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在找我?”
不知何时,沈风已站在窟窿上面,嘲讽地望着中年人:“是不是很惊讶我怎么没有死在窟窿里面?”
中年人神色惊恐道:“为何你没掉入陷阱!?”
沈风冷笑道:“为何?你不是一向自己觉得很聪明,不妨去想想为什么。”
中年人眼神剧变,惊道:“你早知是我!!!”
“算已猜出个七八分。”沈风戏谑地笑道:“从我来到雪山敲门开始,你仿佛在等我似的,很快就开了门,那时候我就有所怀疑,然后晚上你一直在盯着我,早上时候,眼睛都是血丝,明显一夜没有合眼。”
中年人语气愤恨道:“仅凭此,你如何便知道是我?”
沈风冷笑道:“很简单,在这么寒冷里,你一直在屋子里面取暖,而脸皮却没有血色,可见你的这张脸皮不是你的!”
“你肯定会问,我为何会留心你的脸皮——”语调一转,“因为一直在等着你!宋行令!”
闻言,中年人身躯剧震!
“果真是你!”沈风神色一下子沉下来:“这些年一直找不到你的踪迹,你竟加入了濮阳宫!”
宋行令怒吼道:“是!为了报仇,我不惜毁去面目,成为一个不存在的人,为的便是有朝一日杀了你,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你的一切?你是说嫣然,还是宋家二公子?这二者本皆不属于你!”沈风言词犀利道:“你只是连自己也丢弃什么都没有的可怜虫!”
宋行令猛然抓下脸皮,露出一张被烫焦的脸,叫人不忍直视:“这些都是你害的,你本是一个山野村夫,出身卑贱,凭什么和我争,你配吗?!”
沈风冷笑道:“那现在我是谁?”
宋行令一时哑口无言。
沈风眼神变得锐利,语调一转:“我现在是三军之帅,天下唾手可得!你只是在嫉妒我,所以你想成为我,设下陷阱将我杀了,然后取走我的脸皮,将我的身体复刻于你,对吗?”
宋行令眼神渐渐变得无助,十分可悲。
“从我走入梨园见到那些脸皮,我就已经在提防,一定会有人来取走我的脸皮,你是不是一直在学我说话,一直在模仿我,实话告诉我,一个人是永远代替不了另一个人,就算你有我的脸,你也成为不了我——”
你根本没资格!
沈风语气冰冷道:“你这种人,活在世上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宋行令眼神渐渐木然,忽然从窟窿中爬出来,爬到沈风面前跪下,乞求道:“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沈风——”
他埋着头,眼神随即又转成愤恨,无法抑制的仇恨:“我要杀了你! ”说着,竟疯狂地拿出一支刺锥。
“我也是!”
沈风神色冰冷,反手捏住他的手腕,将刺锥反过来,顺势一推,将刺锥扎进宋行令的身上:“别以为我还是过去的沈风, 就算是过去,我也不会对你仁慈!”
“你!”
宋行令脸色渐渐变得十分痛苦,手掌紧紧抓住沈风的手臂,瞳孔猛缩,在生命即将逝去的时候,依旧带着仇恨,口中不断呻吟和哀嚎,最终死去。
挣脱掉宋行令,沈风便去寻找叶绛裙,其实天府已有叶绛裙的消息,便在前面另一座最大的雪山上,那座雪山十分陡峭,攀登不易,只能希望她不要在太高的地方。
天上又下起了大雪,天气一下子变得十分寒冷,走了几个三个时辰的路,才到了那座雪山,夜幕又即将降下, 已没时间去休息,便直接爬上去。
叶绛裙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她已不再是以前的叶绛裙,她的心被痛苦吞噬,又于痛苦中重生,而如今,仅可感受到痛苦。
因此她躲到雪上上面,让自己感受到寒冷,只有寒冷可以冷却她的痛苦。
在登上雪山时,便感觉到她就在上面,那种毫无根据的直觉,甚至不需要天府的探报,都能跟着感觉找到她。
若要究其原因,只缘她的心是沈风给予。
风雪加骤,寒冷彻骨,踏上一块平地时,便隐隐约约看见前面一位白衣女子盘坐在雪地上,顶着风雪一步一步不紧不慢走过去。
走过去时,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心中强烈地感觉她一定在这儿,双目旋望,只有一座塔状的巨大山峰屹立在眼前。
“师父——”
大喊一声,喊声响彻山峰,而在塔峰之上,盘坐在地上的叶绛裙蓦然睁开眼睛,仿佛心绪突然波动起伏,站在风雪之中走来一个人影,眼神瞬地呆住,那沉寂的心又开始不安静地跳动起来,使得那冷冰冰的脸颊映出一层淡淡的朝夕红。
“师父师父师父——”又大喊了一声,声音在天际环绕之后,回音连连,在这荒无人迹的雪峰,心中对她的感觉却异常强烈,“我知道你在这里,你不想见我没关系,我会找到你,并且把你带回去。”
声音直通塔峰上,叶绛裙依旧盘坐在地紧闭双眼,沉稳心境,但她的眉梢却不断深蹙,神色痛苦。
“师父——师父——师父——”
“师父师父师父——”
“叶绛裙——”
声音持续了一个时辰才停下来,叶绛裙眉梢也稍稍舒展,却又立即蹙起,心绪一下子絮乱,蓦然睁开双眼,从地上站起来临于塔峰,呆呆地俯望着下面,低声喃喃道:“走了吗?”
塔峰耸立直插云雾,临于塔峰之上俯望,一切在眼里都会变得渺小,又是下雪,根本看不到事物。
叶绛裙呆呆伫立良久,又走回去盘坐在地。
而在塔峰下,沈风依旧在四处寻找,直到走到塔峰前面,望着高耸插云的塔峰,不禁望而却步,这该怎么上去?万一她不在上面呢?
要是她在上面早就听到了,只是不想跟我见面呢,想到此,转身回走几步,又停了下来,抬头望了望上面,犯愁也犹豫不决。
是该走呢,还是该爬上去?
要是普通山峰的高度,自然是爬上去,可这塔峰少说也有几百米,可以攀爬极其危险,虽然可以借助工具,但亦是危险。
“嘻嘻——白痴!”
来来回回徘徊几次,突然听到一阵嘲笑声,声音是悦耳,但听得出来是嘲笑,沈风扭头望去,便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腮子,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便如在看戏时的神采。
“死三八,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沈风正烦着,看见旁边蹲着一个不长眼的小姑娘在嘲笑自己,岂能给她好脸色
“喂,傻子,你骂谁呢?!”
小姑娘也不是好脾气,虽说不知三八是何意思,但三八加上一个死字,料想绝不是什么好话,霍地站起来,只见这小姑娘不仅口音古怪,身上的衣饰亦十分独特,鸟羽成裙,彩凤衔发,仿佛是一只美丽的鸾凤,发鬓上饰着两支羽毛更显灵性,而在眼睫毛上缀着彩色的羽绒,透着一种另类的妩媚。
好奇特的小姑娘。
沈风皱了皱眉,没再仔细看她,语出气人道:“你是谁我就骂谁,你说你大雪天穿着一身鸡毛饰着一个鸡冠出来,你是不是找骂!”
“鸡毛!鸡冠!”小姑娘气得杏眼横眉,身上的羽片微微颤抖,仿佛要飞翔起来,“这是鸟羽,不是鸡毛!!!”
“鸟羽,那不是鸟人!”沈风怪笑一声,扶着下巴细看:“还是更像一只鸡,好好大活人,非要打扮成一只鸡,怎么,是想出名吗,莫非是让人撰写个雪地怪鸡的典故?”
‘怪鸡’气得咬牙切齿:“我再说一次,这是鸟羽!!!”
没想到会在这种鬼地方遇到这么一个怪人,忽然问道:“你会飞吗?”
那名异族少女莫名其妙道:“不会。”
“不会不就对了,不会飞还敢说是鸟羽,分明是鸡毛。”原来是个神经病,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傻了呢,沈风一副悲哀的的模样,摇头晃脑的。
“你!!异族少女一时气结,不停地拍着胸口顺气,语调无力:“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从来没有遇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
沈风摆摆手道:“我可没心情陪你说话,把你的鸡毛挪开一点,你打扰我了。”
“你以为我喜欢跟你说话啊!!!”异族少女怒吼一声,声音响彻雪峰,然后不停地拍着胸口顺气:“我不能生气,生气鸟儿就不敢理我了,不能生气——”
沈风听着古怪,越看越像个神经病,不耐烦道:“说完了没,说完就走,这里是我的地盘。”
“你以为我喜欢看见你啊!!!”异族少女又是怒吼一声,马上又拍着胸口顺气:“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能为这个白痴生气——”
沈风恃强凌弱道:“那还不走?”
异族少女本来是懒得解释,又非得解释,语调无力道:“我来这里找鸟粪,否则你以为我想看见你么!”
闻言,沈风脸皮扯了一个怪笑:“找鸟粪?果然是鸡不择食, 你继续找,我不拦你。”
“嗯,嗯?嗯!!!”异族少女一开始还没理解过来,反应过来立即怒发冲冠:“你才吃粪!你全家都吃粪!死白痴!”
靠,这小姑娘嘴巴挺毒的,不过她这骂人的话,听着怎么不像古人,这都是哪儿学来的?对她有了一点点好奇:“那你找鸟粪做什么?”
本来不想解释,但不解释又怕他乱想,异族少女无奈道:“我在找一只鸟儿。”
沈风怪道:“你从哪里来的?”
“西海。” 异族少女声音仿如天籁,便可说是世间上最悦耳的声音,如同传说中的神鸟之音,即便她已让声音冷淡,依旧掩不住动听。
“西海,那不就是青海,现在应该算是极西之地。”沈风瞪大眼睛道:“你是说,你为了找一只鸟儿,从西海来到了这里?”
异族少女依旧语调不悦:“嗯。”
现在可以确定这小姑娘真是神经病,说她怪鸡不冤枉,悲哀地望着她,随即惋惜地摇摇头。
这白痴,脑子到底在想什么,脑残!异族少女亦是像看白痴地看着他,神情略微同情。
两个都认为对方脑残的人,相互怜悯了一会儿,然后便互不搭理,天色马上黑了下来,时间无多,心中总被那一袭白衣牵绊着,顾不了太多,直接用攀登工具爬上去。
但是在夜里,看不山壁的纹路,根本难以攀登,还没爬了几米,又跳了下来,无奈坐在地上,转眼瞧了一下,也见那个怪鸡在地上愁眉不展。
这个少女除了装扮奇特一点,脑子秀逗一点,倒也没有出人意表之举,刚想完,正要闭上眼睛睡会,忽然听见她在说话。
“谢谢你来帮助我,你叫什么名字——长得好漂亮——我可以向你一件事吗?”
斜睨过去,便看见那名少女肩膀上站着一只鸟儿,而她对着鸟儿说话,准确的说,正在跟鸟儿说话,见此,沈风一阵好笑。
“嘻嘻,真调皮,饿了吗,好好好,先给你东西吃,喏——”异族少女从一个袋子中拿出谷粒喂食,瞥见旁边那个白痴脸上带着嘲笑,顿时恼火道:“你笑什么!”
她这一发火,肩上的鸟儿立即惊慌逃走,异族少女悔地大喊道:“鸟儿快回来,我不生气了,快回来——”
鸟儿已飞往天际,她气得直瞪眼:“都怪你,好不容易有鸟儿来帮助,却被你弄跑了。”
沈风没好气道:“你神经病吧,没事跟鸟说话,你真当自己是鸟儿了。”
“我本——算了,不想跟你说话。”异族少女气结,随即略带惊奇:“咦,你也说神经病,你也是跟鸟儿学来的吗?”
听得一阵头晕:“什么跟什么,这是我发明的!”
异族少女道:“胡说,鸟儿跟我说,她是从西边遥远的地方学来的。”
沈风一阵无语:“你没救了,挂着一身鸡毛,还幻想自己是鸟。”
异族少女道:“懒得跟你说。”
沈风道:“我还怕被你传染。”
异族少女道:“脑残!”
闻言,神色露出诧异之色:“你怎么会说脑残这个词?”
异族少女神色得意道:“我们鸟儿可学会任何语言,区区脑残,又不是什么高深的语言。”
这话听了更觉得她像个神经病,既然是神经病,说出个不寻常的词汇便不奇怪,沈风干脆闭上眼睛休息。
睡了一会儿,才渐渐感受到一丝寒冷,睁开眼睛,发现异族少女在睡得正香,之前还嘲笑她挂着一身鸡毛,正是有了一身鸡毛,才可让她抵御寒冷。
就这么睡在雪山上,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男人,她还真是天真无邪,难道真是从极西之地来的?
嗖——
好冷。
好奇之下,走过去仔细瞧瞧,发现她的睡姿亦十分奇特,仿佛是一只雏鸟在休眠,再看她面貌,五官精致,钟灵毓秀,孵孕于自然,澄澈如天空,独揽天然之美。
这小姑娘——
沈风一阵惊叹,见惯了美女,能令他惊叹的女子,可见定是难得一见的美女。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脑子却不好使。
一夜过去,天亮。
(久等了!抱歉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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