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却不许传是非闲杂话的,就有,也传不到小主子耳中。大方氏人多口杂,还没那么干净;小方氏这边,因当年下人无意中闲话导致清哑早产,被方初狠狠整治后,下人们十分谨慎规矩。
方氏族中子弟,一般要等长到十来岁,开始学习接触家族买卖时,会有专人将商场和官场的各种人脉关系讲解给他们听。
故而,适哥儿竟不知方家和谢家的过往渊源。
郭孝继承了郭大有的稳重细心,阮氏管教严厉,加上巧儿时不时回家也会教导弟妹,他和郭义一直都很懂事,且勤奋上进。
他听说适哥儿为了救谢吟月的女儿差点丧命,很生气,就端出表哥的架子责怪适哥儿;而郭义受巧儿大姐影响,看似文静其实很厉害,直接就说适哥儿逞能,害得姑姑姑父操心。
对于这点,适哥儿也觉得理屈,无话可辩,唯有干笑。
一转头,又见弟弟无莫眼神不善地盯着自己,一副想揍自己的样子,忙说道:“是我没想到。那不是情况紧急吗!”
又将韩非花命悬一线的惊险说了一遍。
说完心想,这下该赞他有仁义心肠了吧?
郭孝反问道:“你下去了就不紧急了?”
莫哥儿蹦出一个字:“蠢!”
他不懂别的,但大哥让爹娘担心,就是不该。
适哥儿便抱怨道:“都是爹他们大惊小怪,喊得韩妹妹心慌,吓得手一抖,把那石头碰掉下来了。要不然,我早就爬上去了。”
郭孝道:“你还敢怪姑父!你就知道帮仇人。”
适哥儿愣住了,连表哥也知道方家和韩家是仇人?
他急忙追问郭孝是怎么回事。
郭孝也不过比他大两岁,想了一下,还真说不清几家的纠葛。主要是不知从何说起,这中间还关系到江家,后来还有夏家,还牵扯到卫家;再说事关姑姑退亲的事,这事奶奶和娘都叮嘱过,不许乱说……唉,太复杂了,小娃儿觉得难以表达。
他便抓重点,道:“谢吟月差点害死了姑姑。”
适哥儿瞪大了眼睛,笑容没了,“真的?”
莫哥儿原本安静的目光一下子炯炯有神。
郭孝点头道:“是真的。她妹妹杀了人,赖到姑姑身上,姑姑被判了死罪,差点被砍头。后来她又叫人污蔑姑姑是妖孽……”
适哥儿问:“三表哥听谁说的?”
那口气就很严肃了,面色也转严峻。
郭孝道:“她自己在公堂上承认的。她还流放过呢,就为这个罪。后来皇上登基才回来。这事谁不知道!全城人都知道。”
可他这个被害人的儿子居然不知道。
适哥儿小脸涨红,心下极为震动。
他却没有跳脚怒骂,父亲常教他:不可偏听偏信,凡事要有自己的判断;回来路上父亲也说,等有空会告诉他方韩两家的事,相比郭孝,他更愿意听父亲母亲亲口告诉他真相。
见他不说话,郭义又撇嘴道:“你说她求你救她女儿,她肯定没安好心!她就是要指使你下洞,就想害死你!”
适哥儿道:“她又不知道她女儿在洞里。”
知道了还不去救,那还是亲娘吗?
郭义词穷,憋了一会才道:“她怎么不求别人,单求你?”
这个,适哥儿也回答不出来。
不知道谢吟月和清哑的仇怨之前,他只当她是为女儿伤心得发疯;知道她和清哑的仇怨后,他不敢确定了,哪怕他还小,也觉不正常。
他情绪低落,再没了对兄弟姊妹们说笑的兴致。
郭孝见表弟被打击怏怏的,心生不忍,想他这么小,被人捉去了居然能凭本事逃回来,还能男扮女装揭发贪官,又下洞救人,这份聪明和胆气,实在让人没法不佩服他;再说,他之前并不知谢吟月和姑姑的仇,也不好怪他。
他便笑道:“适哥儿,你再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跟着陈老爷坐轿子去锦绣堂的。那抬轿子的也蠢,怎就没发现轿子重了呢?”
郭顺则嚷:“我要听你偷嘴吃东西。”
郭义也笑问:“你可学会梳头了?”
……
众兄妹七嘴八舌地问,适哥儿重又鼓起精神,但他心底还是堵得慌,一颗心悬着,没着没落的很难受,急需要一件事来充实。
他便建议道:“我们来学梳头吧。都扮一回女孩子。比比看,看谁梳的最好看、最像女孩子。”
男孩子们哈哈笑起来,跃跃欲试,又怕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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