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任惜喜欢在傍晚时候遛狗。
红莲小区里本身就挺大的,可以遛狗,但是,她更喜欢开车到S大里去遛狗。
这里的学生们朝气蓬勃,眼神单纯而充满活力,这让她觉得她已经老了,青春即将不再,而她又无法拒绝这里的活力和单纯,再说,这里作为百年学府的庄严和厚重,带着的人文气息,也让她喜欢。
她几乎每天都来这里,有时候下雨,她也愿意撑着伞在雨中的校园小道上慢慢散步而过。
接近春节,大学里已经放了寒假,只有很少学生还在学校。
这一日,天气晴朗,天空呈现出少见的蔚蓝色,阳光明媚,让这寒冷的冬日,也带上了一些暖意。
她下午两点钟就出门了,带着奇奇开车到了S大,抱着狗,去了她经常待的一家咖啡吧,她坐在外面太阳地里的椅子上,看着奇奇和别人家的狗玩到了一起去。
在她端着花茶正发呆时,一个干净清秀的学生走了过来,对她笑着道:“你好,请问,我可以和你拼一下桌吗?”
因为太阳太好,这家咖啡吧的室外桌都已经被坐满了,只有她的这一桌,只有她一个人在,所以这个年轻人才来要求和她拼桌。
大约是阳光太好,这个年轻人在太阳光里,皮肤光洁而白皙细腻,眼睛黑亮,带着礼貌的笑意,十分惹人好感。
被人搭讪,对任惜来说,是经常的事,但是,被这样干净剔透的帅哥搭讪,这还是第一次。
任惜靠男人吃饭,非常明白男人的眼神,这个男人,或者说只能用男生来形容,有一颗干净的心,所以才能这样明净清澈。
任惜只一眼就喜欢上了他,说:“没关系,请坐吧。”
“谢谢。”
男生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了,随即,他就从书包里拿出了书来放在桌子上,又将一厚叠资料放在书上,然后又拿出了一个轻薄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资料上。
他叫了一杯茶,就开始捧着笔电开机,又从那叠资料里翻出几份文献来看,任惜发现他是怕打扰到自己,才把所有东西放在一叠,这样很不方便他查找,任惜便说:“没事,我就放个杯子而已,你把书放过来一些也没有关系。”
对方对她笑了笑,将电脑放在了桌子上。
任惜自觉自己比他大挺多,就像个姐姐一般地问道:“你这样对着电脑,能看清楚吗?”
对方将电脑转过来给她看了看,说:“嗯,还好。这个屏幕不反光。”
任惜一看,发现果真看得听清楚。
随即她就很惊讶,因为上面正是一个PPT,放着的那一页在讲不孕不育。
任惜笑道:“你是妇科医生吗?”
S大医学院还挺有名的,遇到医学院的学生也不足为奇。
对方似乎有点窘迫,微红了脸,说道:“不是。我不是医生,是做不孕不育的遗传学研究。不是看病的医生。”
任惜则有些好奇:“不孕不育的遗传学研究,不是医生吗?”
对方说:“不是。有些人不孕不育,是因为内分泌紊乱,或者环境不适宜,调节内分泌、改变环境,就可以治愈了,这个为患者诊病开药的是医生,但是,有些患者,是因为染色体出现了问题,诸如女性只有一条X染色体,男性多条Y染色体,或者出现染色体倒位、易位等等,也会不孕不育,只对这方面做研究,而并不在医院里供职,那就不是医生了。”
任惜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对方又问任惜:“姐姐,你有孩子了吗?”
任惜摇了摇头:“还没有要小孩儿。”
对方便笑着看自己的资料去了,任惜坐了一会儿,也对他的那些资料产生了兴趣,经过他的同意后,就随手拿在手里查看。
她拿到手里的那一部分,正好在讲男性不育,重点讲了精/子活性不足,以及处理方法,除此,又有人工授精等等。
她看得有点发愣,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开始破土而出了。
高士程身家不凡,但是并没有继承人。
任惜跟了高士程十年之久,对他的事,了解得算不少。
高士程之前有老婆,但他老婆没有为他生下孩子就死了,他还有不少其他女人,据任惜所知的,就有四个,有三个是过去式了,只有一个还跟着他,这个女人住在G城,他每次去G城,就会去找她,这个女人有一次还在微博上发过一条炫富微博,专门了任惜,但随即,这条微博就删掉了。
除了这些她知道的女人,她不知道的,她觉得应该还有一些。
有这么多女人,但没有谁为他生过孩子。
任惜回想自己和高士程之间的事,高士程一向是要用安全套,但也有没有用的时候,她一直想要小孩儿,从没有吃过避孕药,但是却从没有怀上过。
现在她不得不怀疑高士程的精/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她现在跟着高士程这样要死不活,还不如放手一搏。
要是她有了高士程的孩子,高士程除了一个义子,没有其他孩子,继承人难道不该是她的孩子吗。
她在犹豫了片刻后,就对旁边的年轻人咨询道:“这位同学,我想问一下,怎么检查是不是男人的……呃……精/子不行呢。”
年轻人听后,就说:“这个,要拿来做一下检测才行。”
任惜强作镇定,但依然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她已经把旁边的这个医学生当成了可以咨询事情的医生,“事情是这样的,我的……嗯……丈夫,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但一直没有孩子,他总觉得是我的问题,但他自己不愿意做检查,我想问一下,我只是拿他的那个……可以来做检测吗?直接到医院里就可以查吗?”
年轻人说:“现在还有你丈夫这么死板的人吗,要是不孕不育,一向是两人都要检查的嘛。”
任惜苦笑道:“但他是非常霸道的人,我也没有办法。”
年轻人说:“可以的,至少可以先检查他的精子,看是不是有遗传学上的缺陷。现在大医院里都可以做这方面的检查。”
任惜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两人就不孕不育聊了很久,得知任惜不是因为不想要孩子而没有孩子,而是因为丈夫的原因没有孩子,这个医学院的学生便更是热心了,给她讲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任惜听得非常认真,之后她要离开时,还留了这个年轻人的电话,然后得知他的名字叫江忆。
任惜也把自己的电话和姓名留给了他,还说:“我经常来这里坐着喝茶,以后你有空,我约你吃饭。”
江忆答应得很爽快,奇奇被主人忘在了一边,此时才跑回来,在任惜的腿边拱来拱去,又在江忆身边转圈圈,江忆伸手摸它,说:“姐姐,你的这条哈士奇看着倒不二。”
任惜笑道:“看着不二而已。有时候在家里,也把我气得够呛,它曾经扯坏过我很贵的裙子。”
任惜这一天心情非常好,在外面用过餐,回到家,洗过澡后,就一边敷面膜一边哼歌看电视,高士程打电话说第二天要来时,她也很是温柔地应了,说:“亲爱的,你是要来这里吃饭,还是吃了才来呢。”
高士程说:“我在外面有饭局,吃了再去。”
任惜说:“嗯,那我等你。”
柳箬背着书包走了半个校园去开车,她对这里十分熟悉,在半路上遇到一个文学院的老师,对方叫她:“刚才差点没认出你来,你这样一打扮,和个男生没差。”
这位老师是柳箬上博士时候隔壁寝室相熟的朋友的本科同学,她近四十岁,已经是学校副教授了,单身主义,为人爽朗,她主要做人类学研究,当初有些生物和医学方面的知识想了解,就经她同学介绍认识了柳箬,柳箬帮过她的大忙,而且帮她翻译过上百页的遗传人类学方面的资料,她对柳箬十分感谢,之后就和柳箬有不少交往。
柳箬不想遇到任何熟人,此时被撞见了,她伸手抚了抚头发,就笑着说:“陈老师,有一阵没见了啊。我前两天去剪头发,被剪发的小哥把头发剪坏了,越剪越短,就这样了。我正伤心呢。”
陈羽哈哈大笑,说:“你这样也好。”
说着,又问:“听说你谈男朋友了哦,什么时候结婚,吃喜酒一定不要忘了通知我。”
柳箬说:“一定不会忘了你的,让你大出血的事,我怎么会忘。”
陈羽约她一起吃晚饭,她拒绝道:“我家里还有事,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以后再约吧。”
陈羽看她走远的背影,笑了笑,往自己的住处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楚三少和柳箬腻歪得想来大家也都腻了,所以会走几章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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