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腾身在空中,瞧见周身的白雾在稍微凝聚之后,竟然呈现出五条粗大的线条,朝着大殿正中的祭台蔓延而去,想起在那儿留作人质的小叔,我的心中不由得无力悲鸣。
当后背重重砸落在地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翻身而起,瞧见杂毛小道摒着气息,与那绿脸女子交手三两回合,却并不占上风——那个女人的力量和气场实在是恐怖到了极点,巍峨如高山,让人简直就无法面对。
所幸她似乎并没有与我们交手的兴趣,三两下,手如莲花展开,在杂毛小道的胸前遥遥地虚印一掌,老萧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朝着我这边斜斜飞来,我前走两步,伸手抄过杂毛小道的身子,将他给扶了起来,大声问道:“怎么样,能冲过去么?”
雷罚围绕着杂毛小道的身边飞舞,宛如灵物,而他却心有余悸地摇头说道:“完全不行,力量根本不是一个等级,而且她对于术法的理解也实在是太玄妙了,每一招一式都能够料敌于先,引天地之灵气而施为,这样子的人物,我们不拼命,根本弄不倒!”
听杂毛小道这般说,我便知道他也是有保留的,因为若真的生死相搏,豁出了小命儿去,我们两个人不顾伤亡地各自施展绝技,说不定还能够冲将出去,然而那女人根本就没有与我们拼斗的心思,而是直接将水银蒸气朝着场中吹起,加速了毒气的蔓延时间,心忧小叔,我们哪里能够在这里舍生忘死、心无旁骛地战斗?
难道我们有必要在这儿为别人开路而拼命不成?
姚雪清万万没有想到,当他提议将小叔给押下来当作人质的时候,我们已然没有了拼命的心思。
瞧见那绿脸女子守在五行廊桥之前,并不追击我们,而是鼓荡这水银蒸气,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河渠的水银翻滚间,那些密度最浓的汞蒸汽围绕在她的身周,使得她那柔美的身躯忽隐忽现,隐隐之间能瞧见一袭青衣,还有那一抹绿色的脸孔。
她并不怕那些汞蒸汽的侵袭,目光如刀,越过我们,朝着场中看去,而在她的身后,似乎有几台鼓风机一般,分成几道白色线条,向祭台蔓延而去,然后被偌大的空间给稀释不见。
我们瞧不见,这只是汞蒸汽的浓度被稀薄了,并非是没有,空间中依旧充斥着浓重的毒素,只不过发作的时间可能会稍微延长而已。我瞧见小叔跟随着慌乱的众人朝着旁边退开,没有再作犹豫,返身折回,朝着小叔大声招呼。
几百米的距离并不算太长,我们很快赶到,善扬真人见到我们折返回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没说话,倒是罗鼎全责问道:“为何回来了?”
我招呼小叔朝着我们这边赶过来,而杂毛小道指着尽头处的那一道绿影,毫不客气地对善扬真人说道:“真人,那女子的实力你也是清楚的,我们若不回来,只怕你现在见到的就是两具尸体了。破阵求生,并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这场中能够胜过那女人的,你一个,姚帮主一个,还有不知影踪的杨知修也算一个,而我们实在抵不住她的攻击。所以要么两位与我们一齐冲阵,要么我们就守在这儿,等待汞蒸汽慢慢填满这整个大殿。”
善扬真人没想到杂毛小道的语气变得如此强硬,不过他刚才也是瞧见了我们与那绿脸女子交手的情形,稍微犹豫了一两秒钟,然后朝着鱼头帮帮主望去,出言相商道:“姚帮主,小萧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危机关头,我们还是应该同舟共济才对,不如我们两个上前去牵制住那个恶女人吧?”
姚雪清的脸色数变,也下意识地犹豫了一会儿,然而瞧见这周围陡然变得有几分惨白的空气,终于还是点头同意了,回过头来,跟魏先生和水猴儿交待几句之后,抖落一对黑铁分水刺,朝着桥那头冲击而去。
这两人,一个是邪灵教的边疆重臣,一个是正道十大高手之一,皆是气息悠长之辈,倒也不用如我一般有了天吴珠的手段才敢前往。
瞧见这两大巨头都动了心,舍力相帮,我们倒也没有太多的怨言了,准备带着小叔,再次折往冲阵,然而前面人影一多,魏先生、水猴儿和罗鼎全却都拦在了我们的面前,面色严肃,指着小叔说道:“不行,萧家小叔不能走!”
听到这话儿,我脖子都气歪了,直接抄起鬼剑,朝前竖起,厉声说道:“你们两家的长辈都在前方忘死拼杀,有他们在,你们还担心我们私自跑掉么?”水猴儿是个直白的性子,嘻嘻笑着说道:“他们不担心,但是我们担心——谁的命也是命,不能说咱的就贱过别人几分,是吧?萧家小叔在这儿,我们不用担心自己变成弃子,但若是他不在……”
他半截话儿都没有说完,不过我却知道他的态度,却是连自家帮主都不放心,生怕我们几个冲到桥前的人在破阵之后就直接跑掉,谁也顾不上了。
生死面前,什么情分都不好讲,罗鼎全也搭腔了,说水猴儿兄弟说得极是,既然都落了难,自然应该同舟共济,这才是真理,我师伯都已经前往了,还请大家不要再耽搁时间。
的确,此刻的善扬真人和鱼头帮帮主姚雪清已然和绿脸女子交上了手,双方正打得激烈,一方是狂力猛攻,而另一方则以柔克刚,并不急躁,只待他们那一口气泄了,冲劲疲软,再徐徐图之。我转过头来,准备问一下杂毛小道的意见,却瞧见他眼中的那一抹狠戾之色。
我心一惊,难道他准备用强的?
的确,在我们面前拦着的这一伙人虽然也都是精英好手,然而与我们终究还是有一些差距,我们若是强冲,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拦得住。然而打完熊孩子,还有家长,前面那两个人倘若折转回来,我们还真的有些应付不了呢。
我正想劝杂毛小道别冲动,然而他却突然笑了,说要不然这样吧,我们全部冲过去,一鼓作气地碾压,这汞蒸汽虽然有毒,但是并不是即刻致命的,只要我们硬着头皮挨过了,出去之后,运气排毒,多喝几杯热牛奶,也就没关系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家伙的口气似乎在跟人商量一般,而我的心则疑惑无比,以我对杂毛小道的了解,想来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端倪,才会这般拖延时间。
而就在龙虎山和鱼头帮的一干人等正在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之时,我突然感觉到身后有白光一亮,接着便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起来。我转过身去,那叫声也正好嘎然而止,出现在我面前的,则是一个全身上下呈现出银白色光芒的人形雕塑,而在前一秒的时间里,这雕塑还是鱼头帮的一名精锐帮众。
哪儿来的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开始,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那个雕塑旁边的鱼头帮成员伸手碰触了一下同伴,却发现这人浑身凝聚如铁,皮肤僵硬,手往那鼻间下面一摸,竟然已经没有了气息。他大声地呼唤着同伴的名字,然而那人的瞳孔涣散,早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剧烈地摇晃使得这个雕像立足不稳,结果不知道怎么着就跌倒了,让我们不寒而栗的情况发生了。
那刚刚变得银光忽现的人形雕像在倒地之后,并没有呈现出人体柔韧的一面,而是像冰雕一般,直接四分五裂,碎成了一堆尸块,而也只有在裂开来的碎块中,才有腾腾的热气出现,先是此人在之前,还是个活蹦乱跳的人类。
“头上,头上的那只眼睛睁开来了!”
突然有人喊了起来,我抬起头来,瞧见那巨大的石头瞳孔中间突然有一道光芒凝聚,而下一秒,将同伴推倒而使得他支离破碎、四分五裂的那个鱼头帮帮众也被那道白光给照耀到了,我们这会儿可以用肉眼瞧见,几乎是在一两秒的时间里,从上到下,原本鲜活的人体在瞬间仿佛镀上了一层水银,接着瞬间失去活力,而变成了一具站立着的雕像,无论是表情还是神态,都是那么的惟妙惟肖,如同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作品。
天啊,头顶上面的那只石眼,竟然在汞蒸气的配合下,将人给瞬间石化住!
想通了此节,所有人的心脏都仿佛打进了一千毫升的鸡血,没有人在理会小叔是否要跟着我们走还是留在这里当人质的问题,一哄而散开来,那石眼几乎每隔两秒钟就朝着下方射来一道迅疾的白光,几乎没有人能够避开,十几秒钟之内,就已经有六个人凝成了雕像,而其余人都朝着周边的石笋林中跑去,避免被波及到。
人散开了,这便是好机会,我招呼着小叔过来与我们汇合,正犹豫着是先躲起来,还是朝着前方的雾气直冲,突然间我的眼睑一阵白光闪耀,我感觉一道寒彻骨髓的光芒,正笼罩在了我的头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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