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记不住东西，记不住路，我每天上班都要带邮轮的结构图，记什么东西都比别人慢。

从小到大我都要写日记，因为经常忘。

我很用心，我真的尽力了，除了工作睡觉，剩余的时间我都拿来记酒单了，我感觉自己有进步，只不过进步的比较慢……

时惜情说完之后，头深深地低下去。

她认为这是一件很羞辱的事情，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甚至低人一等，她不想让别人发现这件事，所以利用上学的时间购物，化妆，将人们的注意力从她的学习成绩上转移。

“没关系的。”汤健牵起她的手，“我帮你。”他说。

这是三个月以来，他们两的第一次身体接触，汤健帮她很多，却一直对她有礼有节，不像苏湛。

时惜情对什么东西上手都慢，所以这份需要灵敏度和反应度的工作对她来说难度颇大。因为记不住地图，她在小笔记本上写上“几楼”，到哪里向左转，再到哪个楼梯向右转。Crew mess，crew office，二十多个酒吧，篮球场，高尔夫球场，crew bar等等近百个地点密密麻麻的写了好几

张纸。

记不住酒单她就到哪里都带着，随时准备记忆，各种鸡尾酒，各种杯子和装饰，她一个个在小纸条上记下。

除此之外，她睡得越来越少，supervisor的刁难只增不减，室友肆无忌惮地带她男朋友到寝室，她碍于情面不敢说，只能忍着。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艰难的生存环境，几乎每天都想哭，有时候甚至想要辞职，但想到父亲的债务，她还是咬牙坚持下来。

唯一让她心存感激的就是汤健帮了她许多，每次下了班之后，汤健都会到她所在的酒吧帮她，教她怎么charge，怎么记酒。

她一点点在进步，比以前快了一点，虽然专业水准还是不足，但还是记完了所有的酒。

见她进步了，office把她安排到了一个比较忙的吧onefive，在这里，只要你有进步，他们就给你机会。

她的搭档是一个叫安娜的乌克兰女人，近四十岁，有十年的工作经验，很有能力，却很高傲，经常对她颐指气使，时惜情觉得自己资历浅，也就随她。

但由于她的退让，事情越发不可收拾起来。

一次的setup，两人吵了起来。

“安娜，supervisor说过下午四点前不能做setup。”时惜情的声音又小又没底气，即使吵起来也没什么气势。

安娜一点也不怕她，事实上，她是有点看不起她的：“我已经在这里工作五年了，而你还是三个月不到的小菜鸟，你觉得你比我更懂得setup？我说现在做就现在做！”

“可supervisor说过不能在四点前做setup，就算你要做，也要先问问她才对！”

安娜当着她的面给supervisor打了电话，得到了她的允许，轻蔑地瞟了时惜情一眼，“我说过不要质疑我！”

时惜情又看了一眼邮轮的节目表，三点的时候这里有合唱队的注册，如果现在做了setup，会占用舞台，到时候娱乐部的节目就没办法正常进行了……

“她真的说可以吗？”时惜情又不死心地问了一遍。

“你不信，可以打电话再问她一遍啊。”安娜抱臂看着她。

时惜情不放心，真的打过去，遭到supervisor的一顿臭骂之后得到的依然是那个答案。

安娜嗤笑一声：“你现在可以做了吧，supervisor说了让我不要帮你，让你长点记性。”说完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时惜情叹了一口气：“按照schedule，本来是我们两个人做的啊……”

她无奈地嘀咕，最后还是自己动了起手。

时常被人欺负，她已经习惯了忍气吞声。

她并不是像顾瞳瞳那样强势的女孩，能打架，能靠一己之力扭转颓势，她只是一个想要熬过实习期的弱女子。

要么忍，要么滚。这就是生活。好在时间表上的时间给的很充裕，时惜情摆完所有的杯子之后就开始从locker里面拿桌子，那桌子是她身高的两倍，重量也是她的两倍，locker距舞台一百多米远，她一个一个吃力地把它们拖到舞台中央，

没有任何人帮忙。

不知不觉，她的能力已经有了增长，以前搬不动的桌子，现在能勉强搬动了，而且现在她虽然经常哭，但相比于以前还是好了许多。

再笨的人也是会成长的，况且她本来就不笨，她是一个普通人。

做好所有的一切之后，时惜情看看时间，她又错过了一个小时的break，好在还剩半个小时，可以去寝室洗漱一下再上班。

刚回到寝室，那边supervisor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要她去酒吧经理的办公室。

时惜情一进门就听到了酒吧经理怒不可遏的吼声：“Cici，谁要你在下午四点之前做setup的！你都已经在这里呆了超过两个月了，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现在娱乐部的经理投诉我，你高兴了？”

“不是我要做的，是安娜——”时惜情解释道。

没等她说完，酒吧经理就打断了她的话：“安娜工作十年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想撒谎也不选择一个好的借口！”

“不止安娜，我的supervisor也同意了。”时惜情急了，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经理看了她一眼，完全不相信她，过了几分钟之后：“你先工作吧，是时候应该考虑你的去留问题了。”

时惜情还想说话，但是看到经理像看仇人一样的眼神，还是含着眼泪转身去工作。

她在洗手间说了好几百遍“不要哭”，止住眼泪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脸，又回到onefive工作。

这一晚，时惜情都忧心自己的去留，整晚都没有睡着，由于要参加邮轮上最忙的活动publunch，她还拿出时间来背里面的菜单和酒单。第二天早上时惜情喝了两大杯咖啡，提前半个小时去那里做准备。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里serve，至少不能给团队拖后腿。

可是她没想到，她只serve了一桌，就被supervisor移出去了。

没有任何理由。

辛辛苦苦准备了一晚上，就只serve了一桌。

汤健替supervisor带她出来的时候，低头嘀咕：“经理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你呢？”

“你说什么？”时惜情从被带出来的那一刻脑袋就是懵的。“经理当时说，‘我不喜欢那个中国女孩，把她带走’，他似乎很生气——小情你是不是有什么惹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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