝一举成就炼器宗师,这已经不仅仅是人才,而是一个无人不眼馋的无价之宝了。
需知修真界的法宝十分稀少,即使青城这样的大仙门,这许多年积累起来的法宝也仅有数十件,还多是下品法宝,中品以上的法宝更是数都数的过来,绝不过十指之数,至于上品法宝,那已经是镇山之宝了。
能炼制法宝的炼气宗师青城山先前也只有两位,就是这两位祖师级的人物,修道几百年来也只替青城炼制了不过区区几件法宝,可见法宝炼制的艰难,而且这两位年岁已高,指不定什么时候便要羽化登仙。
这种时候这位左师叔的突破更显得难能可贵,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自此之后,青城的炼器大业便要逐渐改了核心,日后定然是以这位左师叔为主,其他人为辅,除非再有人突破炼器宗师的层次,否则便无人能动摇他的位置。
这等背景下,孟昶这些左穆身边的人就像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即便没官没品,但到了地方,那些有官身的老爷们照样得巴结,因为他身后站着个大人物。
陈三不无羡慕的想着,他现在就是那有了官身的芝麻绿豆小官,见了这些童子照样要客客气气,不过有了孟昶这层关系,他日后势必可以与火云峰攀上几分交情,说不定还能与左穆这样的大师说上话,到那时想要法宝法器什么的还不简单?
吴松川似瞧出了他心中所想,哈哈大笑道:“小师弟,我劝你还是想些实际的,你那位兄弟虽被左师叔中,但若是做不好,被放逐也不是不可能,再者你目前该思虑的是师父的考核吧,可有几分把握?”
陈三讪笑道:“师兄说笑了,小弟驽钝的紧,哪里能有什么把握,不过是走一步一步,只要尽了自家努力,想来师父也不至于太过苛责,对了,你刚刚说只有铁牛一人成了杂役弟子,那还有一人呢?”
吴松川抿了口茶水,道:“听说是回家去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若是有空,你倒是可以问问你父亲,是他把人接走的。”
陈三皱了皱眉,他与薛佑到底是从小一起的玩伴,听得这个消息不由就有几分伤感,但这却也不是他能把握的,只能点了点头,道:“劳烦师兄了,日后若有用的着小弟的尽管吩咐,师弟定不推辞。”
吴松川哈哈大笑,指着陈三鼻子道:“瞧你这点小家子气,即是兄弟,就不该说这些见外的话,那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若人人像你这般,师父门下入室弟子一十七人,记名弟子更多,你却要如何相处?”
陈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师兄教训的是,小弟日后定然注意,对了,听说师兄曾在短短一月之间将《青城术法妙用真解》上的一百零八种术法尽数习全,乃是师父门下第一人,不知师兄能否指点一二?”
吴松川嘿嘿笑道:“小师弟,法术这东西,不是靠人指点,得自己慢慢去悟,我自是能指点你,但那是我的道,换到你身上未必合适,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便是这个道理。”
陈三心中一凛,他最近进展不顺,心思颇有些浮躁,再有一月限期的压迫,便生出许多不自信来,此时赶忙定了定心神,拱手谢过。
吴松川起身摆手道:“你也无须担心,师父这人向来刀子嘴豆腐心,起来很是严厉,但那是他一贯的伪装,心里还是向着我们这些弟子的,你只要未曾懈怠,便是进展不顺也无妨,不会有什么大事,好了,我也还有事,先走了。”
他说完便捏了个法诀,化作一道飞虹去了,走的甚是急迫,也不知是有什么大事。
吴松川一走,陈三便又想起自家修炼来,此时他倒不急了,吴松川的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生生将他从躁动中打了出来,现在想想,自己那个黑脸师父只怕不是要考校什么法术进度、修道资质,倒更像是考校他的勤勉与用心,否则也不必将他送到接天峰来,放在眼皮底下着。
想了想他便罢了修炼,修炼之道,一张一弛,他前番没日没夜苦苦修炼,不但没有什么好收成,反而把自己状态弄的一团糟,而且修炼天河正法,瀑布边的修炼要比他干坐快上许多,实不用挤这点时间。
此后的几天,陈三便日日往瀑布去,雷打不动的枯坐六七个时辰,而后再修炼法术,倒也十分充实,所谓山中无日月,日子便在他修炼之中飞逝而过。
这一日,陈三刚刚起身,就见许久未曾出现的大师兄寻了过来,远远的将他叫住,只道:“小师弟,师父寻你过去,便与我走吧。”
陈三微觉讶异,其时一月之期未至,但紫阳真人召唤,他也不敢不去,当下笑道:“请师兄带路。”
陈三本也想大师兄似五师兄那般交往,但想想还是罢了,这位大师兄气质神态无一不与他那黑脸师父神似,而且年岁大了些,自然有几分威严,不似五师兄,更多的是一种年轻人的心态,心性也自跳脱,二人这才能说到一起去。
本来陈三也学了几天法术,以接天峰与朝阳峰的距离,本不需俞飞白接引,但这两峰之间却有一个天堑鸿沟,足足几百丈的断崖,除了飞行只能绕道,而这一绕道至少需要多走个大半日,是以俞飞白这才亲自过来接他。
到了玉清宫,就见紫阳真人立在正中,还是一脸的严肃,陈三便心里暗暗嘀咕,很怀疑自家这个师父到底会不会笑,反正自从那一日大选过后,他便从没见紫阳真人笑过。
紫阳真人扫了陈三一眼,道:“我虽说给你一月之期,但过两日我有些急事要下山,这考校便提前了,你可把《青城法术妙用真解》上的法术练成了几种?”
陈三垂手而立,诺诺道:“弟子未敢懈怠,这段时日也练成了十三四种法术,勉强能够运用纯熟。”
紫阳真人眉毛一竖,胡子也翘了起来,喝道:“你五师兄只用了一月便一百零八道法术尽数修成,怎么到你这里,居然差距这般大?定是你没有用心,平日里只知玩乐不知苦修,我听说你经常去瀑布边玩耍,可有此事?”
陈三大吃一惊,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赶忙辩解道:“弟子是去河边修炼,并非去玩耍,更没有丝毫懈怠,请师父明察。”
紫阳真人哼了一声,依旧脸沉如水,又自怀中取出一物,喝道:“罢了,若非你大师兄对你还算满意,这番定不能饶你,你还去你大师兄处,好生研习法术,有甚不懂便去寻他,我这一番出门要花费久点,一时回不来,这卷《九阳真符图录》你且拿起,切记不到入窍修为不得修炼,小心引火烧身。”
陈三一怔,赶忙顺手接过,他来之前只道少不了挨一顿训斥,哪里会想到有这等好处,一时间嘴角都裂到了耳根,生怕别人瞧不出他的欢喜。
紫阳真人笑骂一声:“你这小子,给你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赶紧有多远走多远,别在我面前做这等死相。”
陈三笑嘻嘻的做了个鬼脸,此时方才现出几分小孩儿心性,又把《九阳真符图录》小心藏在怀里,这才拜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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