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茵一直觉得,相比于死去的人,活着的人才是最受煎熬的那个。可不管怎样,生活总是要继续。她有心想让李木荷这几天都别进山了,在家休息休息,帮帮元氏打打下手就好。可李木荷不同意,她需要不停的忙碌才能放空内心满满的悲伤,用时间的流逝来抚慰丧母
的悲悍!
顾文茵惦记着罗小海说的,让她带他们进山的话。
一直在脑子里想着,要怎么样找到一个合适的说词,去瀑布那边找穆东明,将外间对他的传言和罗小海要带人进山找他的事告诉穆东明。
“哥,我今天想去趟瀑布那边。”顾文茵悄声的对罗远时说道。
罗远时狐疑的看向她,“好端端的去那边干什么?”
“马上就入冬了,大雪一封山就什么也做不了,我想去那边看看,能不能再找到几株神仙草。”顾文茵说道。
这是她想来想去,才想到不被置疑的说词。
果然,罗远时没有多想,但却同样的否决了她的提议。
“你去找神仙草干什么?”罗远时拧了眉头,目带恼怒看着顾文茵,“上回为了采它,连命都差点没了,你忘记了?”
“上次是因为没有做好准备工作,才会出现意外。”顾文茵解释说道:“这次,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有事的。”
罗远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头道:“你让婶子跟我说,我就同意你去。”
顾文茵:“……”
接下来的一路,顾文茵赌气不理罗远时,而罗远时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火,两人就这样杠上了。
李木荷夹在两人中间,不时的说着好话,总算是使得气氛没有太尴尬。
“也不知道是运气用完了,还是怎么的。”罗喜宝抱怨的说道:“自从上回猎了那四头野猪,这几天一无所获不说,连个猪影子都没看到。”
“臭小子,你以为那是你家养的猪啊!”罗猎户含笑骂道:“你想它来,它就来。”
“那兔子呢?”罗喜宝不服气的喊道:“猪少,兔子总多吧?怎么连根兔子毛都没看到?”
罗喜宝的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同义拐了铁柱一下,说道:“喜宝,你让铁柱分你两条蛇,回去叫你娘给你炖碗蛇羹解解馋,好歹也是荤的,是不是?”
“呸,我才不吃呢,恶心死了。”罗喜宝连声说道。
“你啊,是没到饿的时候。”罗驹在后面接了话,“真到没的吃,别说蛇,就是泥,你都会往嘴里塞。”
“泥还能吃?”罗喜宝“啧啧”说道:“驹叔,你就瞎编吧。”
“我可没瞎骗,以前村子里闹旱灾,你太爷爷出去逃荒,亲眼看到有人吃泥,吃进去拉不出来,活活把自己憋死了。”罗驹说道。
罗喜宝看向罗猎户,“爹,是真的吗?”
罗猎户点头,他那时候虽然小,但对那场天灾却是记忆犹新。
何止是土,真饿得活不下去了,连人都吃。当然,这话他是不会告诉罗喜宝的,只是叮嘱道:“所以,你小子给老子记住了,以后吃饭再敢挑三拣四,这不吃,那不吃,仔细老子打烂你的嘴,惹得火起,就给你喂土
吃!”
罗喜宝惊恐的瞪大了眼。
这是亲爹吗?
一行人说说笑笑,不多时便到了猪泷山的脚下。
“爹,先去看昨天挖的陷井吧。”罗喜宝说道:“昨天我选的那个地方,好多兔子洞,说不定这会子就逮着几只兔子呢。”
罗猎户朝顾文茵看去。
顾文茵没什么意见,她的心思都停留在,如果她不能去找穆东明,那会不会好运气的遇见穆东明?
叫罗喜宝失望的时,几个陷井仍旧是空空的,按他的话说是,别说兔子,就是兔毛都没看到一撮!
一行人继续朝峡谷走去。
到了峡谷,大家朝着一个方向前去,顾文茵找了借口,“上面的土参还有好多,我上去采些叶子回去当菜吃。”
“那我们在下面等你。”罗猎户说道。
顾文茵摆手,“不用,你们去好了,我采好叶子就下来找你们。”
罗猎户还待开口,李木荷已经说道:“我留下,你们去吧。”
等罗猎户他们走远了,顾文茵对李木荷说道:“木荷姐,你在下面等我。”
“我陪你一起上去吧。”李木荷说道。
“不用,上面除了土参又没有别的。你在下面还能找找药草,我反正很快就下来。”
李木荷想想也是,再说上面顾文茵去了好几回了,当下不再反对。
上了山坡,顾文茵连茎带叶的挖了几株土参,便朝上回她和穆东明隔山相望的地方走去。
“蓝脸,蓝脸……”
没有得到回应,她又小声喊道:“穆东明,穆东明……”
顾文茵不知道的是,便在瀑布上方的龙首崖壁的顶端。穆东明正一脸漠然的看着竹屋外的青青碧草,唇角翘起抹讥诮的弧度,冷声说道:“搜山?这猪泷山占地千亩有余,他是打算将前线的战士都撒回来搜山吗?不然,哪来的
人力和物力搜山?”司牧云一对掩在络腮胡子后面,精光湛湛的眸子里也流露出淡淡的嘲讽,沉声说道:“他,你还不了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到是我们疏忽了,不知道这大宁县的县令早就
投靠了他,不然当年趁乱取了这狗官之命,多好。”
穆东明眸子里掠过丝线冰冷。
当年?
当年若是知道武静山狼子野心,他早就劝父皇取了他的狗命!哪里又会有如今的大周朝,武氏的天下?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恨意,穆东明冷冷说道:“随他去,我就不信,他还能找到这龙首崖上来。”顿了顿,“真要让他找上来了,那也是我的命,怨不得人!”
“爷!”司牧云顿时大急,“爷,太史先生让属下劝您,务必出去避一避……”
“不用再说了,我既入了这猪泷山,占了这龙首崖,便哪里都不会去!”穆东明掷地有声的说道。
司牧云急得直跳脚,可又深知自家主子说一不二的脾气!
穆东明却是看着被山风吹得摇曳不止的一片青草,满心黯然。
他已经从皇宫避到这猪泷山,太史明还让他避,避?往哪避?这已经是武氏的天下,难道要叫他像过街的老鼠一样,一辈子过着东夺西闯的日子?
这天下,为了活命,谁都可以过这样的日子。可是,他穆羲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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