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全踏进贺家的大门,就看见贺太太的三兄弟正挥着拳头追着呼哧哧围着葡萄架跑的贺清远打。
贺昊地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贺少奶奶由贴身妈妈扶着,着急地站在西厢房的台阶上高声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贺太太却由自己娘家的大嫂陪坐在正房庑廊下的美人靠上,一面呜呜地哭着,一面骂着贺清远“老不修”、“老不死的”,贺太太那个做典史的兄弟倒没来,除了其中的一个侄儿不紧不慢地追着贺远清等人喊着“叔叔有话好好说,可别伤着姑父”之外,其他几个兄弟侄儿像没有看见院子里的情景似的,纷纷在旁边安慰着贺太太。
韦全耸着肩膀就想开溜。
贺远清的目光却利,一下子就看见了韦全,忙高声呼着“百瑞还不过来帮忙”。
贺太太娘家他不敢得罪,贺远清他同样不敢得罪。
他上前就朝着贺太太的三兄弟拱手揖礼,恭敬地称了声“三舅老爷”。
贺太太又不是要和贺清远和离,贺太太娘家的人怎么能真下手打自家的姑爷?
要不是这个韦全,贺远清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会学着别人养外室?
贺太太的三兄弟看见他就满肚子气,一声不吭,朝着韦全的脸就是一拳。
韦全猝不及防,“哎哟”一声捂着脸,趄趔着摔在了地上。
“好好一个家业,就是被你们这乱家的种子引诱着给败了的!”贺太太的三兄弟看见他就怒形于色,气呼呼地骑在了韦全的身上,对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揍。
贺清远好不容易摆脱了这莽夫,自己还惊魂不定,哪里还管得着韦全。远远地躲在壁影旁,喊着护院:“你都是死了!一个个只吃饭不做事的家伙!”
几个护卫满脸谄媚地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直没有出来的贺昊。
要不是小兔崽子告密,他怎么会美人没有得到还被自己的舅兄找上门来?
贺清远口里骂着“小崽子,看见你爹挨打,你高兴了”,扬手就给了贺昊一耳光。
贺少奶奶一声尖叫。
贺昊杀猪般地叫了起来。
贺太太也顾不得哭骂了,大喝着“贺清远,你敢打我的儿子。我和你拼了”,提着裙子就冲出了正房庑廊。
贺清远吓得一哆嗦,正寻思是不是先跑出去避一避,就看见一个妇人妖妖娆娆从壁影后面走了进来。
他认出那是韦全的相好,不由得一愣。沉声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妇人原是院里的人,跟着韦全也不过两三个月,韦全又没有想娶她家去,她行事作派还保留着院里的习惯。闻言先冲着贺远清抛了个媚眼,这才道:“奴家是来找我们家汉子的!府上的小哥认识我,就放了我进来。”又讨好地道,“爷这是怎么了?闹得街坊邻居都围在大门口……”
要不是贺家是本地的最大的乡绅。有人守着大门,那些人早就把他们家的大门给围住了。
贺清远气得脸色发紫,心里嗔怪起贺太太一点夫妻情面都不讲,让自己成了清苑县的笑柄。朝着大门口就嚷上了:“你们都是怎么守得门?不管香的臭得都往里放,你们是不是闲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想被卖盐场去晒盐啊!”
他说着,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哗。十几个衙役突然凶气腾腾地跑了进来,将个院子团团围住。
院子里的人都愣住。
贺太太张口结舌地站在了院子中央。贺太太的兄弟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追着在贺太太身后的一众人更是茫然不知所措,偌大一个院子,只听见韦全的呻\吟声。
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清苑县捕快陪着小心和清苑县的主薄地走了进来。
来的都是熟人,让院子里的人俱松了口气。
贺太太的四兄弟更是笑着迎了上去:“大人,您还记得我不?我是典史家的老三。出了什么事什么?还要劳您亲至。这是我们姑爷家……”
他说话间,贺清远已塞了一张五十两银票过去。
昨天还一起喝花酒的主薄却翻脸就不认人了,将贺清远塞的银票扔在了贺清远的脸上不说,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沉着脸喝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贺家勾结土匪,为害乡里,不要说你们是典史家的亲戚,就算是县尊的亲戚,也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说完,朝那些衙役喝道:“还不把这些同党给我绑起来。”
院子里的人傻了眼。
那些衙役却如狼似虎地疯拥而上,不管是贺家的人还是贺太太娘家的人,见人就逮。
院子里顿时响起女眷们惊慌的尖叫声。
贺太太的四兄弟急了,忙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怎么可能勾结土匪……”
就算是他们犯了事,也断然没有把家里的女眷也一起抓起来的道理。
主薄冷笑。
典史管着奸盗狱囚,是捕快的顶头上司,平日里这捕快没有少得贺家的孝敬,见状就指了指天,示意他与其和主薄在这里浪费口舌,不如找父母官大人说话。
贺清远和贺太太的四兄弟虽然都感激地朝着那捕快点了点头,心里却焦急如焚,隐隐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院子里就响起了韦全粉头的惊慌的叫声:“你们抓我做什么?我不过是看热闹的!”
韦全也道:“我们不过是来劝架,你们抓错了人!”
抓他们的衙役冷冰冰地道:“我们奉命,只要是这院子里的活物,全都抓起来。你有什么冤情,到了县府大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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