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的禁忌?师兄,难不成是宗门明令过的禁地不成?”
岳羽微觉诧异,心想这里不过是些灵虚境的修士洞府而已,能有什么不得了的禁忌所在?
而这时沈如新已是微微摇头:“那倒不曾,只是那处洞府,以前住过的一位主人,身份比较敏感而已。小观峰没落,与此人有极大关联,甚至可说是全由此人而起。不过他留下的那个洞府,你般进去也不是不可。那处确实是好地方,若是就这么弃置,确实可惜——”
岳羽听得是暗自凛然,正准备询问此人来历事迹之时。沈如新却再不肯多说,轻声一叹之后,就御剑飞出了这间洞府,向上方处飞去。岳羽紧随其后,大约上飞了一千丈左右,便见前面又是一个洞府出现他的眼前。
——在外缘处,是一个被开凿出来的石台,有个面积较大的花园和一些亭台存身其上,只是大多荒废。
其他倒是没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不过内里究竟如何,还需要进入这别府之后,才能看出来。
而当沈如新以铜牌打开洞府禁制之后,岳羽第一时间,便感知到这里充沛之极的五行灵力。入内一望,是更觉满意。
“这里好大的空间!几乎相当于其他修士洞府的数倍以上,较之昌师叔祖的那个离恨府,也差不了多少。灵脉品阶更是丝毫都不逊色。只是内中布置较为简单而已,还有这四壁的刻痕又是怎么回事?”
岳羽驻足四望,只见这四处洞壁,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刻痕,纵横交错,似乎是由某种剑类玄兵所雕刻。令这个洞府之内,别具一种诡异之感。
他初时不曾在意,然而当目光触及到,位于最深处的那部分剑痕之时,心神却不由得一凛。
“沈师兄!肯否告知我,这里到底是何人所居?”
“你问这个作甚?”
正在前面走着的沈如新,愕然转过了头:“若是为我方才的言语,大可不用在意。这次的前任主人,告诉你也不是不可,反正曰后你说不定也会遇到。此人名叫叶知秋,原本也是我广陵宗弟子。只是大约六十年前之时,被逐出宗门。不过此人对我宗而言,倒是有功无过。只是当年为求修行,修习了几种邪道功法,以增进修为。之后因杀戮太过,而被诸位长老合议逐出!”
“杀戮太过?”
岳羽心内惊奇之意更盛,他们广陵宗可是从不自居正道,行事也通常是不择手段。门内修士,虽也不会刻意去杀戮普通人,却也不会对那些邪道修士特别的看不顺眼。除非是前者的行为太过,又或者影响到广陵宗的利益,那么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在几十年前,修行邪道功法,以提升修为的更不知有多少。怎么就突然冒出个杀戮太过的说法?
——在他们这些修士眼里,人命又什么时候值钱过?
“叶师叔本姓良善,虽是修炼了些邪道之术,然后所取之血肉髓元,都是取自与走兽飞禽而已——”
看出了岳羽面上的不解,沈如新犹豫了片刻,才神色黯淡的开口解释:“说是杀戮太过,是另有缘故。当年叶知秋师叔也不知为何,与南方冀州云梦宗起了冲突,单人只剑独自前往南方,一月之内连屠对方九名金丹修士,重创一元婴长老。结果终引来云梦宗纠集盟友,北上问罪于我广陵宗。最终先任掌教无奈,将其除名!”
“——所以非是他对不起我广陵宗,而是我等对不起叶知秋师叔他。此事虽是过去六十年,然我广陵宗上下,却莫不引以为奇耻大辱——”
说到此处时,沈如新是再次一叹:“其实若非是此事,我们小观峰喻宁师叔祖,也不至于一意孤行。当年叶知秋师叔被云梦宗之人围困,喻宁师叔祖不满宗门坐视,率小观峰全员叛出广陵宗前往救援。一场血战之后,虽是救出了叶知秋师叔,可喻宁师叔祖以及他几位嫡传弟子,也全数陨亡,最终导致小观峰衰败。”
岳羽听得是心内一阵凄然,不想小观峰之没落,竟是有着这么一段往事。他虽未经历当年之事,然而此刻听来,却也有种同仇敌忾之感。
“因而说是宗门禁忌,其实只是我广陵宗诸峰长老首座,不愿被此事再次触动回忆而已。那段往事,确实是不堪回首!”
就在岳羽低头凝思之间,沈如新又转而一笑,眼里闪过了一丝复杂之极的神色:“当年之事,与我等并无多大关系,所以岳师弟你也无需在意。”
岳羽一声苦笑,然后目光注视着这洞府深处,那些巨大剑痕。
“沈师兄,你说我又怎能不在意?从这些痕迹来看,只怕那位叶师叔,已经将广陵绝剑的前三式复原大半!只是最后不知因何缘由,未曾全部完成而已。”
沈如新闻言一楞,顺着岳羽的目光望过去。却是仔细看了半晌,都毫无所得,面上反倒是疑惑之色更浓。
岳羽唇角一撇,从戒指中拿出了那柄明阳剑,然后中规中矩的,使出了第一式广陵绝剑的完整版本。
他这次同样是刻意压制了威力,只及于身周数丈。然后旁边的沈如新,却仍是注意到,那明阳剑划出的轨迹,竟是与那石壁之上那些纵错刻痕,隐隐相合!
岳羽使了大约三分之一,便已将明阳剑的剑势一收,这招撕天排云的完整版本威力浩大,再往后面就非是他所能控制。然后又转换为后面另两式燮云无定和带砺山河,亦莫不是吻合于洞壁上的剑痕。
而见得此状,沈如新的脸上,已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原来叶师叔,竟然已在六十年,就快将那三式广陵绝剑复原了么?可是为何我以前,从未听说过?不过也难怪,当年宗门虽是以李无道师叔为宗门三代第一人。可叶师叔声望,亦不在他之下,更有后来居上之势——”
把明阳剑收回了须弥戒内,岳羽心下已是压抑不住好奇:“既然当年叶知秋师叔已经被喻宁师叔祖救出,如今多半还安在吧?不知眼下如何?”
“呵呵,好得很!听说就在不久之前,已经是突破了元婴境界,在南方冀州凶名卓著。”
沈如新撇了撇嘴,然后收回了目光。如果是在三年之前,发现这刻痕玄虚,他必定会感觉惊喜至极。可如今却只是稍感惊异而已。
“其实即便当年我宗叛出广陵宗的小观峰修士,如今也大多安在,受叶师叔辖制。若非这些前辈修士震慑,当年云梦宗也不会善罢甘休。六十年前那一战,云梦宗光是陨落的修士,就达数千余位,更有两位元婴修士身受重创,三十年内先后陨落。不过只从叶师叔他悟通这三式绝剑,却未留存宗门来看,只怕是对广陵宗仍旧心存怨意。算了!不说这个,羽师弟你看这洞府,还满意否?”
岳羽收束住了思绪,然后再次转目望向了四周。排除掉四壁的剑痕,这里倒的确是个好地方——几乎是同一时间,在水寒峰的传法中殿。一个全身上下,包括面部,都笼罩于袍服之内的人影,正推开那厚重石门,走入了这空无一人的石殿之内。
他先是用那唯一暴露之外的血色双瞳四望了一眼,然后挥了挥袍袖,整个殿堂之内,升腾起了数十道火焰,将这阴暗的殿内,映的纤毫必见。
不过就在此刻,在石殿之外,却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那殿内之人闻得此声,一双眼内却是丝毫不见惊慌之色,只是冷冷负手望着身前那些图案。
“无道师兄,既然已经来了,何不进来一叙?”
“不想你这个做贼的,倒比我这个地主,还要更有峙无恐。”
外面的声音先是一笑,然后一位髯须丹面,菱角分明的中年修士,神色肃然的缓步迈入殿内。
“前些天我听师傅说起,最近叶师弟你最近总会来这传法中殿参悟剑法,这才起意过来看看。不想这次,倒是撞得凑巧。只是不知,你在这里参悟了二十年,可有何所得?”
那叶师弟闻言却仍是声色不动,他径自取出了一把剑,在石殿之内盘坐了下来。然后目光冷冷一缩:“我的事,与你无关!”
“师弟难不成还在恨我,还有我广陵宗?”
李无道面上微微发白,目内却是逐渐的隐现惭愧之色:“知秋!当年宗门几位长老,也只是无奈之举而已。云梦宗催逼过分,又有千湖山泪家窥视再侧,不得已才将你逐出宗门。当曰只待度过危机,边可将你收回门下。谁知道,之后会横生变故——”
“恨?呵呵,我现在不恨——”
叶知秋终于嘶哑着声音一笑:“李师兄你为了我的事,被执律殿惩戒六十年看守魔窟,昌师叔之挚爱,亦因我而亡。你师傅事后为震慑落霞山诸宗,更强行结婴。我那诸多师兄弟能够脱困,也是因宗门几位元婴修士暗中相助。试问我对广陵宗,还有好恨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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