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准圣之陨!”
乌巢道人一声叹息,神情怔怔的看着上方。
“可叹!这世间,自此之后,又少了一位上古神兽,混沌精灵——”
那诸天星辰暗淡,天地间的灵力却是欢呼雀跃,似是在庆贺着诸犍之亡。
而此刻山巅上空,哪怕是云中子与乌巢,面色也是复杂之至,惊喜之余,又夹含着几分黯然之意。
“诸犍身陨?怎可能是诸犍?前有睚眦,后有诸犍,怎么又是如此?我到底是料错了何事?”
鲲鹏亦是不敢自信的呢喃自语,身周赫然无数的无数寒霜冻结。
厚厚的冰层,四下蔓延席卷。片刻之后又蓦地抬首,一双蓝眸,冷如刀锋般再次刺向了玄都法师。
云中子亦觉疑惑,转头问道:“可是师兄的那张太清真形符,引致师伯出手?”
细细思来,也唯有玄都打入极乐天内的那张金色符箓,才可能令那诸犍,有身陨之险。
玄都法师,却立时一阵摇头,满面的苦笑之意:“如何可能?尔等当也知晓我师尊姓情,行事素来都会给人留一线余地。更不会轻易沾染这等大因果。再说若是师尊借那真形符之力,现身出手。玄都也应该有所感应才是!”
四人的神情顿时再次一怔,细细思量,情形果真如此。然则若不是太清道祖,那么这令诸犍身陨之人,又是哪一位?
“前一阵,倒是见过了那位紫云道人一面。百载时光,此人居然也登临准圣之境。”
见那鲲鹏的眉头一挑,目内隐现戾色,玄都微微一哂,又自我否决地摇了摇头:“不过细细想来,又绝无可能。此人如今,应该还在那中原之地。莫非,真是渊明。那位北方安天玄圣大帝所为?”
众人的神情,皆是一怔。
——渊明,这又如何可能?一个才证就金仙魂印的太清玄仙而已,手中也无太多顶尖的灵宝,怎可能诛杀得了诸犍?
接着却又都是陷入了沉吟,前一次,还可猜测为其他因故。连续二次,却不能不令人心起猜疑。
唯有乌巢的面上,是笑意如故。
孟章神君仿佛也是若有所悟,虽是伤势沉重,元气大损。面上却也仍旧是浮出了几分激赏之意。
鲲鹏见状,立时是微一凝眉。知道这二人,是定然知道些什么。
却又心知,以这两人的立场。绝能可能问出缘由。只一声冷哼,重新把视线,投向那云气漩涡。
到底发生了何事,只需入内一看,便能知道。只是此时。即便是知晓了缘由,也难改变结果。
旁边的鲲鹏与乌巢,更不会坐视。对面的玄都与云中子,也是彼此对立,此刻顶多也是两不相助,冷眼旁观。背插一刀,也有可能。
一丝丝凶戾之气,在胸腹之内积郁,杀机凛冽,却无处宣泄。
正犹豫时,鲲鹏的神情,却又蓦地再次一变,与其他四人,再次仰望天际。
只见那星空之上,赫然又是一道明亮星光,摇晃着脱离了原来的轨迹!
原本以为是陨落之势,却只下降些许。便由那极北之地,向那南面滑去。半刻钟之后,便已是悬停在北方,那颗耀眼的紫金帝星之旁。
五颗灿烂星辰拱卫,使那帝星周围萦绕的紫气,是愈发的浓郁。
而这山巅之上,也是一阵长久的沉寂。直到五人,皆是木然了许久,玄都法师才微微摇头。
“——是当涂真君!”
鲲鹏的双手是蓦地紧握,一双手是青筋毕露。已是彻底绝了入内探看之念。此刻胜负之势已定,即便能如入内一观,怕也仍旧是毫无所得。
只是胸内却是愈发的憋闷,杀机充斥,暴怒欲狂,几欲吐血。
“此子果然是羽翼已成,气数旺盛!居然是五位混沌金仙,阐截二教,也不过如此——”
玄都法师再次是话音微顿,神情怪异,也说不清到底是喜是忧:“即便是我,此番也真正是小觑了他。不惜以身诱敌,也要在大战之前,剪除大敌羽翼,以增胜算。这等谋略,这等器量,实是令人心惊!”
言语间却是肆无忌惮,毫不顾及,已被那岳羽‘剪除’羽翼的鲲鹏妖师,便在眼前。侃侃谈道,言语里满透着唏嘘之意。
而鲲鹏的面色,则是愈发的阴沉,语气淡淡道:“愧为妖师之名,居然两次三番,栽在其手。这渊明,确是个妖孽。有今曰之鉴在前,鲲鹏曰后必定慎而又慎!不过这真正胜负,当在五载之后。那时自然要与其了结一切因果——”
大袖一拂,鲲鹏便已是一闪身,消失在原地。再不见踪影,整个百万里方圆,也未见有遁光出现。只有一道声音,留在了原地:“我知玄都你五载之后,定会助他。只有一言奉劝,这北方帝庭势盛,对你人教而已,只怕亦非好事!”
那玄都法师闻言,只一声轻哂,便未怎么在意。朝着乌巢与孟章神君,微微稽首一礼。便也淡笑着一跨步,与云中子一起,陆续在原地消逝。
只留下二人,依旧是定定立于原地。而片刻之后,那乌巢忽而是一声大笑:“有趣!有趣!他当初去取那极乐天藏珍时,便连孤也以为,此子是欲寻大道之机。却不意,真正谋算的,却是在桃山战前,先重创北方诸妖。原本以为,这渊明即便不败,也绝不能胜,必定要吃些苦头,受些磨砺。可如今这北俱芦洲的妖族,实力大损。北方帝庭,却再添一位混沌金仙。此消彼长,竟硬生生使这桃山一战,多了一丝悬念。青龙道兄,就不觉有些期待?”
孟章神君却是默然不答,一丝丝青色光华渗入体内,修复着体内伤势。而一双目内,也不知在回忆思索着什么。神光闪现,透着慑人光华。
几乎便在同一时间,那极乐天内,无名山谷中。
只见那金光符箓,遥遥飞至。几乎无声无息,没有半分灵力波动。
当落下之时,却只见这金黄符箓之上,更仿佛是一张画,内中绘有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形貌。然后便在金符及地的霎那,蓦地是一阵金芒闪耀。
“是太清真形符!”
岳羽眉头紧凝,下意识的便心生警兆,只觉是一位冠绝古今的强横存在,正是贯空而来。
一霎那间,竟有种几乎克制不住的冲动,要灵宝全出,神通尽展。在这张金符,彻底展开之前,将其斩成粉碎!
心中却又存着几分理智,强仰着未曾出手。
倒非是对这张符箓的主人心怀敌意,只是对那强绝到甚至无法抗衡的力量。下意识的,心生戒惧防备。
当金光散开,内中赫然现出一个廋削人影。一位神情枯槁搜的老者,从金光之内缓步踏出。
当涂真君的神情立时微变,竟是俯首敛眉,神态是恭谨之至,又隐含着畏惧之意,毫不遮掩。
岳羽本身,也是瞳仁紧缩,光泽变幻不定。知晓眼前这身影,只是那位太清道祖的一丝神念化身而已。实力都不到本体的十分之一,可即便如此,也令人是感觉既惊又怖。
后土开辟地府之后,乃是他所见过的,实力最强之人。虽未真正登入混元圣人之位,可一身法力神通,却已胜过同阶的混沌金仙不知多少倍。便连镇元子,也是逊色太远。
可眼前这人的气息,却仅仅只差了后土数筹!
老者身形站定,对这周边诸物,都是视若无睹,只定定的上下打量一番岳羽。然后是面现一丝激赏之色:“不错!强过你祖师红云多矣。可惜的是天道所钟,杀劫之源,不能将你收归门下——”
岳羽不由心中微松,听这老者的语气,似乎并无与他为敌之意。
那魂念接触中,也感觉到那一丝丝善念。
至于什么收归门下之语,却全不在意,也不觉荣耀,鸿钧之下,以太清为圣人之尊。只是他岳羽,却也立定了,要以力证道之念!
对世间万事万物,虽心怀敬意,却绝无敬畏!
敢挑战一切,也能以手中刀剑,粉碎一切!
那老者,似乎也看出岳羽眼神里的桀骜。轻声一笑,全不在意。
先是深深看了眼,那当涂真君,已失去妖丹,正虚弱至极的本尊。而后又是一声惊叹:“原道是你修道已遇瓶颈,欲趁着此次见面,助你一臂之力,证得那第七重魂印。不过此刻看来,你却是令有谋算。这大道之机,竟已是取在了手中——”
岳羽是心中微怔,定定的看了眼这老者。他此番入这北海极乐天,确是有着一举数得的打算。
那成就七层魂印之法,也是差不多完成了大半。只差最后几步,便可达成。
原道是自己的手段,已然隐蔽之至。却不意被这位太清道尊,只一眼便彻底看穿。
微微惊异,片刻之后,岳羽心绪却又恢复如初。
在这等绝顶人物面前,他也确实难有什么秘密可言,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应对。
那老者见状,赞赏之色却是更浓数分:“原本欲使你欠我一个人情,一份因果。可看如今情形,你岳羽怕是不会轻易受我之助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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