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意?倒是有些门道。倒要看看,他真否能如你所言,六十年内结成金丹。”
又目光左移,望向了司空宏左旁的少女:“那么她又是谁?”
眼底深处,闪过了一丝惊艳。然而也发觉,这少女体质的孱弱。
“不用看了!此女是超品冰灵根,不过却也是三寒阴脉。只是带她回来,给师尊看一看。”
明显察觉苏秋眼里的失望之意,司空宏笑了笑:“庄师弟你也看到了,不知可否让开?师尊他,只怕已等得不耐烦。”
苏秋眯着眼,最后还是轻哼了一声,让开了道路,司空宏当先而行,走入那竹楼之内。
里面的空间,远比庄无道想象中的宽阔。一位道装老者,独自端坐于云床之上。
庄无道心知这一位,多半便是自己未来的师尊节法真人。随着司空宏,一起跪下行礼的同时,也偷眼窥觑着道装老者的面容,只见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面泛红光,气度温和。丝毫都看不出来,这是一位司空宏言语中,寿元将尽的元神真人。
他是初次面见师尊,司空一礼之后,就起身站到了一旁,庄无道却需三拜九叩。
而那少女,则是手足无措的,随在他的身后拜倒。
“弟子庄无道,拜见师尊!”
“起来吧!你我师徒,无需拘礼!“
节法真人笑着一挥手,一片霞光就将庄无道摄起了身,面上笑意盈盈,无比亲切。比之庄无道预想的情形,炯然不同。
司空宏闻言微一颔首:“师尊确实厌恶礼教那一套,敬不在礼,而在于心,随意就可。”
又面现悲凄之色,沉声肃容道:“师尊,华英师弟重伤不醒,我已经将他安然带回。”
节法真人这才望向了灵华英,却并无多少悲痛之意,反而是阴沉着脸,一声冷哼。
“才入金丹,就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自负大意,被人吹捧到昏了头,他是活该落到如此下场!苏秋,带他去后院静室,好生照料。我稍后再去看他。”
竹楼内的温度,似骤然下降了几度。司空宏一声苦笑,却不敢代灵华英分辨,苏秋也是默然一礼后,挥出了一团真元法力,托起灵华英的身躯离去。
直到二人离开,而节法真人面上,才恢复了笑意,在自己身旁指了一指:“无道你过来坐,让我仔细看看。”
庄无道心中顿时一阵忐忑心虚,知晓这多半是节法,要看他的资质。此事本也无妨,然而谁叫自己,用了血祭之术?元神之内,更有一颗魔念种子。
却不敢不依,也不敢现出半点迟疑之色。庄无道一边暗暗祈祷,云儿教他的‘阴阳二化分气法’,能够起到作用。一边依言走到节法真人身侧坐下,而后就见这位元神境老道,一双手在他身上四下摸索着。
又有一丝丝的气机探入,或直指他体内经络,或触谈骨骼肺腑。仅仅片刻,节法真人眼里的精芒,就越来越是闪耀璀璨。
口里也欢喜道:“不错!不错!上佳!我宣灵山一脉,后继有人。即便没了华英那小子,也足以支撑门庭了——”
庄无道茫然不解,自己的灵根,怎么也不可能当得起‘不错’与‘上佳’这四字。这位节法真人,难道是看错了?
心内却忽的又想起一事,数月之前,自己曾经遵循剑灵吩咐,以金菟丝草在自己体内伪造了一条超品土行隐灵根。
节法真人说的不错上佳,莫非是指他的伪造灵根。
然而节法真人远在数万里外,又是如何能知晓,他身有‘超品隐灵根’之事?
司空宏却皱起了眉,眼里满是不解,实在看不出,庄无道的灵根,那里能配得上‘上佳’之赞。更隐有不满:“师尊,华英师弟他重伤垂死,若再不施救,恐陨落在即。师尊却看都不看师弟一眼,未免太也薄情。”
“不是还没死透?”
节法真人转过头冷冷的斜睨着:“放心!那家伙命大,修了一门保命之法,又遇到了贵人相助。一时之间,还不至于没了性命。至于能否恢复,合适恢复,就要看他自己了。这句话,可切莫外传。”
司空宏一怔,而后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惊喜:“果真?师弟他当真没事。”
节法真人却已懒得理会,拍了拍庄无道的肩:“确实不错,不过切记不可以天资自傲。要好生修行,日后定可有一鸣惊人之日。那时也可叫那些以为我节法昏聩,有眼无珠之人看看,我节法是否真就老糊涂了?石中美玉,不经雕琢打磨,又如何能够现世,耀目于人前?”
庄无道暗舒了口气,知晓节法并未察觉自己体内,隐藏的那些魔道气息。云儿传授的这个法门,是意外的靠谱。
神情轻松了起来,庄无道也面色感激道:“能得师尊垂青赏识,收录门下,是无道毕生之幸!弟子必定奋力修行,不会辜负师尊厚望。”
“你的身世,我也知晓一些。只怕让你怠懈,也是怠懈不起来。我倒要劝你,平时莫要太自苦。人生途中,并不只有修行而已。有时候停下脚步看一眼,也有别样收获。我等修士,切莫把恩怨情仇看得太重,执念害人害己。”
节法真人挥了挥手,言语郑重。见庄无道虽神色专注的聆听,其实却并不以为然,不禁微微一叹。不过面上却是不显:“还有这女娃,又是怎么回事?”
“在山下遇到,超品冰灵根,三寒阴脉,二山七峰都不愿收录。此女却执意入修行之道,长跪叩首。”
司空宏言简意赅的解释道:“我本无意理会,不过师弟对她却是另眼相看,有意援手。反正无事,弟子便将她带来,或者师尊能有办法解决她的三寒阴脉。”
“我们宣灵山上,倒是不缺一口饭吃。多一个人在此修行,也无甚妨碍。”
节法真人眼现惋惜之色:“然而三寒阴脉,为师也是无法可想。为师虽擅炼丹之术,然而医道上却不擅长。也未闻世间,有如何一种丹药,可以治愈三寒阴脉。此是绝症,不修行还好,她能再活十四个念头。若真走上修真问道之途,那么最多只有三年寿元,可惜了她的超品灵根。”
说完这番话,节法真人便站起了身:“我去看看华英,终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你师弟的修行之地,一应所需之物,都由你来安排。记住了,需得上佳灵地,我看北面空出的那座半月楼,就很是不错。”
“半月楼?师尊——”
司空宏还没来得及说话,节法真人就已步出了竹楼,身影似慢实快,一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司空宏楞在了原地,而后不知到底似嫉似羡的出生道:“既然师尊吩咐了,师弟就随我来吧。”
庄无道却立在原地,皱着眉看向身旁的白衣少女。可能是已彻底断去最后一丝希望,那秋水般的眼瞳里,全是绝望之意。
司空宏微微一叹:“稍后我会将她送回,修行对她而言反是害了她性命。”
那少女却又再次俯身跪下,神色决然:“弟子一心向道,哪怕只剩下三年寿元,也在所不惜!我听说有一句‘朝闻道夕死可矣’,对弟子而言,早死晚死有何区别?请让弟子闻道而死,还请仙师与师叔成全!”
最后‘师叔’二字,却是指的庄无道。也是看准了,此处最可能答应她的不是司空宏,而是庄无道。真传弟子的身份,等同于筑基,唤一声师叔也不算错。
“朝闻道夕死可矣?好一个闻道而死。”
司空宏反而是来了兴趣:“十四年岁寿,你真的不在乎?真是宁愿一死,也要修道?”
“是!”
那少女毫无迟疑犹豫之色:“弟子爱惜性命,然而若不能入修行之途,宁愿一死了之。”
庄无道若有所思,看这少女,只怕不是对修道长生感兴趣,而是另有缘故。
或者是奢望以修行之法续命,或者是与他庄无道一般——
“被你这么一说,我若不答应你。到好似我司空宏一点人情也无,要把你害死似的。”
司空宏手抚着下巴,看新奇宝贝一样,看着眼前少女:“对了,本座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禀仙师,弟子性聂,名仙铃。”
少女的面色依然苍白,眸中却透出一丝希望。
“聂?聂仙铃?不错,名字好听。”
依然用着调侃的语气,司空宏神情却渐渐肃然:“收你入宣灵门下,也不是不可。然而若因你而召来门人弟子议论,却是不值。你要修行,就只有一法,成为灵仆。我这弟子才刚入门,正缺四名奴仆。他是真人门下,也不亏了你。虽是灵奴,也同样可修离尘宗传承道法,你可情愿?不过有句话,却需有言在先。你不修行,还有十四个年头可活。修行之后,却随时都可能没了性命。身死之后,可莫要怨我离尘宗!”
庄无道却是当场愣住,把这少女收为灵奴,这司空宏还真是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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