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咳得太累,很早便沉沉睡去,醒来时天已大亮。
鼻翼间阳光的味道又令我精神大振,披衣出门,北宸少垣在院中备好暖酒,怜儿正换着炭块,看来他已等了很久。
“早安!”我打过招呼坐下,拈起一块精美的糕点,正好肚里饥饿的很。
怜儿依然很乖巧很聪明,她的伺候如饮美酒,入口温和,回味起来通体舒畅。
可是我发现,怜儿也如平凡等人,他们似乎对北宸少垣并无畏惧,而是自发的敬重。若没有坊间传闻,以及既入的印象,我承认,北宸少垣确实天生有让人臣服的气质。
可是,他难道不也是那个诡谲跋扈手段残忍的王爷吗?
“王爷!”我用过早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道,“我来王府不会就是整日喝酒吃饭吧?”
“你若嫌闷也可以四处走走,只不过让怜儿陪着!”
怜儿闻言很恭顺地站到了我身边,不复昨天开朗。我望了北宸少垣一眼,他一定对怜儿假以辞色了罢,可是真没必要呀,只是随意走走罢了。除非——这王府里有什么是我不该看不能看的东西!思及此,我的心倒开始蠢蠢欲动。
我刚想问问王府里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一个侍女匆匆进来。
“起禀王爷,三姑娘求见!”
三姑娘?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人?我狐疑地望望北宸少垣,他皱了皱眉头,深眸微紧。
“就说本王没空。”
“王爷!三儿只是送些点心来罢了!”话音未落,一个唇红齿白的妙龄女子迈着纤纤细步走了进来,手里托着一个缠金白玉碟子。
那女子不算特别漂亮,但五官长得颇为精致,很有小家碧玉的感觉。
她进来先是对北宸少垣道了福,随后便盯着我,像一般人那样看到我都是一脸惊诧,看来我一脸病容也无损容貌。
“你的点心本王收下了,回去吧!”北宸少垣接过她手中碟子,冷冷道。
可是那女子握着碟子的手却不撤开,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脸上泛起一抹潮红。
此刻我能体会到潘玠为何那般自恋了,我知道自己的脸是叫一个风华绝代,可是这女子这么大胆地盯着我看,就算不觉羞耻也该感到不礼貌呀!
我无可奈何,只能尴尬地朝她笑笑。
“不要对她笑!”北宸少垣陡然一喝,吓得我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女子却恍若未闻,红艳的脸慢慢绽开笑,对着我傻傻地笑着,笑得我毛骨悚然,如若在路边,我只能认为是有人发花痴。
突然,她大笑一声,朝我扑了过来,我连忙躲开,带翻了桌椅,一阵“乒乒乓乓”。
怜儿挡在我身前,那女子愤怒地推着她,胡乱抓着,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叫着什么,那侍女也来帮忙,那女子力气却大得很,两人也很难制住。
“三儿!”北宸少垣一声顿喝。
那叫三儿的女子闻声止了疯狂的举动,安静地转身望着北宸少垣,不消片刻,她突然又咧嘴一笑,扭身朝北宸少垣偎去。
三儿柔若无骨地“挂”着北宸少垣,往他身上乱蹭,北宸少垣擒住她双手,往她背上拍了一掌,她才眼一闭滑落下来,怜儿和那侍女忙上前扶住她。
北宸少垣手一挥,门外又进来两人,熟练地把人抬走。我认得,那些正是一直抬我的小厮,看情形,他们做这些事竟是做惯了的样子。
“她……她是谁呀?”我惊魂未定地坐下,怜儿忙替我斟茶压惊。
“这是三姑娘!”怜儿边收拾边道,“还有几位姑娘也想来看公子,都被拦下了。”
“看我?”我不禁一头雾水。
忽然又想到,这莫非就是传说协王府中被折磨得不人不鬼的姬妾?她们想来看看协王的“新欢”,就说得通了!
“不知为何三姑娘她今天突然出现。”怜儿顿了顿,脸一红,话说半截,“三姑娘她……”
回想三儿刚才的行为,以及怜儿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心里有了计较。
“桃花癫?”
怜儿讶异地看了看我,点点头。
桃花癫即所谓躁狂症,是一种精神疾病,只因多在三月桃花盛开时发作,也称为三月桃花癫。
可是现在寒冬未尽,多数桃花枝头尚且光秃一片呢。
“三姑娘一定以为看到的会是美若天仙的女子,没想到是翩翩佳公子,以致病情提前发作了!”怜儿断言。
我不禁好奇,这三姑娘长相不算出众,还有癫病,北宸少垣是看上她哪点了?
“三姑娘是哪里人?”我决定对怜儿循循善诱。
“这……”怜儿偷看了一眼北宸少垣,不知该不该说。
“怜儿你先下去吧!”北宸少垣朝她摆了摆手。
待怜儿离去,北宸少垣亲自替我斟了一杯清淡的梅子酒。
“你想知道的,本王一定告诉你!”
“真的?”我调整好舒服的姿势,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道,“那就先说这三姑娘好了!”
“三儿她姓孙。”北宸少垣波澜不惊地将一段前朝秘辛告知于我。
原来三儿的父亲是羲国一位十分有名的将领,早在北宸启尧时就以骁勇善战闻名,崇德帝时更是镇守边疆的要员,可是后来被人告发通敌谋国,于神佑十八年被下旨诛九族。
“孙将军有二子一女,三儿便是孙家小姐,只可惜孙家幼子当时尚在襁褓,被孙家奶妈抱走后不知所踪。”
“通敌叛国?”我皱了皱眉头,“你为何还要救下孙家后人?”
“孙将军受人诬陷,本王只是替他留下一丝血脉罢了。”
“诬陷?”我大异,孙将军当时已位极人臣,谁有这么大能耐?
北宸少垣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顿时灵光一闪。
神佑十八年,北宸少垣也只有二十岁不到,莫高声更只是御史台一名小小官吏,能左右朝政的只有贵为宰相的君祈道一人!
“可是这件事毕竟本王也有责任,就算弥补罢,三儿留在王府是最安全的。”北宸少垣淡淡喝了口酒。
责任?我却不明白,君祈道诬陷重臣换得的是他自己的权势遮天,而且他辅佐的也绝不是他协王,北宸少垣能有什么责任要担?
“所以其他姑娘也是这般留在王府的?”我语气一酸,冷笑一声,“协王这责任担得可令人好生羡慕!”
“你不高兴?”北宸少垣握住我的手,也不生气。
“没有!”我没好气地粗声粗语,使劲挣开他的手。
“我没有动过她们。”
轻轻的一句解释,我愕然停止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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