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靡艳倾城(1 / 2)

艾火烧了起来,寒山圆悟吹熄,留着火星的一头,就那么生生在乐平郡王头顶点了九个戒疤。

而乐平郡王却神色不动,仿佛烧伤的头皮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

这难道就是佛的境界?

此时,有小黄门高举着圣旨上殿来,说了什么梅怜宝已听不清了,她只觉得累,双腿软,双脚疼。

一个和尚,他要皇位做什么?心里的推测一夕之间动摇了起来。

梵唱没有停歇,乐平郡王抖落一身青丝,坐到那群和尚的后面,盘腿,摆出一个佛祖的姿势,也跟着唱起来。

梵音浩瀚,清寰宇内。

孟景灏也有所动容,对佛低头,此时有两个小沙弥前来,在佛前放下两个蒲团,孟景灏跪地叩拜,梅怜宝直直的站着,冷眼看佛,佛慈悲的下睨众生,拈花微笑,那般悲悯。

站在佛前的寒山圆悟看了梅怜宝一眼,梅怜宝此时转头正和他对上,就见这是一个简素的老和尚,脸被烧毁,鼻子都有些烧化的痕迹,却不让人害怕,反而有种德高望重的美感。

梵唱持续了整整一响午才散,新和尚君玄璧,哦,不对,人家现在有了法号——了缘。

了缘和尚跟着他师父寒山圆悟修禅,住白梅林里的一座禅室。

阳光洒落整座梅林,将白梅花瓣照出了一种如玉的白。

山风拂来,白梅簌簌落,梅怜宝抬手接了一把,却见这些花瓣和她往日所见白梅有所不同,瓣微厚,泛着玉石的光泽。

“这是白玉梅。”看出梅怜宝的疑惑,孟景灏道。

所谓禅室就是三间茅草屋,屋顶长了厚厚的青苔,极其简陋,看来这对师徒是苦修之人。

在茅草屋前,有一张石桌,桌子上被刻画出了棋盘,此刻,孟景灏和了缘相对而坐,一人执白棋,一人执黑棋,正在对弈。

梅怜宝坐在孟景灏身侧,时不时的都要打量了缘一眼。

“怎么突然就出家了?”孟景灏问。

“我本是佛家人,出家便是回家,怎能是突然呢?”

梅怜宝还是不忿,就抠着字眼挑刺道:“和尚也有家吗?家难道不是一男一女一群儿女才算家吗?和尚也能娶妻生子不成?”

“阿宝说的对。”孟景灏笑道,有逗趣之意。

了缘淡淡一笑,“和尚也需衣缕覆体,片瓦遮身,也需同道中人共参佛,故有寺庙,故有主持,故有家。”

梅怜宝撇嘴,“你可是郡王爷呢,还是前朝后裔,就那么甘心?”

“甘心如何,不甘心如何?”了缘反问,他盯着棋盘微微的笑,只是不看梅怜宝。

梅怜宝语塞,看向孟景灏,孟景灏笑道:“你去别处玩会儿,孤与辟玉……”

孟景灏顿了顿,“罢了,是了缘大师,孤与了缘大师安静的下盘棋。”

梅怜宝还不想走,她还想再试探试探,却在孟景灏的目色下,不情不愿的领着蓝玉逛梅林去了。

“红尘一切都抛弃了?”孟景灏看着梅怜宝窈窕的背影,意有所指。

了缘随着孟景灏的目光,终于看向梅怜宝,笑着摇头,“没有。”

“那你如何做得来这和尚?怕是一时错想,不如过些时日就还俗吧。”

“我喜欢钟鼓梵音,喜欢山间苦行,喜欢茅屋上的青苔,喜欢佛经,喜欢佛事,怎能说我做不来这和尚呢?”

“有着红尘牵念的和尚?”

“我修禅,修一世,只为了参透。”

“参透什么?”孟景灏紧跟着问,双目紧盯了缘。

“情。”

孟景灏心里一阵不舒服,到底他想的没错,辟玉果真为阿宝所迷。

面上却是笑道:“你不是说她是祸国妖姬?想来她的功力深厚,将你也迷住了。”

“不,她非是迷了我,而是我自愿被蛊惑,置身其中才更能参透情缘不是吗?她是我一世的不可得,我只远远的看着,默默的想着,我把她看作是我修禅路上的迷障,哪一日我参透了,则我的菩提禅果成了。”

“红尘色相,辟玉也不免俗啊。”孟景灏尖锐的道。

“你生气了?”

孟景灏一窒,转瞬则笑,黑子一落,“你输了。”

“输赢不在棋盘,在心。”了缘放下白子,笑道:“太子哥,从明天起我就要奉旨开坛*去了,你保重。”

“这才有点人间烟火气,你方才那样孤真不习惯。”孟景灏也将黑子放入石碗,“在京畿附近讲讲便罢了,孤想你时还能去寻你。”

了缘摇头:“京畿寺庙众多,和尚也多,不需要我,我要去远方,走到哪里算哪里。”

“真要走?”孟景灏彻底放下心来,不是辟玉真好。

“要走。”了缘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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