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璇阳调笑着啄了他一口,颔首道:“是极,那时我同师父回到了他的家中,便见到了你。那时的你,不过半岁大,还小小的,当时一见着我,不知怎地便笑了出声,可可爱了。”他伸手捏了捏龙倾寒的脸,看着他的脸变得红晕起来,直觉有趣至极,“瞧,便如同现下的你这般,可好玩了。”
拍开了凤璇阳的手,龙倾寒的耳根也泛起了红晕:“你老实些成不。”
“嘻,”一口咬上了那红润的耳垂,恶意地舔了几口,凤璇阳继续说道,“后来我便在你们家里住下了,那时的师父因着你诞生之故,以免钟问之寻来,一直都在易容隐居,因而他也不敢大张声势地替我寻双亲,只能替我打探消息。可那时因着我们所处的地方远离江湖,加之师父手里没点权利,是以寻我双亲更是不易。而我记忆模糊,身上又没些象征性的物什可证明身份,因而此事便这么耽搁了。不过么,虽同我双亲不能相见,但我却收获了一个乖巧的弟弟。”
悄声地啄了一口龙倾寒的脸蛋,凤璇阳继续道:“你小的时候可乖巧了,当时刚会说话时,喊的不是爹娘,竟是哥哥,那时,将我们大家伙都吓了一跳,”他顿了顿,看到龙倾寒的双瞳大睁,更是好笑地道,“你瞧,你都吓了一跳罢,当时师父师娘见之,都暗叹说你这辈子是赖上我了。啾……”
龙倾寒身子一怔,没想到自己幼时时竟会如此黏凤璇阳,他虽恢复了记忆,但对幼时的记忆,仅限于当年覆阴教之前那一段,在隐居时的故事却是不知了。
“是了,后头爹娘不是回过一次久华派么,那我们俩呢?”龙倾寒歪着脑袋,疑惑地问道。
凤璇阳蹭了蹭他光滑的脸蛋,笑道:“我们俩自然是乖乖地守在屋里啦,你还别说,那时的我从师父身上学到了不少功夫,可厉害了,保护你,不成问题,是以师父师娘方会如此放心的离去。”
“能有多厉害,”龙倾寒语带不屑,那时的你,“不过四五岁的小儿。”
“我若不厉害……”双眸轻轻一黯,一股哀伤从嘴边逸出,“当年又怎能背着你,行走那么远。”
“哥哥,”深情的呼唤从嘴边喃出,龙倾寒双手环上了凤璇阳的腰,将自己的头深埋在他的怀里,如同当年一般,汲取着他最熟悉之人的温度。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时的话,他记得自己因着生病,渐渐支持不住,低声喃着“哥哥,我快撑不住了”,而那时,他的哥哥总是会笑着对他道“子玥乖哈,到了下一个地儿哥哥便给你买东西吃”。
这一个人,仅用五岁的小儿身躯,为他撑起了一片天地。
泪,忽而又打落了脸颊,每每想起当年的故事,他总不自禁地落泪。
温厚的手抚上他的脸,轻拭莹润的泪珠,放到自己的唇瓣,温柔地一舔,凤璇阳笑道:“嘻,子玥的泪,是甜的。”
微赧地推开了凤璇阳,龙倾寒嗔怨道:“泪还分味的不成,下一次,你流个辣味的泪给我尝尝。”
“噗嗤,”凤璇阳咧嘴一笑,他执起龙倾寒一缕墨黑的发,在细捻摩挲的动作里,继续回忆过往,“你我相待了数年,覆阴教一战之后,你我逃离,最后被龙越前辈收留。但我深知当时的情境下,龙前辈只可收养一人,以代替那失踪的亲子,是以我便提出想寻到双亲。后头在他的相助下,我终于得以见到了双亲,与其团聚。子玥,你不知当时见着了多年未见的双亲,我有多欣喜。但欣喜之中又带着几分陌生,毕竟失散时我年岁尚小,多年来,身侧的都是师父师娘与你,不过,毕竟是亲人,再如何陌生那份亲情是挥之不去的。归家之后,我又成了昔日的花家大少爷,但那时的我,因着覆阴教一事,心性成熟了许多,未同以前那般好玩调皮,一心醉心于修习冥阳功上了。如今回想起来,心头大悔。若是那时,我多花些心思在双亲身上,多陪陪他们该是有多好。”
怀抱里的人,忽而颤了一下,拥抱也紧上了几分,知晓龙倾寒是在安慰自己,凤璇阳了然地笑了笑:“无妨的,过去十数年了,该痛的,也都痛尽了。我犹记得,最后一次,见到我娘时,那是一个很深的夜晚,我爹忽而将我唤醒,我娘则细心地给我穿戴衣裳。那一夜的她,哭红了双眼,一边给我穿衣,一边勉力地笑着道,修鸣,你要好生照顾自己。那时的我,一直都未发觉有什么不对劲,是以未放在心上,后来,我被我爹带走了。我回身望去,只见着了那一张哭红的脸,再欲深瞧时,我娘便转身离开了,留予我的,只是一个瘦了几圈的背影。”
轻蹭着龙倾寒的发间,缓缓地吸取着熟悉的冷香味,凤璇阳轻声道:“子玥,你身上有股淡淡的冷香,好似我娘身上的味道。”
“那你多闻闻。”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凤璇阳,几次把话流转,龙倾寒便把这话给吐了出来。
忽而插进来的话,不知怎地,竟让凤璇阳笑开了颜。他噗嗤地笑了几声,这脸上的哀伤都给化开了去:“子玥,你当真可爱。”
他推开了龙倾寒,两手放到那张脸上,搓圆揉扁,玩得欢了,才放下手,搂着龙倾寒继续说道:“后头,我便是来到了天剑宗,与你同聚了,不过那时你已失了记忆,记不得我了。来了一日后,我爹便离开了。当时我以为我爹只是暂时将我寄养在天剑宗,以后会来接我的,却没想,这一别,便是永远。我待在天剑宗未得多久,便意外听到了我爹娘的噩耗,知晓了那一日,他们被灭门之事。八月初十,花家举家被灭,无人生还。之后,从你师公那处得知自己的前途之事,我便偷偷离开天剑宗了。
一口叹息,从嘴边吐出,“我同龙前辈的手下一路寻着自己家的方向行去,岂知半路被九天教教众打劫,龙前辈手下尽数惨死,而我则被拐上了九天教,后头呵,我在那处挣扎了将近十年,方坐上教主之位,可当我回头去探双亲时,却发现,那里的枯骨早已被当时受过爹娘恩惠之人,掩埋在了一处孤寂的角落,无人来探,而昔日的花家,变成了枫叶山庄。”
双眸轻轻暗下,抱着凤璇阳的手又紧了几分,龙倾寒一直将自己的头,深埋在凤璇阳的怀里,久久没有发话。他给了他一世的安宁,却让自己挣扎在泥淖里,这个人,他如何不爱。
“子玥,”凤璇阳轻呢着龙倾寒的名字,“正月十五,本是团圆之夜,我却与双亲失散,八月十五,是举家欢乐之时,我却与双亲永世分离。归来时,不过短短一年与双亲相守的时光,不够,不够啊。”
心头似被一记重击落下,痛得快碎裂了一般,龙倾寒缓缓将头抬起,触手描绘着凤璇阳如刀削般的面容:“对不住。”
“嗯?”听着这声莫名其妙的道歉,凤璇阳从哀伤中走出来,疑惑地盯着龙倾寒瞧。
“咳,”龙倾寒微赧地偏过头去,“昔时,我也是在正月十五离你而去,我……对不住。”
“噢……”凤璇阳眼底划过一丝狡黠,他捏了捏龙倾寒的腰,笑着道,“若真觉得对不住我,下半生便做我的娘亲,好好照顾我罢。”
“啊?”龙倾寒呆呆地转过头来,愣怔道,“做你娘亲。”
“是极,”凤璇阳笑着点了点头,抽出自己的手指,扳着手指数道,“唔,我数数。我娘每日会早早地唤我起身,给我穿衣,给我准备饭食,给我梳头,给我讲故事,给我……”
随着凤璇阳叽里咕噜的声音,龙倾寒的脸微微变色,这些虽然都是小事,但素来被人伺候惯的自己,还真不知能不能做到。
余光轻落龙倾寒的脸上,凤璇阳笑得一脸得意,他这个夫人,什么都不会,让他做这些东西,好似委屈他一般,不成,他必须要调|教一番,让他学学如何做个好夫人。
因而他将这些事情,又重复了一遍,大到拉着他的手出去玩,小到帮他穿衣,一一罗列了个遍,看着龙倾寒愈发变黑的脸,他更是开心。
最后,犹是龙倾寒打断了他,他才止住喋喋不休的话语。
“可否不做这些?”
“不做?!”凤璇阳语调一扬,忽而唰地变脸,一抚自己的胸口,状似哀痛地道,“子玥,我娘走了,连你也要弃我么。”
“我娘也不在世了。”
双眸一黯,龙倾寒语带悲戚,然而,便在凤璇阳以为他心伤欲安慰之时,只听他话语一转,冷冷地道,“是以,当是由你伺候我才是。”
“……”
这都是什么狗屁逻辑!
凤璇阳恨不得扇一巴掌到他脑袋上,把他拍醒。
哪知龙倾寒却是蹬鼻子上脸了,他转过了身,背对着凤璇阳锤了锤自己的肩:“来,给我揉揉。”
“……”
盯着那消瘦的背影,凤璇阳咬得牙都碎了,他狠狠地伸出了手,把牙磨得嘎吱嘎吱响,然后——
乖乖地给龙倾寒按摩起来。
“奇了,明明道出伤心往事的是我,为何你不安慰我,反倒让我来伺候你。”
“伺候得我舒服了,你心也舒坦了。”
“这是啥道理。”
“你我共心,我舒服,你也舒服了。”
“……我可以打你么。”
“可以,打我,你也疼。”
“……”我只想做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_(:з」∠)_龙小受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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